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门的声音没有刻意去掩饰,房间里要是有人,一定听见了。
果不其然。
轻轻的咔哒一声,有某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沉闷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他们,节奏沉稳丝毫没有慌乱的感觉。
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停在了玄关出口,凛冽的眼神在接触到云焦之后瞬间软化。
无辜的狗狗眼注视着惊讶无措的少年,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少年,最后落在他像是被人欺负狠了的红如焰火的双眸上。
“焦焦,你的眼睛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尹景州急匆匆地跑过来,轻轻抬起少年的下巴,细细地观察着云焦的状态,粗糙的指腹在少年的眼角摸索几下,泪痕湿润的触感还隐隐能感受到。
云焦也注意到了尹景州赤//裸着的上身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一些是陈年旧伤留下的伤疤,还有一些或轻或重的伤口叠在了旧伤上,被缠得横一条竖一条的纱布盖着,部分纱布上还渗着片片的血迹。
凶蛮的伤疤横亘在紧实的腹肌上,给看似阳光健气的尹景州笼罩上狠厉的气场。没有人会不相信他是毒辣的杀手。
从尹景州身上能闻见比较清楚的消毒水气味,说明这些渗血的伤口应该是没多久出现的。
昨天晚上到现在也不过十几个小时,尹景州的伤突然多了这么多。
云焦脑海顿时就闪过尹景州和宋镇川不和的争吵画面,以及骆山溟早上接完电话后阴沉着脸色匆匆离开的画面。
不知道尹景州的伤是宋镇川还是骆山溟造成的。
“这位先生,这里好像是我家吧。”
杨秋雪没有见过尹景州,但现在出场过的一共就四个人,除了神秘的“你将振翅”,剩下的可能性只有尹景州。
她拉着云焦往自己身后藏着,避开尹景州占便宜的手,警觉地看着对方。
尹景州受伤了应该不会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贸然和他们动手。
“噢,是吗?可是我就是进来了。”
厚脸皮的尹景州眉毛一挑,好像完全不上心杨秋雪的言外之意,伸手将云焦重新拉回自己身边并撒娇似地让少年看他的伤口说:“幸好我身手敏捷闪得快,不然恐怕都不能再见你了。”
云焦窘迫地缩了缩身子,对于尹景州的触碰感到不适。如果“你将振翅”就是失踪案的主谋,那尹景州就是他的帮凶。四名失踪者很有可能就是被他绑走的。
就像尹景州绑架他的时候,动作那么迅速流畅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尹先生,你的伤是……”
云焦被尹景州带着在沙发上坐下,他悄悄地往边上坐开了一点,看见了茶几上被打开的医药箱,纱布和带血的剪刀就这么凌乱地放在桌面上。
尹景州正给云焦倒着水,闻言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接着意有所指地说:“你的邻居还真是深藏不露。”
他看着云焦还是懵懂的眼神,忍不住捏了捏少年软嫩嫩的脸颊,直接挑明了话头。
“昨天晚上是骆炀一救走了你吧?”
云焦小脸瞬间下意识的紧绷,被尹景州察觉出来。他轻笑一声,“看来我说对了。”
“是骆先生打伤你的?”
云焦只是微微吃惊了一下,对骆山溟的实力有了重新的评估。
连尹景州这个自称是最厉害的杀手,骆山溟都能伤他这么严重,其他人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了。
“我倒是小瞧了他,没想到他可以在我们两个人手中都能游刃有余……”
尹景州小声地嘀咕了两句,被旁边的云焦听见了。他反应过来尹景州口中的两个人应该指的是他和宋镇川。
云焦联想到骆山溟接的那通电话。
从时间来判断的话,尹景州的这些伤,应该就是早上和骆山溟打斗时新添的,还是和宋镇川联手,结果听尹景州的语气,他们两个人都没能对付得了骆山溟。
如果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打斗拼一个你死我活,那派杀手来追杀玩家的就可以明确是“你将振翅”了。
“那宋先生他没事吧?”
尹景州作为一个杀手,受的伤都那么严重,宋镇川一个商人,岂不是……
“你关心那个老家伙干什么?他说不定现在都在奈何桥喝汤了。”
尹景州灌了一口水,看向戒备地站在一边的玩家,嗤笑一声,眼中的恶意不加掩饰,“我看你的这些酒肉朋友就是下一个遭殃的。”
“骆炀一那个家伙下手可比我还狠,他们这些弱鸡,一个回合下来连骨头都会被骆炀一碾成渣。”
云焦眼神一荡,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落下的一小片阴影投在莹白的肌肤上。
“那尹先生这是人渣成精了?”
突兀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把紧绷的云焦吓得一激灵。
敏感的少年从第一个字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来自于骆山溟。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向门口,看见了捂着手臂满手是血的骆山溟。
杨秋雪立刻脸色大变,看向了当时在队伍最后的那名玩家,眼神似腊月深雪。
被盯着的玩家一脸哭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给忘了。”
忘记关门了。
骆山溟径直走到茶几前,在云焦身边坐下。从打开的医药箱里取出了纱布,递给了云焦。
“焦焦,可以帮我包扎吗?”那语气,就好像刚才阴阳怪气的人不是他一样。
尹景州一把拍掉快要放在云焦手上的纱布,“你的手好像没断吧?”
他扫了一眼骆山溟流血不止的左手臂,冷嘲热讽地说:“你这伤的地方还真巧,右手一个左手一个,对自己下手也挺狠啊,怎么,想玩苦肉计啊。”
骆山溟眼神暗了暗,一言不发地侧目凝视尹景州,“我已经报警了。还有两分钟车就到楼下。我最后说一遍,滚。”
尹景州也收起脸上的玩笑,似乎在揣测骆山溟这句话的真实性。
骆山溟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没有打开,只是在尹景州面前晃了晃,“这里面有你和宋镇川联手蓄意杀人的证据,你觉得这够不够你关几年?”
“……”
尹景州知道自己现在浑身是伤打不过骆山溟,死死地盯着骆山溟的手机看了一会,半分钟后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衣服离开了这里。
骆山溟这个人诡计多端,他可以不信警//察会来,但不能不考虑骆山溟手里的证据。
“你……”
“我骗他的。我的手机摔坏了,打不了电话。”
骆山溟看出了云焦的欲言又止,主动将手机翻了一个面,露出了满是裂痕的手机屏幕。
“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眼睛怎么这么红?”
尹景州离开后,骆山溟那副冷冽的气场立刻柔和下来,眼中森然的寒意也随之消散。用骆炀一的语气关心着云焦。
“我,我没事。骆先生,我还是先替你包扎一下吧……你和尹先生他们,是出什么事了吗?”
云焦坐在骆山溟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过好在他现在暂时流不出眼泪,否则掉着眼泪说话说不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昨天晚上的事被他们发现了,所以早上宋镇川打电话约我出去想聊聊这件事。但我到了之后他和尹景州冲我动手,我为了自保还击了几下然后找机会跑开了。他们两个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骆山溟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云焦,轻声轻语地问他:“焦焦,我要是说尹景州的伤不是我造成的,你相信我吗?”
云焦替骆山溟剪纱布的动作一顿,随即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知道。”
带着气音的笑声从云焦的头顶飘来,落入他的耳里酥酥麻麻的像是过了电。
骆山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但看反应似乎对少年的回答很满意。毕竟娇软的少年一直对他保持敌意,要是这个时候说相信,就不是云焦了。
“你今天出去了?身上这么多土?还有你的朋友们好像少了几个人啊?他们去哪了?”
骆山溟和尹景州相比还要细致,不光注意到少年的兔子眼睛,还留意到了他身上的狼狈痕迹。
甚至从进门到跟云焦说话一直对玩家保持无视态度,还能发现玩家的人数不对。
“我就,就是在小区里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他们,他们出去了,说是有别的事情。”
云焦心虚地低着头,回答的声音比平常还要软糯几分,让骆山溟听着十分舒服,也就不去戳穿少年拙劣的谎言了。
反正他总会查到。
“骆先生,你伤得不轻还是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杨姐他们今天陪我玩了一上午,让他们也休息一下。”
替骆山溟包扎好,云焦开始想办法支走对方。
“那你呢?”
云焦似乎正等着骆山溟问这句话,马上就接上了答案。
“我的工作没做完还没有请假,我得先回家把工作处理一下。”
他的话也没有说错。云焦的身份是每天晚上都会直播的主播,但因为意外接二连三地发生,导致他没有时间直播,也没有时间请假,这已经违反了人设了。
不过之前系统信号不好没有回应,但在上午他躲在烂尾楼里的时候系统突然恢复正常了。
【检测到宿主未按时直播也无请假行动违反人设,鉴于系统出现过异常无法通知宿主,免于对宿主的惩罚。但现在起宿主若再次违反人设,系统将会对宿主实施惩戒。】
本来正处于精神恍惚阶段的云焦听见了系统的声音反而让他镇定下来了,混沌的理智重新找回路线正常运行。
所以他才能注意到杨秋雪和杀手的打斗,才能用地上的石砖偷偷打倒杀手。
“你一个人在家,万一尹景州又回来了怎么办?”
骆山溟看着抬起头敢和他直视的少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用软乎乎的语气对他说:“那我就第一时间向骆先生求助,骆先生会来帮我的对吗?”
少年是在对他撒娇吗?
肯定是。
骆山溟唇角上扬,眼神温柔地足以让人溺毙在这一汪春水中。
“当然。”
和骆山溟告别后云焦进了自己的家门,推门进入卧室。
云焦原本的打算是用电脑发一个直播的请假条,好避免未来几天出现无法直播的情况不能请假导致违反人设,所以干脆提前请好假,然后再悄悄返回杨秋雪那边。
但他刚打开主机电源,在椅子上坐下时,脸色陡然严肃下去。
电脑的主机是热的,身下的椅子是温热的,甚至连鼠标也是温热的。
有人进过他的卧室,用过他的电脑,而且从温度来判断。
那个人恐怕现在还在这里,没有离开。
云焦没有血色的小脸紧绷,快速眨眼思考对策。
就在他想用手机给杨秋雪发短信求援的时候,手机嗡嗡震动两下,弹出两条短信。
【未知号码:亲爱的,回头。】
【未知号码:我在你身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