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几人上了战船,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意,犹是骆青鸾,紧紧抓着素和万策,又是担忧,又是欣喜。
李落宽慰一笑,好在众人都平安回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这片海域笼罩的迷雾散去了大半,天色将晚,有些许晚霞余光从头顶暮霭中钻了进来,给战船披上了一层让人迷醉的异彩。
战船没有即刻启程返回盟城,尚有一艘船下落不明,不知道流落到这场浓雾中的什么地方了。
等雾散之后,才不过几刻,扶琮将士就找到了失散的袍泽战船,原来两艘船离的并不远,同处一片海域,只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所阻,始终无法重遇。
琮馥怒不可遏,一只脚踏在船舷上,指着对面船上的司游倦娇声呵斥,满腔的邪火和不顺心悉数迁怒到司游倦身上。司游倦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不敢还嘴,恭敬的听着琮馥高声责备。
船上一众将士暗暗苦笑,看起来平日里没少被琮馥训斥。
鸠彩儿吐了吐舌头,冲李落皱了皱鼻子,言下之意琮馥这个模样都是因为李落。
李落摸摸鼻尖,只装作不解其意。
好一顿酣畅淋漓的呵斥,琮馥发完火之后这才消了气,神情和缓下来,命司游倦归航。
回头一看,只见李落几人尽都神情肃穆的望着自己,俏脸一红,嘟囔道“看我干什么。”说罢急匆匆的走到战船另一侧去了。
风平浪静,倦鸟归巢。战船缓缓向盟城驶去,鬼船的秘密到底有没有解开眼下已经不重要了,众将士看到了,李落几人也上去过,还曾亲眼目睹鬼船沉没,剩下的事只是想想该告诉盟城百姓多少,安定民心而已。
用过晚膳,众人闲谈几句,李落有伤在身,告辞独自回了船舱歇息。
今夜的夜空很宁静,也很明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在迷雾中昏头转向,此时夜空中的朗星显得格外亲近。
李落拉了拉衣衫,晚间的海风还是有几分凉意。
李落来到门前,当关中的鸣鸿刀似乎震了一下,李落没有在意,推门而入。
房中有些暗,没有掌灯,平时这个时候会有中军骑将士点上蜡烛风灯,但今天似乎忘了。
李落不甚为意,忘了就是忘了,自己本就不喜欢这些权势的排场,自己可以动手何必非要别人去做。
李落点起蜡烛,茶还温着,刚换上不久。
李落倒了一杯茶,突然手一顿,又再多倒了一杯,回头望向床榻。
一个宛若幽灵一样的白影静悄悄的盘坐在床上,见李落回头看了过来,轻轻说道“你不惊讶?”
李落放下茶壶,淡然回道“还好。”
“我想借你的船上岸,不知道可不可以?”
李落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不愿你留在船上,你待怎样?”
白衣女子轻轻一笑,低声应道“你是主,我是客,当然客随主便,如果你不愿我留下,我只能走了。”
“鬼船上你救了我一命。”
“一半一半吧,假如我不救你,我会被你连累的。”
“在海底漩涡中你也有援手之德。”
“呵呵,碰巧而已,再说海水暗流也不能把你怎样。”
“姑娘艺业不凡,轻功更是精绝,想瞒过我不难。不过既然来找我,我自然不会让姑娘再回到海上,你留在船上,是我谢过姑娘鬼船中的相助之情。”
“你知道我会上船?”
“这片海域百里之内我们都查探过,没有可供落脚的地方,姑娘除非是海中仙灵,要不然想活着离开恐怕不容易吧。”
白衣女子轻笑道“仙灵?不该是妖灵才对么?”
“仙灵也好,妖灵也罢,我也要回去,带姑娘一程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我没有料到姑娘会找到我的住所来。”
“你以为我会上别的船悄悄藏身,这样岂不是太委屈了。
这间屋子虽不说有多舒适,但很宽敞,住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李落眉头一皱,淡淡说道“孤男寡女,与姑娘名节不好,姑娘如果喜欢这间屋子,我出去也是一样,没人会进来打扰你。”
白衣女子淡淡的哦了一声,缓缓说道“大甘的王爷,令出必践,自然没人敢打扰我,不过这样一来难免惹人怀疑。
这艘船是别人的船,船上的人也不是王爷自己的人,再说你手下几个侍卫都是少有的武功高手,我不想泄露行踪,如果有人不小心看见我,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
“姑娘是威胁我。”
“怎会,我寄人篱下,不过是个不速之客而已,怎敢威胁王爷?我只是说了我的难处,不知道王爷有什么难处?”
“姑娘不必用激将法,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食言,自会平安带你回去,至于名节一事姑娘也大可安心,我守几次夜也就是了。”
“守几次夜自然没什么,不过你总要回来的,空着一间屋子更让人生疑。你也大可安心,我栖身于此,没有鸠占鹊巢的打算,你便当我不在这里就好。”
李落皱了皱眉,道“这怎么行?”
“这也没什么不行,只要你我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又怕什么?”
“姑娘如此刻意掩藏行踪,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白衣女子直言不讳,淡然回道,“不过既然是秘密,我也不能告诉你。”
李落一滞,哑口无言。
“如果想在小小一艘船上隐去行迹,就算没有高手,要不伤及无辜也不容易。”
李落冷哼一声,这样一个诡异绝伦的武功高手藏在战船别处,李落的确难以安心,眼下也没想着喝破女子行踪,无论如何白衣女子都有相救之义,如此反复小人李落还不屑为之。
白衣女子见李落神情数变之后归于平静,轻笑道“我可以留在这里了?”
李落嗯了一声,吐了一口浊气,道“姑娘还是先穿好衣服吧,一旁的柜子里有我平日换洗的衣服,眼下只能将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