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怕只有谭家不想我们死的不明不白吧。”
“这里不是善地,虽说不怕他们,但总是在旁边鼓噪也烦人的很,二公子,咱们怎么打算?”
“今日便走,南下漳州。”
“好,我去收拾。”说罢,风狸也不等李落说出稍作歇息的话,径自去收拾行囊。
午时刚到,谭三领着三个人过来,两男一女,年纪都不算太大,最大的看上去也就而立上下,白白胖胖,圆圆的脸上眯着一双笑眼,一团和气,听谭三说起名叫罗雀,看上去人畜无害,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另外一名男子名唤谭远,瘦高的身形与谭三有几分相似,约莫是谭家亲族中人。最后那名女子与李落三人已经见过了,正是那个替谷梁泪和风狸取来行囊的谭家女子谭衣。
“李公子,就由他们三个陪你去含苍府。”谭三没有过多介绍罗雀三人,沉吟数息道,“李公子一定要亲自去?”
李落含笑点头道“多谢谭兄好意。”
谭三不再多劝,道“既然李公子执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路上当心。罗雀,此去漳州事关重大,李公子持霸下钱而来,依祖宗规矩,一旦出了差错,你我都要拿命抵。”
罗雀和气的笑笑,点点头示意记下了,而后看着李落,颔首一礼道“公子是贵客,不过有件事还要说在前头,到了漳州,江湖道上的事公子还得听我的,到时候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公子海涵。”
“理该如此。”李落也和气的笑了笑,并无异色。
谭三没有太多叮嘱,该叮嘱的已经叮嘱了,虽然李落言明只要三两人相伴南下,不过这枚霸下钱牵连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谭家,至于什么人已经先一步上了路,而漳州又有什么人业已接到了麒麟盘口各家的传书,那就不是李落能猜得到的了。
漳州毗邻十万大山,州府郡县多崇山峻岭,入目所见村寨府城大都依山而建,要么靠着狭长的山谷河畔,四周皆是层峦叠嶂的苍翠山峦,打眼望去看不到路,只有到了近处才能在密林树荫下看到凿山而出的陡峭山道。这些山路崎岖盘绕,有些地方干脆高耸在悬崖绝壁之上,抬头望去,只叫人头晕目眩,极为险峻。
漳州诸府不事农耕,百姓多以打猎或是采摘草药为生,民风彪悍,几乎家家都有刀枪弓弩,而且还都身手不弱。这里山高皇帝远,赫然是大甘律法难及的法外之地,谁的拳头硬,谁的话便是规矩。
十村九寨,山头林立,再加上十万大山之中毒虫肆掠,久而久之,在这外人极少踏足的南府漳州以及邻近几州渐渐形成了以巫为尊的江湖势力,与大甘武林泾渭分明,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倘若有大甘武林势力踏足其中,十有会被群起而攻之,人如山,山依水,处处都透着一股蛮荒气息。
漳州闭塞,很少与大甘诸府通商,外人前来,如果没有当地人或是内行带路,一入漳州就会寸步难行,也幸亏这谭家在漳州有些门路,一路走来,虽说路远颠簸,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罗雀带着李落进入含苍府的这条道在漳州颇有名气,唤作盘马古道。
盘马古道并非单指一条山道,而是漳州境内数条贯通州境的山路总称,每条道各自有不同的江湖势力盘踞其上,有时相安无事,有些时候自然不会少了刀光剑影,在这地方杀个人,不用埋,往道旁一丢,不出三两天,连骨头都剩不下。在盘马古道上行商的人都是些刀头舔血的绿林豪杰,太平时候,这些人便帮着府城中的商贾,将兽皮草药诸物运到山外,换成盐巴粮食丝绸等物再运回山里,换成不太平的时候,这些人换个装扮,就是落草为寇的山贼大盗,杀人劫掠已是家常便饭,用罗雀的话说,每个走盘马古道的江湖人,手上没有几条人命都没有资格站在盘马古道上。
路旁树影,山影,水痕,青翠灵秀,宛若不沾尘土的花海绿洲,只是这秀丽风景之下,藏着的都是裸的弱肉强食,这里最接近莽荒,也最接近人性。
李落六人一路疾行,路上没有半点耽搁。刚离开掖州西狩城的时候谭衣还有些不屑,李落催的紧,只道路上定要叫苦,没想到李落非但没有怨言,动身的时候平静淡然,到了含苍府前李落竟然还是这幅模样,就连谭衣谭远两人都有些疲惫不堪,而李落似乎连脸色都没有变过。更可气的是李落是个男人也就罢了,随行的两名女眷竟然也是一般无二的风轻云淡,着实让谭衣气馁不已,数日下来,初时的轻视之心早已散去,隐隐生出一分敬意来。
罗雀虽然没有异色,但也暗自吃惊,李落三人不显山不露水,只怕一身艺业还在自己之上。
含苍府在望,盘过这条山脊,背后就是含苍府。路旁隘口,孤零零的矗着一座两层的小竹楼,挑着一盏酒旗,不是布匹,而是兽皮,其上用水墨画着一副兽骨的图案。竹楼旁青竹成林,连山而上,三五丈高的青竹比比皆是,最高有近十丈的翠竹,竹身有坛口粗细,在大甘中府可是找不到如此繁茂苍劲的竹林。
天色还早,李落本以为要绕过竹楼,直奔含苍府。到了近前,罗雀驻足下了骡马,入山前罗雀在谭家的一处落脚小店换了六匹骡马,脚程是慢些,初时李落还有不解,待看了盘山古道之后便明白过来,往日乘骑的骏马只怕在这样的山道上举步维艰。
“李公子,咱们在这稍微歇歇再去含苍府吧。”
李落略作沉吟,点点头道“好。”随即翻身下了骡马,和罗雀一道向竹楼走去。
罗雀暗赞一声,离开谭家的时候虽说有言在先,路上诸事要听自己安排,但李落毕竟是拿了霸下钱的贵客,倘若有什么打算,罗雀实也不好驳了李落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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