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但达冯·兰尼斯特爵士却没有丝毫睡意。
木屋内的烛火在夜风的吹拂下不断晃动,照得地上的人影也跟着明灭摇摆。
连日来的战斗虽然艰苦,但还不算太糟糕,至少他们顶住了南军的一次次进攻。
可他也清楚,这座小城是守不了多久的。
城墙不够高大坚固,这几日来,南军士兵几乎每一波进攻都能冲上城头。
虽说他们每次都能顽强地将敌军赶下去,但任何一位有经验的将军都清楚,一旦让敌军成功冲上城头,那距离城池陷落也就没多远了。
守军唯一能够指望的,也就是北岸的援军了。
但是,北岸的沉寂让达冯爵士渐渐明白,恐怕是不会有援军了。
他们被抛弃了。
虽说达冯爵士能够理解泰温公爵的选择,但难免心里会产生一些愤怒的情绪。
而且他知道,不光是他自己,其他守军将士也一定有类似的想法。
这样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守军士气只会日渐衰落,甚至有人会产生投降或是逃跑的念头也不意外。
不能再这样守下去了。
达冯爵士心中浮现某个一闪而逝的念头,但又被强行按压下去。
可焦躁的情绪却翻涌上来,让他彻底失去了冷静。
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了。
达冯爵士干脆披上铠甲,开始在城中巡视。
一轮弯月正高挂在天空,洒下清冷的光辉。
达冯爵士在城头走了几步,就见身后跟上了一个人影。
“威廉?你有事?”达冯回头问道。
身后跟着的人是泰温公爵弟弟凯冯的次子威廉·兰尼斯特,也就是他的堂弟。
“泰温公爵不会派兵来支援我们了,对不对?”威廉·兰尼斯特爵士沙哑着嗓子道,虽说是问句,但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达冯爵士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沉默。
威廉爵士见状愈发愤怒:“泰温根本就不在意我们的死活!”
达冯终于还是帮伯父辩解了一句:“我们的兵力不如凯撒,而且对方还有龙,过河支援才是愚蠢……”
“都是借口!”威廉不耐烦地打断道,“战争从来不是看人数。至于龙,这么些天,凯撒的白龙只敢在高空盘旋,它显然是怕了我们的巨弩。由此可见,龙也不是无敌的,泰温不敢过河,只是因为怯懦!”
“是谨慎。”
“呵呵,如果守在这里的是詹姆·兰尼斯特,你觉得泰温还会不会谨慎?”
达冯哑口无言。
威廉又道:“我的父亲在风息堡做了一年多的俘虏,泰温却一直没有将他赎回来,而他自己的儿子提利昂呢,不久前刚在多恩被俘,现在都已经完好无损地回了君临!这难道不是区别对待?”
“是凯撒不同意放你父亲回来,不是泰温不想赎回他。”
“这种借口你都信?”威廉怒道,“反正我是不愿再为他拼命了,这城要守你自己守,我准备……”
“你准备干什么!”达冯霍然转头,目光中闪烁着野兽一样的光芒。
仿佛只要堂弟下一句话没说对,他就要捏碎对方的咽喉。
威廉被对方的气势所慑,顿时说不出话来。
达冯盯着堂弟的眼睛,冷冷道:
“别干蠢事,威廉。”
威廉缓过气来,嗫嚅着道:
“我,我只是觉得,这座城迟早要丢,不如,不如趁早撤军……”
“撤得走吗?”达冯拉着堂弟来到城墙边,指着外面沉沉的黑暗,道,“你应该也清楚,敌人包围了南、西、东三面,唯独留下了北面,这是凯撒的疏忽吗?
当然不是!
这是个陷阱!
我们如果敢从北门冲出去,迎接我们的一定是大军的围追堵截。”
威廉强辩道:“我们有马,只要速度够快,未必不能突出重围。”
“但凯撒有龙!”达冯道,“别看它一直不加入战场,那是因为在忌惮我们布设在城头的巨弩,可如果我们离开了城池,必将暴露在巨龙的怒火下。你觉得有多少人能活着冲到黑水河畔?”
威廉张了张嘴,哑然无语。
达冯见状,也收起了骇人的眼神,但口中却继续道:
“而且别忘了,我们只有三千匹战马,但城中守军却还有将近八千人,你难道要抛下大半将士逃跑吗?如果真的这么干,就算侥幸活着回到对岸,我们还有什么荣耀可言。”
威廉低下头,将整张脸埋入阴影中,语气艰涩地说道:
“难道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吗?”
“战死沙场本就是骑士的最体面的落幕方式。”达冯语气缓和了一些,“而且,我们也未必就一定会死。”
威廉重新抬起头:“难道会有奇迹?”
达冯沉默片刻,最终拍了拍堂弟的肩膀,道:
“向诸神祈祷吧。”
说完便大步离去。
留下威廉一个人在城头伫立良久,面色不断变幻。
达冯走出几步,便找来自己的侍从,吩咐道:
“你亲自带人盯着威廉·兰尼斯特,如果他敢有异动,立刻通知我。”
“是,大人!”
交代完这些后,达冯也没有了继续巡视的心情,便转身返回住处。
脱掉铠甲,他躺在床上,可依然没有睡意。
直到东方隐约可见晨曦的微光,达冯模模糊糊地眯了一会儿,可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进来。”
“大人,”侍从推门而入,道,“威廉爵士果然如您所料,纠集了一批人准备从北门逃跑,现在已经被拿下。”
达冯脸上没有多少惊讶,淡淡地问道:
“跟着威廉一起跑的有多少人?”
“大概有两百多人。”
还好,不算多。达冯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穿上铠甲,配好长剑,他跟着侍从出了门。
“达冯!堂哥!我错了!”被捆住手脚的威廉一见到达冯的身影后就大声呼喊求饶,“你可以责罚我,打我军棍……”
“临阵逃脱是什么罪?”达冯打断道。
威廉涨红了脸,不敢说话。
“是死罪。”达冯帮他说。
“不,不要!你不能杀我!我是凯冯的儿子!是兰尼斯特嫡系……”
“原来你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啊。”达冯走到威廉身后,抽出长剑。
“不!不!求求你!”
“闭上嘴巴,给自己留点最后的体面吧。”
威廉竟呜呜哭泣起来。
达冯这时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位堂弟今年也才十七岁而已。
这场战争对他而言,还是太过残酷了。
但心里这样想,达冯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同情。
他很清楚,自己作为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必须对这种行为做出最坚决的处罚。
否则,逃兵只会越来越多。
于是,当着一众西境将士们的面,他朗声道:
“威廉·兰尼斯特,因你临阵脱逃,我以此地守军指挥官的名义,判处你死罪!”
说着,手中长剑猛然挥下!
哧——
一道血光闪过,威廉的头颅便滚落在地。
达冯收回长剑,继续下令:
“其余逃兵,全部处死!”
“是!”行刑官轰然应道。
等到两百多名逃兵全部被斩首,清晨的雾气似乎都已经蒙上了一层血色。
而就在此时,城外突然响起了进攻的号角。
达冯脸色一振,嘶吼道:
“只有战死的雄狮,没有逃跑的雄狮!所有人,上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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