七日后。
凤仪宫中。
“娘娘,娘娘!”
织云人还在外头,声音却早早传进了大殿,苏浅抬眸向窗外望去,织云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回了宫,气喘吁吁的进了内殿。
苏浅不解,“何事这么急?”
经历了诸遭事后,这小丫头性子比之前沉稳许多了,今个倒是风风火火的,不由得让她感到好奇是什么事。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今日武试放榜,公子拔得头筹,中了武状元!”织云欢呼雀跃的高喊着,激动起来直跺脚。
“真的?”苏浅眼眸一亮,为哥哥感到高兴。
武试于五日前举行,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她早已预料到哥哥会中武状元,但等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眉眼间皆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娘娘,公子扬眉吐气中了武状元,此后入了仕途在朝为官,看谁还敢对老爷夫人身份是末流的商贾而指指点点,对娘娘出身绣商而笑话。”
织云攥紧小拳头,眼里迸发出兴奋,心里那叫一个爽快,公子可真是争气,头次武试就能榜上有名不说,还高中武状元。
“公子以后定能前程似锦,官途无量!”
苏浅突然想到,“只是奇怪出了这等子喜事,为何没有家书送到?”
“哎呀!”织云一拍脑壳,赶紧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拿给娘娘看,“公子榜上有名前,不想声张,怕娘娘跟着操心记挂,等有了喜事再来告诉您。”
“现下公子就在京城,这封家书是拖了负责出宫采办的明公公送进来的。”
苏浅拆开一看,信中的内容跃然纸上。
吾妹浅浅,见字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来已经知道我已中武状元之事,兄长若能在京为官,也能助一臂之力,免你在后宫无依。
家中一切安好,父母安康,不必挂念,你切切保重好身体,后宫纷争不断,不求你争宠为家里争得荣华富贵,只求你平安。
兄,苏遇亲笔。
苏浅眼眶微红,心中顿时被注入一抹暖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有家人的关心,她之前是个孤儿,对亲情从来都是可望不可得。
“本宫立即回信一封,在封了二十两银子,交给明公公拖他将信带出去。”苏浅拿起狼毫,蘸着墨汁在宣纸上写下几行秀丽小字。
“娘娘,公子既然能将信送进来,肯定是打点过明公公的,咱还用再给么,而且还这么多。”织云不免有些肉疼,二十两银子这也太多了吧。
“以后时常要和哥哥书信往来,头次让明公公办事得大气些,以后才能畅通无阻不是。”
后宫就是有这不放在明面上的潜在规矩,苏浅舍得掏这份银钱。
“是奴婢目光短浅了。”
织云福了福身,带着娘娘写好的回信和银子,急忙跑出去找明公公办事去了。
见织云走后,苏浅眼睫颤了颤,脸上笑容淡淡消失,喜悦过后心中亦有担忧,大昭王朝历代帝王重文轻武,若哥哥想有一番作为,都是要去战场上拿命厮杀,有了功名才能得以重用。
状元虽分文武,显然文状元更颇受朝廷重用,武状元更多时候不过是用来安抚武将的一个武试罢了。
书中,哥哥心中有抱负,想投身战场保家卫国,可家中只有他这么一个独子,父亲自是不舍得让他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所以连年征兵,父亲都拦着哥哥不许去,哥哥不得法,这才退而求其次,先考武状元。
想起书中原本的内容,哥哥一向抱负与志向,都因原主的死发生改变,此后他满心只为要一个公道,最后逼得他反叛皇权。
想到这里,苏浅揉了揉紧皱的眉头,在心里连声叹气,为了哥哥,她需从长计议。
翌日。
苏浅终于将第一版的半月报内容敲定出来了,其中经历不少来来回回的修改,万事开头难,经过反复磨合后终于达到满意的程度。
文章虽然写得是大昭皇帝之事和朝堂种种要闻,但内容经过语言描绘和篇幅加工,都更加偏向诙谐一些,倒是很贴合民间文风。
苏浅将手中册子收起来,放入衣袖中,扬声唤道:“织云,银耳梨吊汤可闷好了么?”
织云推开宫门进来,站在不远处回禀,“小火煨了两个时辰,刚刚好,娘娘是想现在喝么,奴婢这就端进来。”
苏浅浅浅一笑,起身,“将汤装进食盒里,陪本宫去躺议政殿。”
织云见娘娘终于想通,喜滋滋的应声,“娘娘这就对了么,皇上忙于朝务不来见您,但是您可以去见他啊,让皇上
知道娘娘您时刻挂念着。”
“就你嘴贫。”苏浅打趣道:“走吧。”
主仆两人前后走出凤仪宫。
凛冬已至,寒风呼啸冷直往骨头里钻,更是让这后宫处处透着凄凉冷清。
织云顶着风口,缩了缩脖子,低声开口,“都怪奴婢不好,临出来前没给娘娘带上暖手炉子,娘娘将披风仔细拢了拢,仔细别钻进风。”
苏浅温柔一笑,“没事,倒是该快些走了,这汤若是凉了便不好喝了。”
“是。”
议政殿前。
姜公公穿着厚厚的皮袄,脖领子外围了一圈暖绒,此时正靠在柱子后面躲风。
“姜总管您看,是不是皇后娘娘来了?”有眼尖的小太监远远看到似是皇后的身影,连忙跑到他身边告知。
姜公公走出来,眯起老眼远远看,“还真是,你个小鬼机灵的,眼睛还挺好使的么。”
他心里不由得纳闷,皇后娘娘怎么挑这个节骨眼来了。
小太监鞠躬道:“是总管您教导有方。”
姜公公见皇后娘娘走近,不在多想别的,连忙迎上,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老奴见过皇后娘娘。”
苏浅微微颔首,“姜公公,本宫想见皇上,还麻烦您帮忙通传一声。”
姜公公脸色有些怪异,不确定的问道:“现在?”
“正是。”
苏浅见姜公公似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皇上现在不方便见人么?”
姜公公没有直言,思虑片刻后,臂弯端着拂尘拱手,“老奴还未来得及恭贺娘娘长兄中武状元之事,真是失礼了。”
苏浅想起这件喜事,不免笑得眉眼弯弯,“谢过姜公公。”
姜公公叹口气,犹豫着开口,“但娘娘,老奴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苏浅收敛神色,“姜公公有话但说无妨。”
“娘娘想推举您的兄长为皇上效力,这心虽是好的,但是否有些过于着急了?”
“什么?”苏浅闻言懵了一下,下意识回应道:“后宫向来不能干政,本宫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
姜公公面色微变,催促道:“那娘娘快些走,现在不是见皇上的时候。”
苏浅见姜公公认真的样子,点点头,“好。”
但已然来不及了,她刚转身,就听到议政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群年轻男子鱼贯而出。
苏浅回眸一眼就看到站在高阶之上,一袭蓝衣芝兰玉树,面冠如玉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