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洞的边缘,沈竹望着自己白洁的双手神色却并不是那么愉悦,甚至于感受着体内已然脱胎的权柄也没有多少的兴奋。
回身望向空无一物的陨坑他开始怀疑自己,最终一手掩盖着眉目缓缓抬头从指缝中那双眸子看着依旧如常的星空,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虚无。
原本令人放空的星夜在此时如同一只漆黑的巨手压抑着他的心灵。
他的嘴角此时勾起一抹干巴巴的笑意:“去他妈的造物主。”
■■■:“他在骂你呢。”
■■■:“我答应过他,不会再去主动干涉他,那是「我」给予他最后的东西,算是给他的交代吧。”
■■■:“那你还真是心善……李灰渡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唔……”
那双眸子中失去了些什么,却又得到了什么,这些他的主人很清楚,却又不愿去认同,但他唯一确认的是,纵使他们真无法阻止崩坏,它也不会再发生了,纵使没有前文明的机会。
神明是不会死亡的,世界需要神明的支撑,但就在方才,才见过神明的沈竹却见证了神明的消亡。
同样的也见证了神明的诞生。
终焉的陨坑内,白发的男人枯坐于此,仿佛他本来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一般,事实也是如此,在被封印之前,他每年的今天都会抛开一切事物在这个地方枯坐一天。
“凯文……”一道年轻却十分沉稳的声音响起。
“华,或者说叫你「符华」更为合适呢?”清冷的光辉照耀在男人的脸庞上,他并没有回头,仿佛他并不认识身后的人一般。
“凯文,你是在寻找自己的埋骨之地,对吗?”符华发问道。
“我不会加以否认,但,绝望的胜利也是胜利。”凯文此时周身的气息萦绕着绝望,尽管他眼神坚毅,尽管这个强大的男人全然不可能和绝望二字相匹配。
“你以某种方式囚禁来所有律者,却唯独对我网开一面,这究竟是为什么?”符华感受着体内与识之律者相连的部分:“你应该清楚,我与识之律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没有什么为什么,毕竟,你就是你。无论你是华亦或者符华。”
“的确,「我就是我」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正是因为我应当作为华向你赠予祝福。你达成了逐火之蛾的宏愿,你即将带领人类战胜崩坏。这一点作为「华」我必须赞同。”符华看向身旁傲立的一人多高的重剑劫灭,那橙红的光辉照耀着这两位前文明之人的侧脸。
“呵。”一声满是自嘲的轻笑响起:“作为「华」是吗?”
“如果我仅仅是「华」这一切都将简单很多吧?”在这两位老朋友之间已然不像当初那般,两者之间已经相隔了五万年的时间鸿沟。
“那并非你的错。”凯文的声音决断道。
“凯文,你我曾是战友,在战场上你是我最为敬仰的存在。我必须承认,即使理念相悖我也并不具备站在你「对立面」的勇气。”符华与凯文一同望向那深邃的井道:“过去,我曾错会过苏的一句话,他说:「无法在终焉降临时死去是凯文最大的遗憾。」那时的我单纯以为是指梅博士的事,而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华,梅曾将火种计划托付给你,而在苍玄丹朱死后,火种在我们眼中已经和失败没有两样。二重新出发的方舟也在数千年前失去了联系。曾经在最初的律者尚未降临,而人类的数量刚刚破以亿计的时候我们曾有能力执行圣痕计划,以「相对最小」的代价。”凯文站起身来,手掌已经落在了一旁的劫灭上。
“如你所知,苏,阻止了我,比起当时以数亿人的性命作为代价他更愿意进行一场赌博。赌他的恒沙计划能够在终焉降临以前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在凯文手中,劫灭的形态再次变化:“结果如何我们至今不得而知,而如果他成功了,那么其实「符华」,你的火种其实从未熄灭,相反,它将在现在开始熊熊燃烧。”相比此刻,凯文用起了她在这个时代的名字。
而天火也被从月岩中被拔出指向符华:“那么,「朋友」还是「敌人」选吧。”
这是众人尚在世界碎片之中的一段对话。
而在感受到符华的危险之后,本就不受困与碎片中识之律者回到了本体的身边。
而此时:“收手吧,「华」我已领略了你们的意志。”
“那颗不一定,凯文……”尽管有气无力,但识之律者显然很看不惯眼前的凯文。不过相较于进入崩落状态却在仅仅三分钟内被打回原形的符华而言,她这种可以称之为嘴贱的行为已经证明了她状态好坏。
“我无意与你们死斗,所以不妨看看周围。”此时的战场上散落着不少的「神之键」。
“华,在曾经我和苏向你说了谎。”而凯文的话并没有继续下去,一股气息却从正上方以一种极为迅捷的速度逼近。
一阵气浪从地面荡开。
相较于曾经的律者衣装,他此时的衣服要更简洁一些,白色的袍子遮盖住身体,至少从视觉上它并不适合战斗。
“凯文,有关于终焉,能否一并说给我听一听呢?”沈竹的眼神呈现银灰色,与以往明亮的银白不同,此时的他双眸中透露出一股死寂。
古井无波的语气也并非是在请求或是试探,而是一种近乎胁迫的感觉,他在威胁眼前这个可以称之为最强的男人。
而显然在最后的最后,凯文并不介意多个人知晓终焉的权柄,毕竟他们都将被铭刻在墓碑之上。
“我和苏大约在你醒来的五千年前和你说过,人类已经有了新的萌芽,而那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安慰罢了。”凯文虽然没有收起武器的意思,但他的语气中却缺少了一种战意,他在回望往昔:“人类的萌芽从来只有一个。”
“他们的不同。他的诞生,从来只是因为「起点」之后发生的不同罢了。”凯文的声音冷若冰霜。
■■■:“他在否定你的成果呢。”
■■■:“无妨,他理应如此。倒是你,在说这些事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把她放开。”
■■■:“不行……啊……你……放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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