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刘彦清怎么说,刘母依旧还是那个样子。刘彦清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门口处,刚被刘彦清喊出去的人此时站在门口敲响了房门。刘彦清揉了揉眉间,走到门口将门给打开,“什么事?”他问,男子看了看屋内,“二郎君要不要寻个郎中过来看。”
刘彦清想了想,这个主意倒还是不错,就摆手让他下去找。下人也没多问,便转身去寻了。他走以后来了个小姑娘,看样子不大。她快步走到刘彦清面前,“二郎君安好,我是常在夫人身边侍奉的丫头。”她的声音很好听,看年纪也像刚做事的。
刘彦清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刘政生会安排这么一个小丫头伺候着,明明之前都是比较年长一点地跟着。见刘彦清不说话,丫头便开口问道,“二郎君是我哪里有问题吗?”她问,刘彦清一脸尴尬,这还真是一个小丫头,这话属实是有点语出惊人了。
刘彦清摇了摇头,后退一步让她进门。丫头走进去之后便快步到了刘母床边,她一来刘母便没有再喊叫过。刘彦清没有看到,还以为是刘母都不喜欢两个大男人在她床边站着,于是便一直站在门口进都没有进去,等着刚刚男子为刘母寻来郎中治。
屋内,丫头掐着刘母的脖子,眼神凶狠,和刚刚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死老太婆,他娘还知道找帮手我让你找。”说着,她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感觉到呼吸受阻的刘母,抬着胳膊,无法活动手的她只能尽量张着嘴巴,微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她双目死死地盯着丫头,似乎要将她给盯出一个洞来。但是她越是这样盯着,丫头就越是生气。“你以为二郎君回来,你就会有过日子过?我告诉你,现在这家里就是郎君当家。就算二郎君回来了他也不能帮你什么,更何况他早就不是这家人。”
刘母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出。丫头这才松开了抓着她脖子的手,她起身长呼口气转身想走的时候,却在门口看见了刘彦清走过的身影。她哼了声,重新回到刘母旁边,一屁股坐在刘母的床边。“二郎君倒是孝顺,一直都在外面等。”
刘母听到这话睁开眼,准备敲木头喊刘彦清进来。没想到手刚一抬,丫头便将她的胳膊给牢牢压在床上。“想让他进来?你觉得他就算是看见你这个样子他能怎么办?方才回来就是一脸怒气,见了郎君还不是连火气都没有了,你以为他会帮你?”
本来还想着事情有转机的刘母顿时没有了打算乖乖躺着,丫头翻了个白眼。将刘母的胳膊全都放进被子里面,“若今日是郎君来,我还不用一直守在这。真不知道都多久没有回来的人了,突然回来竟然搞这么一出,整得多孝顺一样还不是怂包。”
“阿切!”正在门口徘徊的刘彦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一脸茫然。没过多久,一人跑来,刚巧看见他正揉着鼻子,“这、阿郎莫不是一路上了寒?”他问,刘彦清摇了摇头。这儿的天说冷不冷说热也称不上有多热,“说的查到了没有。”
说到这,男子表现得有些为难。刘彦清见他这样,心中不难已经猜到他什么都没有查到。于是便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没事,要是查不到的话,就先不查了。”刘彦清的话让男子放下心来,但是他是明白刘彦清是为了什么才回的家里。
“阿郎,等过段时日,我再出去一趟。这次定能查出点什么来。”男子道,刘彦清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悲观还是怎么样,总感觉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那个脸去见苏宁了。听刘政生跟他讲的话,说不定现在的苏宁早就已经嫁人为人母了。
如果说现在去找,不过都是给两个人的心里都添堵罢了。“阿郎你这是?”男子有些不明白刘彦清的反应,明明人在汴京看见她受欺负的信的时候就急着往这赶,现在到了却表现得像是一切都已经不重要的模样出来,“阿郎是怕那姑娘会怪罪阿郎?”
刘彦清笑了笑,没有回答男人的这个问题。他接着在门口来回走着,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男子跟在他身后,多余关于苏宁的话也是问不下去了。“除了苏宁,你还有没有打听到别的?”刘彦清问,男子挠了挠头,“没有了什么也不说。”
“什么也不说?”刘彦清有些疑惑开口,男子应了声。“人多不说人少了难道也不曾跟你开口?”刘彦清又接着问,男子丝毫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刘彦清忍不住啧了声,“这就奇了怪了,难不成这还比汴京还要严?什么也不说这能怎么查是个头。”
刘彦清感觉到自己的头有点重,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身后的男子走到他旁边,刘彦清看了看他,将手给放下。男子四处看了看,在刘彦清的耳边压低声音说,“我倒是怀疑,这儿的人都跟刘政生太熟了,才不说。”
刘彦清皱着眉头,这个情况确实有。但是刘政生又为什么不跟自己说,他原本不是这个性子,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的。若是逼问起来,肯定就会说出点什么来。但是现在,刘政生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切都变了,他好像变成了他刘彦清不认识的一个人。
见刘彦清没有说话,男子又接着说,“这儿的人一听到刘政生这个名字脸就突然变了,我还去问了一个卖菜的,那人听见我问的是刘政生,当即直接就变了脸。把菜一扔,什么都不愿意再跟我多说什么话,旁人基本也都是这个意思都不愿意多说。”
“这倒是不难,汴京也是这个样子。”刘彦清解释,男子道,“跟汴京不同,他们倒像是隐瞒什么一样。”他这话落下,刘彦清就再没有张嘴过。男子后退一步跟在他身后,刘彦清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照旧在门口背着手左右走来走去,散步。
“这就是二郎君,没想到长的还挺帅”,一女子道,她上边的女子摇了摇头,“我看没有那么好,这二郎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好像还听见他在说什么查到没有。你说他怎么刚一回来就查来查去的,比郎君还厉害了,听说是从汴京回来的人。”
“我也觉得,难道说汴京人都这样?”女子向上看去,原本在她上面藏着的女子已经站着了身子。她转过身,女子摆了摆手,“不看了不看了,还有很多活都没有干,要是被发现了,还不知道要多干多少,走了走了。”她先离开,女子也跟着她走。
女子还想看,但是小伙伴已经不再给她这个机会两人打打闹闹,在路口碰见了去找郎中的男子。两人一看见他,瞬间就被吓得变了脸。齐齐低下头不敢抬头,男子将双手背在身后,“不去干活,在这干什么?”他问,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人紧张。
往后退了一步,男子看向她,“你来说。”他指着女子,女子抬起头又快速低下,“我、我们,我们去寻二郎君了。”她道,男子听到二郎君这三个字瞬间就觉得有点不对,又看向另一女子,女子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只好坦白,“是二郎君叫的。”
“二郎君叫的?真的?”男子有些不信,因为他跟了刘彦清一路,也没有见他叫过自己。怎么这俩丫头去了就开始叫了,难道说是喜欢吩咐女人?他越想越不理解,被同样叫到的女子,见纸已经包不住火了,便道,“是,二郎君叫我们过去查什么。”
“查?”男子反问,两女子赶忙点头,但是同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她们都离得特别远,什么都没有听清,只听清了这个。要是男子问都让查什么,简直就是当场要她们的命。出乎意料的是,男子听到这话之后,便再没有问她们什么,摆了手。
让她们都下去,女子相互对视一眼退下了。男子在她们走后,赶忙就通过小门找到了正在调查什么的刘政生。他正在自己的房子里,背着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男子进门,刘政生看了一眼,“不是让你看着刘彦清,人走了?你到我这来干什么?”
男子走到刘政生身边,“小人刚听人说二郎君好像在查什么东西。”刘政生皱起眉头,“查什么东西?”男子嗯了声。刘政生突然想到,刘彦清要查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苏宁。他急忙转过身,“你现在就出去问问,都有谁说过关于苏宁的事情。”
“这,这关苏宁什么事情。”男子有些不解,刘政生却没有解释。男子只好顺着他的要求去问。在他走之后,另外一男子跑了进来。刘政生原本还有些生气,在看清来人之后瞬间就将气给收了。男子进门之后就大摇大摆坐在椅子上,“事查清楚了。”
刘政生的眼睛在听到查清楚之后就亮了亮,他赶忙走上前,“果然,只要是你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刘政生讨好着笑了笑,男子将手伸到他面前,“事既然已经查清楚了,那你该给我的可是一个子都不能少,不然我就没有脸再接着混了。”
刘政生的脸色僵了僵,还是从衣服里面拿出钱来。在看到钱之后,男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急忙将钱给接过,摸了摸还真是一个子都不少。“这就对了,你拿钱我办事。”男子说完将钱给收好,“刘彦清回来确实是有人给传信,就是苏宁的人。”
“苏宁的人?”刘政生不敢相信,男子嗯了声,起身便往出走。“以后还有这种好事,记得叫我。”话落之后,他便离开了。剩下刘政生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他想不明白,府里的下人都是新的,而且还都是他刘政生的人,怎么还会有苏宁的人在宅里。
他深吸口气,突然想到自己还关着一个。于是便往专门用来关人的小屋里面走去,小屋是宅里随便搭起来的。看上去非常破旧,刘政生带着人走到门口,在门口看守的下人赶忙将门给他打开。“是你把消息给刘彦清的?”刘政生还没有进门先问。
屋里的女子没回他,刘政生抬脚走进屋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嗅觉,他抬手将鼻子给捂住,看着眼前已经昏倒的女子忍不住皱眉。他转过身,告诉身后跟着的人,“把她给我叫醒”。其中一人点了点头,找来一盆冷水,将水洒向女子处。
只听哗啦一声,原本就不是很保暖的衣服如今变得更加刺骨。即使现在是大中午,女子依旧是被这一盆冷水给泼醒。她睁开眼睛,她原本是不想理刘政生这个疯子的,但是没办法,刘政生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办法逼着她,让她跟他开口说什么话。
“找我?”女子道,刘政生走上前,“不找你难道是找苏宁?”女子无奈冷笑一声,这么多年刘政生依旧是那个样子,真以为现在还能做点什么。面对女子的反应,刘政生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擦了擦手,“刘彦清回来了,你不知道我现在跟你说。”
女子眯了眯眼,“他回来关我什么事”。虽然很惊喜,但女子还是得显得和平常一样。刘政生冷笑一声,“跟你没关系?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是你写信告诉他,苏宁如今在家里受苦,让他从汴京往回走,嗯?你当我傻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子反驳。刘政生上前掐住她的下巴,“你当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因为这件事是你做的,所以你不敢承认。”女子闭上眼,尽量不去看刘政生的脸,“就算这个是我做的然后呢?刘政生跟你吵了一架,你找我来撒气。”
“撒气?怎么可能。刘彦清现在在汴京已经娶妻生子,如今回来不过是问问,关心关心我这个哥哥的官帽而已。”刘政生收回手,“我跟他说,苏宁现在已经结婚生子,最多也就是拌嘴。外人去管人家家里的事情,不好,之后他还就真的没有管。”
“现在正在家里跟我娘说话,我那嫂嫂也是逗我娘高兴。现在谁还记得,那苏宁。”刘政生的话让女子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她咬着下嘴唇,默默听着刘政生的话。刘政生见计划行通,也就没有再跟她多浪费口舌,“来人,给她松绑喂顿好的。”
“今日二郎君回来,咱们全家都得高兴高兴。啊不是,是全宅的人。”刘彦清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出了门外。剩下的男子将女子身上的绳子给解开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男子有些嫌弃地说道,一旁站在他身边的男子忍不住拍了拍他道。
“怎么跟人说话呢,没听见郎君说要好好照顾她。”男子说完,便蹲下身子,“怎么说都是客人哪里有这么对客人的,这样,我给你买点这儿的好东西怎么样。”说完,身边众人都低笑起来。女子刚倒在地面上,身子还有点痛,听到这些话更是气愤。
她准备爬起来,但是手腕上的伤每一次动都在告诉她她经常经历了什么。她勉强站起身,众人也不笑了。蹲在地上的男子也跟着站起身看她,“怎么,看你这眼神是不服气啊,想跟我比划比划。听说你之前是学什么来着?好像还挺能打的是不。”
女子不说话,另外一人将胳膊搭在这人身上,“就是,听说你好像很能打,表演一个给我们看看到底有多能打。”女子依旧是不说话,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上前推了一把女子,“跟你说话呢,你是听不到还是怎么了,耳朵聋了还是嘴巴哑了。”
“我要吃饭”,女子说道,众人夸张问,“你说什么?”女子抬起头,“我说我要吃饭。”她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人,她的眼神很冷,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众人纷纷离开,甚至在最后,为了争回面子,还有一人小声开口,“这他娘的什么眼神啊。”
屋门重新关上,房子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伸手不见五指,能看个轮廓也就白天了。女子握紧拳头看向门,心中默默计划着什么。门外,众人都蹲在门口。“我是没见过她那样,看来那帮人说的是真的,她真跟人打过,要不然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管她怎么样,要是真那么厉害,还能被关这么长时间。你见郎君会多少拳脚吗?”他问,面前男子摇了摇头。“我现在就想,你说咱们就这么松绑了,她会不会逃走啊。”一男子出声,众人心里皆是不肯定,男子将狗尾巴草扔在地上,“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