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娘愣愣盯着苏宁,苏宁被她这么盯着倒是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齐娘子,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解释道,齐二娘当着她的面长呼口气。
听上去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打击或者压力之后的一样,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调整姿势,重新回坐得端端正正,“晚上有没有睡不着的情况。”
“睡不着?”苏宁脸上的表情僵下,细想一回,自己确实有睡不着的情况,不过也只是限于晚上睡觉前脑子里面还在想事情。想得多,她就很难睡着。
如果是睡前脑子里面不在想什么烦心事情,还是很容易睡着,这么一想的话,是不是就说明其实自己身上没什么问题,“没有,我晚上睡觉挺好的。”
“嗯,最近一段时日,感觉食欲怎么样?”齐二娘问,稍微前倾了下身子,将面前桌面上的书从中抽取出一本拿在手里,快速翻阅到里面未知的一页。
“食欲?”苏宁嘟囔,大脑即是一片空白,她只是看着齐二娘,并无多少动作、话语。一旁的刘媚澜趁这点时间小心翼翼走到齐二娘身后不远处站着。
她想看看,齐二娘在看什么东西。只是刚到,齐二娘就转过头来看她。刘媚澜有些尴尬,她下意识抬手挠着头,转过身又往刚刚来的位置处走去。
因为是背对着齐二娘的,所以也不知道此刻的她是个什么表情。对此,刘媚澜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慌。只因她现在是个偷看被抓包的,没底又乱猜。
刘媚澜知道刘武与齐二娘的事情,她该不会拿刘武与刘媚澜刚刚的行为对比吧。或者,换一句话说,她该不会认为她现在这么转来转去,是有病、
刘媚澜的双脚突然顿住,她现在的这个样子确实是有些像。转身看去,齐二娘早已经不再看她。没有了第二个的顾虑,现在就只剩下第一个在了。
唉,怎么说,她来之前就应该按照徐当跟她说的话来。直接去找被叫到家里的那一位不就行了,现在真的是挺尴尬的,比去找那个郎中还要尴尬。
齐二娘的脸上没什么不悦的表情,听苏宁将食欲嘟囔了好几遍,她将头抬起来看她。苏宁的眼神注视着一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刘媚澜。
苏宁皱了皱眉,将目光收回,“食欲问题,你看你娃做什么,你家娃能知道你食欲怎么样?”她的声音有些冷,苏宁也不再看刘媚澜了,“食欲挺好的。”
“挺好的?你确定?”齐二娘又问,苏宁忙点了点头。这可给齐二娘出了个难题,她看了看书,又看了看苏宁,苏宁现在的情况和书上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她的书写错了?这好像不可能吧,要真就是书写错了,那她给别人看这么久不全都是瞎搞搞出来痊愈,齐二娘伸手将脉枕放在二人的中间。
扫了一眼书上的内容,将书合起来放置到书堆上。“把手放上来,先左手,后右手。”她全程都是低着头的,没有抬起过。苏宁按她说的,将手放上。
齐二娘看了眼,身子往前挪坐,将手搭在她左手的手腕上,把脉。左手为心、肝、肾,右手肺、脾、命门。经过一小段时间之后,又将手拿起来。
“把你的右手放上来,我看看。”齐二娘道,苏宁又将自己右手放在脉枕上面。齐二娘又再诊苏宁的右手,这一次,她脸上显露出的表情不是特别好。
苏宁见她这副模样,以为是自己得了什么绝症焦急向刘媚澜看去。她不说话,但是看眼神就知道这是在求助。刘媚澜自然是懂得,但是她不会啊。
她不是郎中,也没有看过多少书。除了小时候苏宁给她教得,她能基础识下几个字以外,笔墨文学基本和她没有多大关系,完全就属于文盲状态。
现在给她几本医学书都不一定认全,还别说看齐二娘行医有什么问题了,简直就是要有多离谱就有多离谱。见刘媚澜不说话,苏宁也就没了办法。
她只希望齐二娘能给个痛快,早早结束就行。齐二娘将手抽回去,“刘家娘子,方才你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对郎中,不能打诳语,这个你、”
“我知道,可是但是我没有撒谎啊。齐娘子,我是不是、你是不是诊出点啥了。”苏宁问她,齐二娘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本来,她可以开归脾汤给她。
但是奈何书中记载的归脾汤之前的一页东西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撕了,现在,她就怕在那归脾汤治不了苏宁的病。总不能开错药给人家,这不扯呢。
齐二娘深感觉现在的她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目前现有的方子开不出去,她又不能把人往出请,面子上挂不住。说没事,苏宁又不是真的没有事。
说了没事,那刘媚澜不是想再把苏宁引到什么地方就难了。她的心慌,扑通扑通,像是能跳出来一样。她沉思了一会,将刚刚放下去的书重拿起。
起身站着,苏宁也跟着起身。“齐娘子,我是不是。”苏宁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当然,她这句话的意思也相当明白,那就是让齐二娘讲一讲诊脉结果。
“啊、我再看看刘女子的。”齐二娘道,她走到刘媚澜的面前,将手上的书翻到该页卷着。刘媚澜对齐二娘的动作,先前还对此表示有些不解,之后。
齐二娘小声告诉她,“你娘的病,我多少看出来点,你跟我出来一下。”才逐渐明白。刘媚澜什么也没有回,点了点头。二人就一同,从后门走出去。
为了以防万一,齐二娘还专门将刘媚澜带着走了好远。偶尔回过头去看一眼,出来的小门处,苏宁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她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齐二对此也就没有多想,感觉走到苏宁听不清楚她说话的位置处,她才停下来,身后的刘媚澜也跟着她停下脚步。齐二娘没有多拐弯抹角,直言。
“我认为,你娘应该是,肝气郁滞,心失所养,脾虚。出现这些情况会导致食欲下降,体重下降,失眠等,还会心情不好。但是你也听见了,没有。”
齐二娘解释,刘媚澜将她这些话听得是云里雾里的。单个字都能听懂,怎么连起来好像突然就不认识了。刘媚澜微皱了皱眉,“那,应该怎么治呢?”
她问,齐二娘长叹一口气,“实不相瞒这正是我发愁的地方,本来是可以先开个归脾汤,但是谁曾想,我书上关键的这一页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撕了。”
“你看看,痕迹都还在上面呢。”齐二娘说着,就将书捧起来给刘媚澜的看。刘媚澜将书接过,书的中间果然有被撕毁的痕迹,而且摸上去,还挺多。
再看书后的一页,上面记载的第一行就是,医治方子;归脾汤。“不知,这归脾汤,究竟是治什么的。方便说吗?”刘媚澜问,齐二娘听她话,先愣。
之后解释,“归脾汤就是,可以治疗心脾气血两虚引起的像心悸、健忘、失眠、盗汗、体倦、食欲下降还有面色微黄。不过,我不敢保证,这能治。”
“啊?不敢保证这能治?”刘媚澜又重复了一遍,这说得是什么话。齐二娘伸手指了指书上的痕迹,“这书破了,若是给她开药出了差错,我担待不起。”
“这书,是我爹写的。这么多年,我也是一直按照他写下来的书给人看病。这书在书柜上很久都没有用了,说实话,我从未遇见过你娘这样的症状。”
“你看你要不?”齐二娘强烈暗示着刘媚澜,刘媚澜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很明显齐二娘这话是说自己并没有什么经验,虽然知道方子,但是怕看错。
刘媚澜想到这,多少也有些理解齐二娘。她这么说好歹多是为了苏宁着想,要是不想,她大可乱开药给苏宁。“嗯,不管怎么说,先多谢齐二娘了。”
“啊,这个没事。”齐二娘算是松了一口气,刘媚澜将书还给齐二娘,行礼告别之后,转身往苏宁的方向处走去。本来想着,齐二娘能看就直接给看。
唉,谁曾想,她也看不了。看来还是应该要听徐当的话,直接去找那一位郎中才对。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服了,现在她是不服都不行了。
要是能拜上这么一位能人为师,想一想倒也不亏。就是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这天上还能白白掉馅饼不成?可她不过一女子,穷他是看得见的。
能她图什么?那个破房子?不会吧,徐当自己的房子不知道要比她家那破房子好多少倍,怎么会在乎。她下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再想这事情。
见刘媚澜过来,苏宁便上前走到刘媚澜面前,“澜儿,齐娘子有没有给你看,怎么说?”她问,刘媚澜微笑两下,将她的胳膊挽着,带着她出小门里。
“我啊,我没有多大的事情。倒是你,娘。齐二娘说,让我把你带到别处去看看,保险一点。咱们去找方才去家里的那个郎中吧,他的医术最好了。”
二人走出门,苏宁就站着不动了。刘媚澜没有强拉,“娘,你怎么了?”她问,苏宁解释,“既然你没事,那咱就回家。娘感觉,娘没啥病,咱回家。”
“回家?娘,你好不容易下山一次。看一看也没啥大事,再说了,齐娘子都说,让你到别处去看看。她既然能这么说,自然是有她的用意。”刘媚澜道。
苏宁不接话了,刘媚澜这话说得没什么问题。齐二娘是个懂医术的,既然她都能这么说,那自然是能听的。刘媚澜看得出,死死挽着苏宁的胳膊。
往前走了两步,她这么一走,苏宁也得跟着走几步。但是苏宁只往前挪动了一步,便又不动了。这使得刘媚澜整个人都是处于倾斜状态,一半的。
一面是苏宁一面是前方,“娘,走吧。”她催促,苏宁啧一声,“去找别处也不能去找方才来家的那个郎中啊,出咱家的时候,我就看见他脸色不太好。”
“现在再找过去,他还能给咱看吗?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苏宁没有问刘媚澜今个为什么会将郎中给带回到家里,而只是担忧人家看不看的事情。
在她看来,刘媚澜如今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她这个当娘的,对她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管着,孩子。只要她愿意开口解释,那苏宁也就愿意听她说话。
“应该会吧,郎中不就是治病救人。”刘媚澜随口解释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她担忧的,她现在是有些相信徐当,只是有些,去那也只为碰一碰运气罢了。
“走吧,来都来了,碰一碰运气也好。”刘媚澜将苏宁强往前拉了一下,苏宁只好跟着。“她说什么碰运气?”一旁卖柴火的人问,“不知道好像是看病。”
他身边那人回他,二人都是一头雾水。看病什么时候也能碰运气了,他们相互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刘媚澜向后瞥了一眼,当做没听见。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郎中所在的医馆,刘媚澜松开苏宁的胳膊,走到门前。稳了稳心神,将门敲了两下。门很快被人打开,这个人,刘媚澜是认识。
刚刚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女孩给她开的门。“不好意思,我再带我娘过来看看。”刘媚澜这一次说话的声音很小,女孩直接挪站到一边,“知道,请进。”
刘媚澜有些意外,苏宁也是。刘媚澜转身将苏宁挽着,二人走进。黑胡子男子看见她们来了,上前,“是刘丫头吧,这么长时间不见,看着长大了。”
刘媚澜挑了挑眉,这还是他吗?不久前的第一次见时,他可是非常冷酷地说,是你啊带头走吧。现在整个一脸温柔,说话好的人是谁?双胞胎吗?
“刘丫头,你怎么了?”他问,刘媚澜摇了摇头,男子有模有样点两下头,“嗯,那个,苏娘子啊,你的事情,我都听刘丫头讲了,请先跟我去把个脉。”
苏宁再次不安看向刘媚澜,刘媚澜直接将目光给别开。苏宁跟着男子去了一个挂着白布的三面小房子里,等二人走后,刘媚澜这才将目光收回来。
“你叫刘媚澜?”身后,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刘媚澜转身,那女子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她。刘媚澜被她这么盯着没有什么怕的,即使她的身高不占优。
刘媚澜直接反盯回去,“我是叫这个名字,你认识我?”她问,女子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听说过,嗯。”这话,恐怕多少带点讽刺的意思在里面。
刘媚澜眯了眯眼,这女的,怎么她感觉有点来者不善的意思。女子突然咧着嘴笑起,几颗大白牙露在外面,“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刘媚澜也跟着笑了,不过是微笑,“没有东西,挺干净的。话说,你不也看着我吗?再者,跟人说话要是不看,怎么知道是在跟谁说话,你说对吧?”
女子的笑容有些僵住了,“刘媚澜,你是没有读过书吧。在这里阴阳怪气谁?”听出来有些怒意,刘媚澜简直都想拍腿大笑了,“没有阴阳你乱坐什么?”
“你说什么?什么坐不坐的。”她将刘媚澜上下打量几下,丝毫不明白她的意思,一脸不屑。刘媚澜轻笑一声,“没什么,就是说,你乱坐屎盆子而已。”
“你说谁乱坐屎盆子?”女子大喊,声音吸引来了房间里不少的人,就连在诊室的苏宁与男子也听见了。男子没管,苏宁急到站起来,“怎么了,这是。”
男子摇了摇头,安抚,“没事,我那孩子被我惯坏了。外面有人,打不起来。你把左手放上来,我看看。”苏宁还是有些着急,将帘子给掀开,看去。
刘媚澜与女子的周围都围满了人,都是大人。个子高,苏宁现在站在这,根本就看不见刘媚澜的影子。忙跑到人堆后面,焦急着想往里面走进去。
两个郎中走到女子身边,一人道,“小姐,你说你,好端端的你跟她计较什么。”另一人也附和,“是啊小姐,你跟她计较什么,快走快走别在这站着。”
她说着,拉起女子的手就准备将其拖走。女子一把将她的手给甩开,“走什么走,你没听见她是怎么说我的吗?她说我乱坐屎盆子,你们给我打她。”
她放声大哭,一点形象都不顾。刘媚澜就这么看着她,内心仿佛有十万匹马在心头奔驰而过。还真是,她娘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好好好行行行,打她。”那郎中也不准备拉女子了,将她的手给放下。走到刘媚澜的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刘媚澜的肩膀,又再回到女子面前,“打了。”
“你未免太敷衍了,我都没听见声,你打她。”女子再次要求,郎中转身又再次准备打她。刚抬起手就听见,刘媚澜对着他说,“小姐啊,她这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