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空的时候,都已经能预想到自己的惨状了。说不准会摔得皮开肉绽,亦或者当场死亡。
却没想到被人接入怀中。
这个怀抱很温暖,气息也很熟悉。我颤颤睁开眼,就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五条大人。
他嘴角扬着笑,问:“纱织,想我吗?”
——‘纱织,想我吗?’
有些不着调的口吻,
对于含蓄的贵族来说,颇显轻浮的话。
全都、全都那么熟悉。
我眼圈瞬间一红,眼角的泪水止不住般滑落,我哭着,伏倒在他肩头,“大人,妾身一直在等您……”
五条大人轻拍我的后背,“我知道。”
面对五条大人我第一次那般幼稚,抱着他不愿起身,因为不管被五条大人安慰多久,我都始终担心这是水月镜花,只要一松手,就消散不见。直到我心情平复了些,才出声:“大人,我们不走吗?”
五条大人这次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过了半晌,才用很轻的声音说:“纱织,你还是像以前那么天真啊,很不错哦,继续保持。”
我有些不理解。
见我这样,他笑着摸摸我的脑袋,“我们走不了的。”
像是应证他的话。
不多时,两面宿傩就出现了。
他站在树枝上,白色的女士和服已经被他撕开,露出恐怖的四只手,他笑容猖獗:“我就知道,只要有这个女人在,你肯定会来。”
五条大人把我放到地上,将一直蒙住眼睛的白布揭开。
我神情微微凝滞。
因为五条大人的左眼是闭阖的状态,眼皮内陷,一看便知里面缺失了眼球。
“大人,您的眼睛……”我不自觉出声。
五条大人侧头朝我看来,完好的那只右眼微微弯了下,“没事,说不准……会赢呢?”
“可万一……”
“能再次看到鲜活的纱织,真好。”五条大人伸手摸上我的脸颊,粗粝的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下,“幸好我没来太晚……”
我贪恋般感受着脸颊上的轻抚,正想用脸颊蹭蹭他手指。
五条大人就已经收回了手,转身,背对着我,用轻飘飘的语气回应两面宿傩:“废话少说了,来吧。”
……
我不知道五条大人恢复了多少,但随着战斗愈演愈烈,每发动一次术式,都有鲜血从他右眼渗出,顺着眼角汨汨而下,将干净的衣襟染得血红。
我将双手放置在心脏位置,暗暗祈祷:
请神明保佑五条大人。
……
可能神明并不存在吧,亦或者我本就是被神明摒弃之人。以至于现实完全朝着我所期望的相反方向而去。
看着身体被断木刺穿的五条大人,我颤颤地走过去,几步路愣是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一靠近五条大人,我便瘫软着跪坐下来,眼泪毫无所觉地不断往下掉着。
五条大人勉强抬起手,帮我擦眼泪。
“抱歉哦,纱织。我输了。”
我抱着他的手,狼狈地不断摇头,哭声渐渐从嗓间溢出。
“纱织愿意跟我一起死吗?”他完好无损的那只璀璨的蓝色眼睛弯了弯,“因为……如果没有我的话,纱织会活得很辛苦吧?”
我哭到不行,哽咽:“妾身愿意。妾身的所有心跳都是为了大人您,大人若不在,妾身的心跳便也停了,就算活着,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死。”
他笑起来,一如上次送我兔子时笑得很温柔,然后颤颤地抬起手。
我连忙抱住,拉着他的手抵在自己喉咙处,期待着能跟五条大人共赴黄泉。
可却迟迟没有疼痛传来。
刚才的战斗,早已耗尽五条大人最后的咒力,此刻更是连简单的结束我生命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眼睛愈发涣散,被我抱住的手直到变凉变僵也没能贯穿我的喉咙,最后,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如果有下辈子……”
他临死之际,喃喃:
“算了……就不说诅咒人的话了。”
…
……
我看着五条大人的尸体,和断裂的蓝宝石手链,目光呆滞,眼泪只是凭着本能往下掉。
“啊啊,还真是感人呀。”我的头发被扯住,强迫我目光从五条大人的尸体上转移,抬起来,撞入两面宿傩微眯着的猩红眼眸,他一边用反转术式修复着被五条大人折断的三条手臂,一边笑容恶劣地说,“是六眼太蠢呢,还是你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以至于六眼的身体刚恢复到能动,就跑来救你。”
两面宿傩左右打量了下我的脸,支着下巴,语气好奇又懒散:“长得也不是多好看。”
他又捏了下我的腰,“身材也不是多好嘛。”
他一副思考的样子,盯着我,最后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戳了戳我的嘴唇,“是因为这里很美味吗?不过的确啊,你的血蛮好喝的。”
我张开嘴,直接咬上去。
很用力,像是要把自己仅存的力气耗光。
两面宿傩并没推开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感兴趣。他掰开我的嘴,取出手指后,就猛然贴过来,吻住我的唇。
我想推开他,却如蚂蚁撼大树般。
随着亲吻加深,我感到精神逐渐崩溃,为什么要被生下来,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人生,简直糟糕透了,现在还要在五条大人身旁被侵犯,为什么会这样……?
五条大人又为什么没能带我一起走?
对于生命的厌恨使得我拼命挣扎,极力咬着钻入口中的舌头。但两面宿傩却愈来愈兴奋,直到最后,一吻结束,我的口腔里已经满是鲜血了,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身,瞥了眼五条大人的尸体,兴致盎然地说:“我杀了他,按照胜出者能得到所有财物的惯例,你现在是属于我的未婚妻了。”
我坐在雪地上充耳未闻,目光涣散地盯着散落一地的蓝宝石。
**
我寻死了很多次。
但寻死这个行为,好像戳中了两面宿傩感兴趣的点,他非常乐意看到我寻死不成的表情,并称之为‘有意思’。
慢慢地,随着寻死念头的淡却,关于过去的记忆也逐渐流失。
看着天上的飞鸟,地上的草。
我很容易发呆很久。
两面宿傩的亲吻,我起先还很抗拒,每次都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极力反抗。到了后面,看到他的脸挨过来,我竟会主动张开嘴迎接。
为什么呢?
我还很喜欢盯着空无一物的右手腕看。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总会不自觉地就掉眼泪?明明没有任何想哭的欲望,但眼泪就是掉个不停,视力越来越模糊了,看不大清云了,看不大清地上有没有石头了,看不大清两面宿傩长什么样了,看不大清过去的记忆了。
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事……但我已经不想思考了。活着,或是死亡,都没什么区别吧,既然无法主动选择死亡,就静静等待被杀死吧。
自从我主动张开嘴迎接后,两面宿傩索取亲吻的次数开始增加,在不知多少次他的舌尖舔上我的唇瓣时,我木讷地张开嘴。
他钻进来,动作很粗暴。
撕扯着我的唇瓣,勾着我的舌尖又舔又咬。
不知多久过去,他的气息愈来愈混乱,离开我的唇瓣,开始毫无章法地去咬我的脖子、肩膀。他喘息着,很用力,咬出了血也不停。
他拉着我的手去摸他的身体。
摸的哪里,我并不关注,仰起头,望着头顶的树叶。
叶子……
也逐渐看不清了。
耳边传来两面宿傩愈发沉重急促的呼吸声,我陷入自己的世界。
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脑海中,不知为何忽然浮现一抹身影。
蓝白色和服,白色的长发……
看不清脸。
他轻声喊着:“纱织。”
……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等一片冰凉落在我手中,我愣愣回过神。
才发现两面宿傩已经不在了。
身侧换成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看清了他有一头白色的长发,是梦里的人吗?
他手里拿着浸水的布,替我擦手。
擦完手。
又去帮我处理肩上的伤口。
动作很轻。
等伤口处理好,他掏出针线,替我缝补被两面宿傩扯烂的衣服。
我嘴唇阖动了两下,却发不出声音,声音好像被堵住了。
算了。
不重要。
我仰起头,继续盯着头顶的树叶看。
直到我的脸颊被轻轻捏住,挪动了下,目光不得不看向身侧。
还是刚才那个人。
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模糊看到他手里拿了个红彤彤的东西,像是果子,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吃的这个——我好像记起来一点了,就是这个人给我的果子啊,不过他之前都是从很远的地方抛过来的。那么远的距离,我并不能看清他长什么样子。而且睡着之后总感觉有人在帮我处理伤口,应该也是他吧?
他想将果子塞我手里,可不知为什么,我都伸手准备接了,他却又收回去。
是我的手很脏吗?我不解地低头,看向手心。
不脏,已经被他用清水洗干净了,但手好像肿掉了。……这么一说,还感觉到了疼。
我正盯着手心发呆,忽然,就有凉凉的东西喂到我嘴边。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所以没张嘴。
直到耳边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张嘴。”
我下意识张开嘴。
那个东西塞进来,甜甜的。好像是果子,只是被切成了片状。
“嚼。”那人的语气平静了些,像是强压着不耐。
我咀嚼。
咀嚼了很久。
直到那人的平静破功,“你不会连咽都需要我说吧?!”
我听话地咽下去。
“……”
我明显感觉到身边那人叹了一口长气,继续喂我吃果片。
“张嘴。”
“嚼。”
“咽下去。”
……
果片吃完,我的专注力就又转移到了脚边的花上。
盯着盯着。
那朵花被摘下来,递到了我眼前。
我愣愣的。
直到耳边再次响起那人别扭的声音:“拿着啊。”
我接过来。
花被摘下来后,我可以举起来凑到眼前看,能将花的样子看得更加仔细。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花比没摘下来之前要丑。
可能是因为它快要死了。
…
……
其实我跟两面宿傩相处的时间并不久,像是亲吻,每隔好多天也才那么一次。因为他并未把重心放在我身上,更多的时间还是在寻找战斗的人选和散步溜达上。
之所以能记住他的名字,也不过是因为他很喜欢恶作剧,故意把我带到很高的地方,问我害不害怕,亦或者询问我怎么不继续寻死腻活了。
我能感觉到两面宿傩对我的兴趣逐渐消散,在他来回抚摸我脖子时,我心道太好了,终于可以死了。
可一道声音的出现却扰乱了:
“大人,再走半日就到京城了,属下听说五条家已经在其他分支家族的支持下重建了,要去看看吗?”
两面宿傩重新被提起了兴趣,他放开我的脖子,兴头很足地说:“这么一说,还真是好奇啊,不知道他们看到我的未婚妻会露出什么表情,光是想想就很愉悦。”
说罢,他就双手枕在脑后,悠哉悠哉地率先走了。
走到一半,他又想到什么般折回来。将坐在地上发呆的我扛到肩上,继续走。
而我的心绪则沉浸在刚才听到的‘五条家’。
五条家……
好耳熟。
……
我睡着了。
在梦里,我经历了很多事情。
所有人都没有脸,他们声音严肃,对我进行说教。他们的说教各有不同,有用词粗陋不堪的、也有拿腔作势的。但无一例外,都在教我‘规矩’——快要饿死了也不能吃肉、即使开心也不能放声笑、要学习和歌裁缝、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只有一个人不一样。
他有一头白色的长发,会很轻地摸一下我的脑袋,喊:“纱织。”
会送来很多礼物。
会带我破坏规矩,比如偷偷塞一块不知是什么肉类做成的肉干到我嘴里、带我半夜溜出去,到城外看萤火虫……
周围的人让我恭恭敬敬地喊他:“五条大人。”
五条大人……?
为什么提到这个名字,我会那么开心?我的心狂跳着,大脑不断尖叫着:“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五条大人,要嫁给五条大人——”
五条大人……
我好像记起来了些什么。
仅凭有人无意中提了句‘五条’,我就全都记起来了。我有个很喜欢的人,我有个一直想嫁的人……
我颤颤睁开眼,就看到我前方有个白色长发的人。我的视力因为长久的流泪愈发模糊了,但看着那抹白发,我的心却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那么滚烫。
我开始挣扎,不想让两面宿傩抱,努力冲那人伸出双手。
那人停顿住脚步,也下意识冲我抬起双手。但很快,他就将双手垂了下去,紧接着跪在地上,态度恭敬,“宿傩大人,最近一直是属下给她食物,她现在这样,应该是饿了。”
两面宿傩单手抓住我的两只手,另一只手则捏着我的下巴,语调慢悠悠的,不像在跟我说话,“你好像对她蛮了解的啊。”
那人语速不改:“属下以前饲养过很多动物。”
两面宿傩长长地“哦——”了一声,就将我丢到地上:“好好喂着,别让她死了。”
“是,大人。”
……
两面宿傩走后。
过了会,我才被人抱起来。
拥抱我这件事,他好像做过很多次。居然清楚我的腰脆弱,很容易发痛,所以他抱住我时,没像两面宿傩那样单手搂住我的腰,就扛到肩上。而是用双手,一手托住我的腿弯,一手揽着我的肩膀,使得我的脑袋可以很舒适地放置在他肩上。
我双手环过他的脖子,抓住一把长长的白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重新睡过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全新的地方。
不似之前那样睡在野外。
我躺着的地方是床,床边有个柜子,柜子上面有很多木箱子,里面装着的,会是哥哥的衣服吗?柜子旁边,是梳妆镜,镜子后面是窗户,屋子正中间是桌椅。
我下床,踮着脚尖想把柜子上面的木箱子拿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哥哥的衣服。
却根本够不着。
直到“吱呀”一声,身后传来屋门打开的声音。
我回头。
就看到了一头白发的人,是……五条大人。
五条大人走过来,牵住我的手,带我往屋外去。我很顺从地跟着他一路弯弯绕绕,路上我看到了很多人,他们全都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等我们走后,又发着抖小声议论。
我听不大清,隐约记住了几个词:
“家主……”
“两面宿傩的未婚妻……”
“纱织小姐……”
……
五条大人牵着我来到一座屋内,屋子很大,可一半都是冒着热气的水。
五条大人松开我的手,良久,用有些不自在的语气问:“怎么洗澡还记得吗?”
我歪头,盯着他的头发看。
五条大人发出很轻的叹气声,他将一旁的帘子扯下来,利落地截断一节,蒙在眼上。就伸手捉住我,动作别扭地替我脱衣服。
外衣、腰带、里裙、贴身衣服……
随着这些衣服的慢慢脱落,我身上不着一物。我感到冷,想要说话,但张了张嘴,依旧发不出声音,所以我直接拥抱上去。
五条大人的怀抱很热,好温暖。
我紧紧搂着他的腰,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位置,眼睛闭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五条大人才伸手搂住我。
不等我反应,我就发觉脖子以下的部位都浸入了热水中,五条大人一手轻轻环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则托起我的下巴,低头吻上来。
看着白色的长发,蒙住眼睛的白布,我愈发痴迷,缓缓抬起手抓住他后脑处的头发,张开嘴,回应他。
我也不知道什么才叫回应。
只是学着他的样子,舔着他的嘴唇。
他也舔着我的嘴唇。
直到我们的舌尖出乎意料地触碰到了一起,我明显感觉到他僵了下。随即,他将我放开,呼吸很乱地说:“站着别动。”
我盯着他的头发不说话。
他开始帮我清洗身体,清洗完后,将我从水中抱出去,穿上干净的新衣服,又开始给我擦头发。
期间,我一直发呆着看屋顶,我并不清楚我在想什么,也许是觉得屋顶好看吧。
……
时间一点点过去。
这段时间两面宿傩都没来。应该说……有来过几次,我在屋子里听见两面宿傩在屋外的说话声,但每次他来好像都会遇到一些事,然后兴趣就被转移,悠哉悠哉地离开了。
每当这时,用不了多久,五条大人就会进来。
他喂我吃饭、帮我穿衣服、陪我发呆。
偶尔会跟两面宿傩一样,抑制不住地亲上我的唇,但他不像两面宿傩那么粗暴,只是一点点舔湿我的唇瓣,再轻轻浅浅地钻进我口中。
除了痒之外,没有任何感觉。
哦对,他有时候还会很奇怪地问我:“你觉得我是谁?”
但我说不出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扯一扯他的白色长发,无声地表达:五条大人。
每当这时,他都会变得很暴躁。
但暴躁的程度也仅仅是将我抓住他头发的手拍掉。
晚上,我们会一起睡觉。
被他搂在怀里,盯着他的头发,我总也忍不住给他扎个低马尾。他的睡眠其实很浅,但不知为何没有睁开眼,只是习惯使然般挪一挪放在我腰上的手臂。
等第二天他醒来,则会异常生气地将发绳扯掉,一把丢开。然后捏住我的脸恶狠狠道:“你如果再把我当成其他人,我一定杀了你知不知道!”
我茫然地看着他,有些不懂这句话明明说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至今没有杀我。
可能是……
五条大人很喜欢开玩笑吧。
……
这样的日子应该过了半个月吧,忽然进来一群人,给我换上厚重的衣服,扎起繁琐的发型,涂上鲜艳的妆容。
她们语调哀恸地问:“纱织小姐,您还记得我们吗?”
我看着她们,不言不语。
她们开始低低哭泣,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
——“纱织小姐怎么变成了这样,还被那个邪恶的诅咒师盯上。”
——“可怜的纱织小姐,可怜的家主大人……”
——“您今晚就要跟他成婚了,真是担心您的性命,若是家主大人还在的话,您一定不会受到这种委屈……”
……
嫁人?
我有了些反应,从艰涩的嗓中艰难吐出几个字:“嫁、嫁给五条大人……不委屈。”
听了我的话,她们全都愣了一瞬。
其后,哭得更惨了。
为什么要哭?
嫁给五条大人,我会很幸福的。不会落得母亲那样的遭遇。
我伸手,帮离我最近的那位妇人擦了擦眼泪,努力说话:“妾身最喜欢五条大人,你不要哭,嫁给他,妾身很幸福。”
我不知道是怎么在她们的哭声中完成妆容的。
只知道五条大人进来后,她们全都惶恐地跪在地上,“大人,已经完成了……”
“都出去吧。”
五条大人声音冷冷的。
“是。”
那些妇人诚惶诚恐地离开了,还顺道将房间门关上。
五条大人看着屋门,顿了顿,才转过身来,朝我走近,弯腰,抚摸我的脸颊,在看到我极其努力地扯出一抹微笑后,他手指微微颤了下,收回去。重新背对我:“你要不要逃?”
我歪头,“为什么要逃?”
他愤恨,“你脑子真的坏掉了吗?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嫁给宿傩大人吗?你不过是宿傩大人拿来羞辱御三家的棋子,一旦丧失兴趣,就会死知不知道!”
我不能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但却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语气疑惑:“妾身今晚,不是嫁给大人您吗?”
他手臂微僵。
我盯着他,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却很努力地继续发问:“大人您,不打算娶妾身了吗?”
……
………………
里梅将我头上繁琐的发饰全部摘掉,脸上艳丽的妆容擦掉。在夜晚来临之际,拉住我的手往府外逃。
他跑得很快。
我也跑得很快。
但体力总有耗光的时候,里梅就会将我抱起来,像当初在林间追赶两面宿傩脚步那样抱着我跑。
等我们都累了,他便雇佣马车。
然后问我,想去哪。
我不假思索:“雪山。”
他抓住缰绳的手微微收紧,其后缓缓松开,“……好。”
日夜兼程,我们在半个月后到达了雪山,看着一眼望不见顶的雪山,我内心是那样的快悦,澎湃。
每往上走一步,我的喜悦都要溢出来,止也止不住。
越来越近了……
离五条大人越来越近了……
我再也压抑不住,甩开里梅的手。里梅没用多少力气抓我,所以很轻易就被我甩开了。我再也没有心力分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给他,在大雪纷飞中,快速奔跑。外衣太碍事,我就脱掉,鞋子跑掉了一只,我就把另一只也蹬掉,直至最后我总算看到了五条大人的尸体。
因为雪山的缘故,他的尸体腐烂得很慢。
刺穿他腹部的断木血迹斑斑。
我义无反顾扑上去,任由断木刺穿我的心脏,我紧紧抱住五条大人,脑袋埋入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怀抱。
我感觉我又活了过来。
尽管这一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羞辱和痛苦,但只要想到五条大人,内心还是会被甜蜜充满。
临死之际,雪山上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整个世界宛如我的心一样,变得温暖和煦。我努力攥住五条大人的一缕白发,在他的怀中缓缓闭上眼。
请容许我贪心一点。
下辈子,希望还能成为五条大人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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