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历延年生辰是四月最后一天。黎南珠早半个月就跟元和帝说了, 说他想给年年过生辰,元和帝当时听了一怔,才想起来延年的生辰将至。
“这几年, 每到四月, 朕就没心思。”
“南珠你在意延年, 朕也放心了,去吧, 好好玩玩。”
黎南珠高兴行礼退下了。
元和帝欣慰, 也觉得这几年亏待了孙儿,太子去了,延年孝顺, 不提生辰这茬, 他其实记着,只是每年这时候都想太子, 愧对了父皇, 日后去了都没脸见父皇。
“宫里头, 平日里还说是延年的亲叔叔, 待延年亲厚, 可这几年延年生辰, 没一个人提的,尤其是皇后,朕不说, 她是延年奶奶,她就不记得了吗?”元和帝说到末了有几分怒意。
刘禄宝知道,上次皇后来永双殿为七殿下求情, 是惹恼了圣上。
皇后是先帝给圣上指的婚事, 原先母族也不过是三品大员。帝后成亲后, 那时候元和帝还在潜府,是宝亲王,皇后是宝亲王妃。
府邸时,皇后迟迟怀不上孩子,滕妾接二连三先生了两子一女,不过除了女孩皆未养活,直到好几年后,皇后才有孕,诞下一哥儿。
皇后一看是哥儿,还有些不快,并不是很看重,但元和帝那时候很喜欢,尤其是在世的先帝及其疼爱这位哥儿孙子,亲自取名不说,满月时还在宫中办的。
刘禄宝是圣上潜府时就伺候的老人,知道一‘无头官司’,先太子没出生之前的两位皇子死的有些蹊跷,圣上其实有所怀疑,之后对皇后就淡淡的,后先太子出生后,才略缓和几分,是相敬如宾的规矩。
这些旧事不提,只说先太子薨后,皇后伤心几次病倒,圣上念在去世的太子情面,对皇后是尊重有加,所以才对七皇子婚事几次退让。
七皇子十六岁时,圣上就有意给七皇子娶妻,之后开府出宫。不过当时皇后就推了,抬出了先太子,说做梦梦到泽秋了,她如今就小七一个孩子,想让小七在宫里在陪他几年。
圣上便允了。
一直到七皇子十九了,外头朝臣压不住,揣测圣意,以为元和帝所属七皇子继承大宝,所以迟迟留在宫中。圣上那时候又动了心思,这次态度强硬了些,皇后看无法挽回,只能退了一步,说想亲自选儿媳。
圣上允了。
皇后就挑到了亲外甥女,就等来年指婚。可惜出了变故,黎郡王上京,皇后作为枕边人大概摸到点圣上心意,就教唆七皇子先一步求娶黎南珠。
是变着法子想为七皇子占好处、大头。
却没想到黎郡王是个刺头不好惹,人家也不傻,把七皇子耍的丢了名声。圣上禁足七皇子,皇后来求情分,一直贬着说黎郡王是个哥儿如此跋扈行事,说黎家居心叵测,心思不纯,害天家皇子如何。
圣上大怒,斥责皇后。
原话是:你那几分心思,别以为朕不知情。
梓潼,你既是知道朕的意思,还叫老七同朕作对?
天子一怒,皇后当时心里也怕,跟以往一般抬出先太子来,说老七是太子的亲弟弟,是延年的亲叔叔,老七对黎南珠好,只是尽地主之谊没别的心思如何,是黎南珠太混账了。
圣上当时让皇后回宫去。
之后,元和帝越想火越大,跟刘禄宝说:“皇后处处拿老七跟太子相提,既是这样,朕的太子娶得是七品的官,太子能低娶,老七如何不能。”
便动了立即赐婚念头。
只是元和帝对哪家臣子哪家女孩不了解,让刘禄宝去问宁贵妃要名单。
长宁宫离中宫和圣上寝殿都近,七皇子禁足,皇后去永双殿,这些宁贵妃都晓得,还知道皇后进去没多久,凤架回去了。
没一会刘禄宝来她寝殿,要名单。
宁贵妃听刘禄宝说的含糊,“到我这儿要适龄女名单?倒是有,本宫正给十二相看,你且等等吧。”
给名单上,宁贵妃做了一手,她给自己挑儿媳,那都是精心来的,相看上的自然不能给出去,便宜了皇后母子,倒是之前不想要的,递了过去。
都是些官小的家中嫡女,圣上看了,还觉得她和十二不争不抢,人淡如菊呢。
……这倒正和圣上意思。刘禄宝拿着名单扫完了,也难怪宁贵妃坐到了贵妃位置上,命好,歪打正着上了。
元和帝在气头上,就把中州长史的嫡女给七皇子赐婚。
哪怕是后来气性淡了,在这件事上,只有皇后和七皇子有错的份,元和帝是不觉得有什么错,谁敢提起来,元和帝都问一句:朕的太子可娶翰林编修,老七如何不能娶正五品的嫡女?
你意思是,太子还不及老七了?
这下谁敢说了。
先太子就是扎圣上心里的一根刺。
就如这会,元和帝提起来延年生辰,他是记得但却提不起精神给办,这能怪圣上吗?自然不能,要怪就怪皇后。
“还是南珠好,南珠有心了。”元和帝念道。
刘禄宝当时夸,说黎郡王对皇孙事宜都上心,比亲——他本想说比亲阿叔还要亲,但话在嘴里拐了个弯,出口是:“可不是皇孙和郡王要成亲了,夫妻一体,日后要是生下孩子,圣上要做曾祖啦。”
哄得元和帝立即笑呵呵说对。
“你去传旨,就说延年生辰那两日,宫学松快松快,乐呵一下,十六岁也是正经生辰,过完就十七了。”
黎南珠得知宫学放三天假,办生辰地址立刻移到了赦天别庄上,那里地方大敞快好玩,还有温泉,距离京里也不远,小半天就到了,要是骑马更快。
定好了地方就发邀请帖子。
在邀请人这块,王府的黎管家总算是大展身手了,把这些年来,京里各家同王府走动的册子全拿出来了,半个手掌厚的册子装了一木箱。
“王爷虽是没在京里,但过年人情走动没忘,同黎家关系好祖上有渊源的,最早就是严郑两家,如今给皇孙调理看病的郑太医就是郑家人。”
“严府现如今只剩一位老太太——”
黎南珠可惜:“只剩老太太了,你怎么不早说,那我到了京里该去拜访的。”
管家囧了下,说:“郡王,奴才还没说完,严家老太太年岁已高在京里府里,还有一儿媳妇一同住着,严大人在外地办差,孙儿是去游学去了,孙女嫁了人,嫁的是周少傅家的嫡三子。”
“严家同黎家相近,还有一支回到了祖籍任职,跟京里咱们府邸不怎么走动,现如今只走动京里这边。”
管家慢慢给郡王梳理,起初黎南珠还挺上进好学的,但是越说到后头,是打开一册子,还有一册子,最后黎南珠摆烂了,说:“管家你看着拟,祝灵擒娇你们学着,京里同府上走动来往的都请——”
“等等,邀他们府中年轻人去玩,就说在赦天别庄里玩球,不拘男女哥儿,年龄和年年和我差不多就行。”
“这次就不邀长辈了,等我哥嫂来京再宴客,你说明白些。”
既然是给年年过生日的,请一大堆京里长辈,到时候玩闹不开,再者他也不爱同长辈们社交攀谈,人一多他记不住,容易乱,也不如大嫂料理这些想的周道,省的人来了,回头又说慢待了。
黎南珠干脆全推了。
黎管家应是,开始着手写邀请帖子,送帖子。黎王爷府上下忙了起来,这事很快传开了。
六皇子府。
“本皇子之前真是小瞧了黎南珠了。”六皇子之后才知道,上次黎南珠接历延年出宫并不是去玩的,而是去了竹林峰上见先太子妃。
至于上头发生了什么,六皇子打听许久才查出来丁点,圣恩寺进了两个犯人,还是左少卿亲自押回去的,具体的什么都问不出来。
都是一群废物。
现在竹林峰那儿据说是黎王府的人,还在大修。派出的探子被发现了,好不容易脱身回来说的。
六皇子从那儿后就阴谋论了,细数黎南珠进京后,“先是废了历泽炎,之前朝中支持他的声望那么多,现在人还关着禁足,外头府邸修葺的差不多,禁足出来就是出宫,妻子更是个五品之女……”
当时六皇子还有种坐收渔翁之利的高兴,觉得黎南珠犯蠢跋扈张扬,但替他除了劲敌老七。
现在可不这么想了。
这会听手下回话,阴谋论想了下,冷笑说:“黎南珠好手段好计谋,这是想给历延年拉拢年轻那脉,父皇老了,那些老臣子守旧顽固,粪坑里的石头,冥顽不灵,黎南珠倒是另辟蹊径,从他们家中嫡子孙子下手。”
“高啊。”六皇子一串冷笑,紧跟着招手,吩咐:“跟皇妃说,让岳父那儿也去走动去玩玩,既是给延年庆生,那就小辈乐呵,本皇子就不去了。”
六皇子还有公务,请假给外甥庆生,历延年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其实主要是黎南珠也没想请这位。
宫里贵妃长宁宫。
十二皇子到宫里已经念叨快一个时辰了,宁贵妃都是怕了这个儿子了,说:“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去看看,反正你是延年叔叔,他黎南珠还能把你拒之门外不成?”
“他敢!”十二皇子哼道。
话又绕回来了,宁贵妃敷衍说:“黎南珠敢不敢,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母妃,您怎么帮黎南珠说话不帮着儿子呢。”
宁贵妃当即横眉冷对,“那我让你跟黎南珠好好相处,你怎么不听我的呢?连七皇子都知道试着求娶黎南珠,到了你这儿,我说完,你面上答应的好,结果阳奉阴违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母妃,孩儿幸亏没去,黎南珠就是恶霸,他把七哥嚯嚯成什么样了,我要是那时候也同七哥一道出宫找黎南珠玩,没准今天就是我是公公,到时候您抱不了孙子了。”
“呸呸呸,净胡说。”宁贵妃被儿子吵的头疼,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过十二那话也没错,她后来才知道圣上和皇后打什么主意。
现如今老七的下场,十二还是机灵躲了过去。
“你爱去不去吧,不想陪黎南珠玩就算了。”
十二皇子静了了会,脾气又上来,说:“不成,我还是得去看看,那个恶霸惯喜欢年幼的,别到时候延年他下了手,连着罗敏都不放过,我得盯着点。”
“……嘉郡王家的世子容你操什么心——”
“母妃母妃——”
“罢了罢了,你爱去就去,我又没拦着你,不过不许跟黎南珠起了冲突,母妃知道你不爱哥儿,既是圣上心意所属黎南珠同延年,这事我就不打主意了,等下半年给你相看了正妻,好请圣上赐婚,一眨眼你也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
十二皇子找到了出去玩的借口,再听母妃说什么娶妻生子就难受,找了借口,脚底抹油的溜了。
宁贵妃看的直叹气,旁边嬷嬷便宽慰:“皇子心性好,等过两年再长长就好了。”
“今年十七眼瞅着十八了,你瞧瞧还跟小孩似得,他要是在寻常人家,我操他这份心干嘛,可他生在帝王家,我又是贵妃,后头有宁家在……罢了。”
即便是他们不想争,可其他皇子能放过十二吗?有时候被推着走的,不能退后的。
宁家再得圣上看重,到底是不如几百年前帮过圣祖的黎家。
这里圣祖指的是光武帝,之后一脉都是光武帝子嗣。听说当年,圣祖能坐上皇位能坐稳,靠的就是黎家。
宁贵妃忧心了会,最后不想了,她一女流之辈,想也无法。
转眼匆匆到了四月赴宴日子。
这日京中可热闹了,贵人车马从太平正街陆陆续续往京外走,是去了一辆又一辆,倒是没怎么清街了——今日出城人太多,要真清街起来,那一整天老百姓都没出门别营生了。
“今日怎么这么多贵人出城?”
“这你就不知了吧,这些出城的都是黎郡王邀的,去城外赦天别庄打马球。”
“不是不是,打马球是次要的,是给皇孙过生辰。”
“哪位皇孙?”
“还能哪位,住在宫里的那位。”
众人一下明白过来,“是太子子嗣。”
“先太子了。”
“如今不是还没太子么。”不过反驳了句,也改口先太子了,说:“往年不见得,怎么今年这般大阵仗?”
往年谁知道皇孙生辰什么时候?
其实以前太子在时也给历延年过过生辰,不过皇家孩子金贵,尤其是小孩子,不敢大办,怕惹了不干净夭折,得藏着掖着,寻常庆祝一下就是了,到了成年十八岁时,倒是能大办。
所以百姓并不知道皇孙生辰,就算是知道了隔了几年早忘了。
“还能如何,你没听,是黎郡王邀的京中贵人,这是黎郡王今年回来了,给皇孙办生辰。”
那黎郡王为何只给皇孙办呢?
“听说啊,我是听来的,黎郡王喜好年幼的。”
!
这些不敢乱传了。
黎郡王可是魔头恶霸,到处都是眼线,要是被听去了,拿你家最小的孩子近身伺候……
关于黎郡王的传闻那是以讹传讹,更离谱了。
不过仔细一想,黎郡王喜欢年幼的,可皇孙是比黎郡王小几岁,但实属算不上年幼,这传闻乍听惊人吓人,实则不能推敲。
“我刚瞧,还有贵女也去?”
“是啊一道去,听说都是同郡王皇孙年龄相仿的。”
百姓们争相瞧着热闹马车,识字的数着马车挂的牌子,什么工部侍郎苏府的、户部侍郎林府的、嘉郡王府、户部黎府、国子监祭酒王家、太医院副院判郑家……
一大早竟有十六家赴约。
国子监祭酒王家是黎二娘的夫家,就是黎南珠的二孙女。黎暮泽与妻子一共生了两子一女,二女闺名幼雪,已嫁人,自小饱读诗书,是京中出名的才女。
郡王府下拜帖前,黎暮泽就知道了,去衙门路上碰到在翰林院做修撰的女婿,说了一句,要是想去玩就一道玩玩去,“幼雪在家中时就活泼性子,如今天气好,出门踏青正合适。”
王安作揖应是,笑说:“谢谢岳父,那正好,小婿这几日把手上活做完了,告假几日。”
翰林院清闲,请个三五日假也没问题。
王安回去同妻子一提,黎幼雪当即就高兴,说好。
“上次阿爷回来,你没见过,我阿爷是个妙人,府里之前送的小蛋糕就是阿爷王府厨子给的法子,说见我们吃的好,干脆送了法子过来。”
王安就说:“黎王府厨子都大气,不藏私。”
“倒不是,我听父亲说,小蛋糕是阿爷琢磨出来的。”
这下让王安大吃一惊了,王安是读书人,骨子里有‘君子远庖厨’的想法,不会下厨做饭的。
黎幼雪又道:“阿爷往户部送了几次吃食,我听母亲说,如今户部下头都敢同父亲玩笑两句。”
这又让王安吃惊,对未曾蒙面,跟他差不多大的黎郡王‘阿爷’好奇几分,因此说出门玩,王安就陪妻前往,还带着家中读书的幼弟。
幼弟说:“哥,这几日不断有和夫子请假的,都是去赦天别庄玩,没想到你也带我去玩啊。”
“我也是托了你嫂嫂的福。”王安可不会打马球。
国子监祭酒是清水衙门,不过这职位等闲是不会变更,跟家传似得,一坐能坐一辈子,要是家里子孙没大出息,那就接老子班,要是有出息了,那还有其他子孙。
这时候谁家家里孩子不是几个的数。
因此王家门庭是书香世家的清贵,也积攒了不少家底,是个殷实又门户简单的人家。
黎幼雪坐在车中,同丈夫说:“我刚听到百姓说,还有苏家人去?不知道阿芝妹妹去不去。”
阿芝就是原皇后看重要指给七皇子的苏家女,同黎幼雪算不上手帕交,两人相差四岁,不过以前黎幼雪在家中时,过年人情走动,见到了一群姐姐妹妹们能说说话见个面。
自然黎幼雪也知道宫里皇后娘娘看中苏芝的传闻。
京里但凡有脸的人家谁不知?当初皇后把话说的那么明白,还是在年宴,如今出了这一档子事。
“可能去吧。”王安推测说:“本来只是皇后暗示,大家自己猜的,如今出了这变故,苏家肯定不愿坐实这个传闻,那就当无事发生,要是让苏家女郎处处避着拘在家中,倒像是有点什么。”
黎幼雪点点头,“这倒是。话说回来,此事阿芝妹妹无妄之灾,以后定当更好。”
车马碌碌一路出了京城大门,还有随后赶去骑马的十二皇子。
一路到了赦天别庄,管事早早候在门口接待,黎王府的管家也到了——今日郡王大宴宾客,怕庄子管事忙不过来,也撑不住场子。
当年的赦天别庄何等风光,大管事那是人精子,对接的都是宫里管事公公,现在嘛都过去了,不过黎郡王到了后,好像有点当年开启别庄风光的苗头。
管事喜笑颜开,也不在意给黎管家做二把手。
祝灵擒娇忙安置女眷女郎,还把唤巧给抓了过来,让带几个伶俐的过来一道忙。
“咱们自家的小姐自是能选住处,问问二小姐喜好。”
下头的还没反应过来,说二小姐?
唤巧先道:“笨啊,二小姐还能有谁,黎府的二小姐。”
那就是王夫人。
擒娇一看问话这个,是长得一张聪明伶俐脸,脑子不开窍,不由道:“是王夫人,也是黎府二小姐,是郡王看重的二孙女,甭管嫁没嫁人,到了自家,先论二小姐身份,王夫人身份往后挪挪。”
反正在昭州就是,女郎哥儿嫁人了,到了别家做什么夫郎、娘子的,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了,那还拘束什么,在家中什么样,那是更甚,宠着来的。
唤巧听的直眨眼,“好姐姐,昭州真这般吗?那夫家人不会怕落了面子吗?”
“敢在娘家地盘耍横,脾气不好的岳母抄了洗衣锤能揍的。”擒娇可是见过,不过又说:“哪里都有好懒人,不过昭州多是女子夫郎当家,要是婚前没擦亮眼,婚后夫家一家都是王八,能和离的。”
祝灵在旁笑说:“既是昭州寻常百姓家也知道道理二字,回娘家难得放松几日,没道理占这几天的面子是不是?”
“对哦。”唤巧听了点头觉得在理,“那昭州可真好。”
可不是嘛。
苏芝同丫鬟迷了路,本想问路,听到这些丫鬟背后说话,听得入神,不由心中暗暗羡慕黎家女,同她不同,只是被当棋子摆布的命。
最后王家同苏家住的近些,黎幼雪想和阿芝妹妹说说话,听下人问喜好就问可不可以安排了,那当然是没问题的。
“我今日不是故意偷听的。”苏芝见幼雪姐亲切,当即把中午听到的说了。
黎幼雪一看阿芝妹妹神情忧郁,眼底难掩的羡慕,当即就对阿芝妹妹多了怜爱,却装不知内情一般,说:“我好久都没骑马了,等我换了骑装,好妹妹陪着我一道选个马。”
苏芝自小是按着大家闺秀模样养的,琴棋书画女红都会,可骑马还真不会,本是想拒了,黎幼雪一把拉了人,说:“好妹妹,一道吧,难得出来玩,跑几圈痛痛快快的。”
“阿姐,我没骑装。”
“我有多余的,咱俩身形差不多,送你。”
等两位贵女换了骑装,苏芝第一次穿这个,有些不习惯但却新奇的很,和男装有些相似,却更柔和,有种英姿飒爽的漂亮。
窄袖子裤子羊皮靴子,外头是圆领中袍子,头发上那些叮叮当当的首饰去了七七八八,黎幼雪乌黑的头发就挽了一根木簪,发髻簪了一朵丝绒花。
“嫂嫂这般穿利落好看,像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王二郎夸赞。
黎幼雪说:“有眼光。不过我这算不得女将军,玩闹罢了。”
“你同你哥说声,我带着阿芝妹妹去挑个马儿,跑一圈。”
王二郎点头,作揖送嫂嫂和苏家千金离开。
黎幼雪是别庄的二小姐,养马的小管事接待,说什么马儿好,哪个马儿烈性,要是小姐和苏小姐骑马,这里有两匹温顺的小母马。
管事引着贵人去。
马厩早在郡王说来前就打扫了好几遍,还熏过艾草,撒过石灰,不说半点味都没有,起码是能见的了贵客了。
一行人往里走了几步,就听熟悉声:“小年年,怎么脸这么红,阿叔摸摸,诶呀好好阿叔不逗你了,你说你这么不经逗,改日咱俩结了婚,还不得天天红着一张脸啊。”
黎幼雪:……
原来阿爷是这样的阿爷。
苏芝这位养在深闺的千金,哪里听过此等‘流氓话’,当即是耳根子发红,同时也好奇,谁啊?
黎幼雪怕阿爷再说出什么惊天话,当即提了声量喊:“阿爷。”
里头真认认真真挑马的黎郡王:……
“我要是说没同你干点别的,外头人信不信?”黎南珠说完,看到皇孙衣服褶皱,还有一张不好意思害羞脸,顿时心如死灰。
他的淫-魔,老牛吃嫩草名声越来越坐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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