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溶洞与地下暗河流连接的地方，从这里上方的裂谷能依稀眺望到海岸的方向，在一个末日之地的星光也不算明亮，本该无法看穿夜色的遮挡。
但今晚是个例外。
高耸的奥斯本塔如火炬一样在燃烧，它散发出的光亮将整个海岸都照耀的犹如白昼，就像是个灯塔在指引武装战士们的目标。
大群的蜥蜴人载着武装起来的避难所居民沿着冰冷的地下暗河消失在前方影影绰绰的黑暗中，虽说杰克船长在玛丽·简和詹姆森的帮助下把所有人都煽动起来了，但也并非每个人都适合上战场。
妇孺还是留在地底之民的溶洞中，一些瘦小的蜥蜴人儿童也不被允许跟随他们的父母进入凄凉又危险的夜色中。
奥托博士在那里安抚着他们，但负责保护这些老弱妇孺的另有其人。
恶魔骑士杰森·布拉德这会就站在地下溶洞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他那精致又古板的打扮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但他并不在意这种奇特的对比，而是用自己平静的目光打量着奥斯本塔的方向。
作为一名活了一千多年并经历过无数场冲突与战争的老骑士，他有足够的战术素养来分辨出这些反抗者在今夜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威胁与窘境。
“他们注定只是配角！如果那个梅森·库珀稍有点常识的话，就不该将这些‘武装农夫’派入正面战场。
又或者那是个不在意牺牲的冷血混蛋，要用这些可怜人的小命来为他们铺垫胜利。”
恶魔伊特莱根的声音在杰森心里回荡着，它以地狱生物应有的恶意与冷冽的语气对老骑士说：
“虽然我们没有亲眼见过那些清理者，但如果那些疯狗有传言中十分之一的厉害就能在今夜掀起一场末日后的屠杀。
你还要这么看着吗？杰森，你和我都知道梅森在等什么。”
恶魔发出低沉的笑声。
它说：
“他在用这种办法催促你的登场，他知道只有我们能成为左右今夜胜负的核心力量。或许在他和该下地狱又不敢下地狱的康斯坦丁将我们引诱到这个世界时，他就已经打好了算盘。
唔，瞧瞧这种被人期待的感觉，就像是九层地狱里烧红的碳一样夺目。
伱是要等到压轴登场的时刻吗？”
老骑士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奥斯本塔燃烧点亮的夜空之上，在阴沉的云层中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雨，而在那乌云迷雾的间隙，他能清晰的看到那些清理者们乘坐的运兵船飞过黑暗，还有那个在外海空中悬停的如同浮岛，又如巨兽一样的庞大兵器。
那是清理者们的母舰，就像是一头从地狱里冲出的黑色怪鱼。
仅从块头来判断，一旦那东西飞到奥斯本塔上空，或许只需要一轮火力齐射就足以将地面上的一切问题解决掉。
那是占领者们在这个末日世界的堡垒，也是那些疯狗炫耀武力的证明。
“这并不是我的战争。”
杰森·布拉德最终收回目光，幽幽的对体内躁动的恶魔说：
“我所代表的并非我自己，我曾在神秘屋的会议桌前对世界立下誓言，永不与这些群星中的恶徒妥协。
与梅森的休战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虚伪！呵呵，你可不是能被誓言束缚的家伙，否则当年你就不会背叛你的亚瑟王。”
伊特莱根讥讽道：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老头子，你我都知道你会参与其中，那只是个时间问题。唔，瞧，你的小小保护人似乎正在打算做一些危险的事.”
另一边，穿着黑色蜘蛛服的小梅·帕克也偷偷摸摸的混进人群里，这个胆子大的出奇的小丫头正兴致勃勃的打算跟着叔叔阿姨们去奥斯本塔溜一圈。
她除了担心妈妈之外，还想亲眼看看老爸重新成为超级英雄后的英姿。
毕竟她可是听着蜘蛛侠的英雄故事长大的嘛。
“你要去哪？”
就在小梅·帕克准备偷偷溜进被几名蜥蜴人拉着的武器箱子里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她身旁响起，把小姑娘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就看到恶魔骑士叔叔正捧着一杯咖啡，面无表情的单手插兜看着她。
“我”
小姑娘对于这个救了自己的叔叔很信任。
她想要编个故事，但杰森·布拉德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伸手用两根手指提着小梅的衣领将她从箱子边提回了河岸。
他摇了摇头，啜饮了一口浓香的咖啡，说：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去了也只能添乱，乖一点，留在这就是对你父母最大的帮助。”
“哦。”
小梅失望的点了点头，但随后她又歪着脑袋看向杰森·布拉德，说：
“叔叔你不去吗？你那么厉害肯定能帮上忙哒！”
“我已经打过太多仗，见过太多冲突和死亡，在我第一次死去之前，我就已经厌倦了那无尽的纷争。”
恶魔骑士摇了摇头，轻声说：
“所以现在，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欣赏这必然会载入史册的一幕，你还小，你不懂，这是你们的战争。
它不是我的，最少现在不是。
别怕，小姑娘。
身为一名骑士，既然答应了你父母要保护你，我就会履行职责到底。”
——
奥斯本塔地面蜂巢状居民楼的某一层中，已悄然控制了城防火力的芭芭拉·戈登正在不断的转换遍布城市的摄像头的方位。
二桶手持武器护在她身旁。
在两人身后是一对被捆起来，嘴里还塞着破袜子满脸惊恐的中年夫妻。显然这两个家伙用了一些不那么和平的方式给自己临时弄了个安全屋。
“他们来了，画面共享到你的头盔上了。”
芭芭拉盯着手臂上的微型电脑的画面，对身旁的二桶说了句，杰森·托德点了点头，他那红色的搞科技头盔前方护目的位置便出现了奥斯本塔下方一片狼藉的区域中正在降落的黑色飞行器周围的画面。
他能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从梭型飞行器两侧跳下来。
他们以一种沉默但训练有素的姿态组成队列，在高空盘旋负责火力支援和运送军队的炮艇机的保护下，像是指挥官的几个家伙从飞行器里走出。
换了一身黑色正装的老绿魔和他的助手们正在那里迎接这些家伙。
在他们身后的夜色之下，近百艘梭型运兵船正降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显然是清理者们要接管这座被袭击的城市，以此保护存放于此的重要资源重力鎓。
“这些指挥官不是我们要操心的目标，老诺曼承诺会解决他们，我们要在地底之民进入战场之前尽可能的削弱这支清理者的力量。
最少要解决掉他们的空中优势。”
梅森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他开始分配任务说：
“芭芭拉，给城防武器设定目标，在老绿魔开始之后我们立刻行动，尽可能多的在第一轮攻击里摧毁掉清理者的炮艇机。
剩下的交给查尔斯和渣康。”
“梅森，诺曼刚刚把奥斯本塔的武库权限下放给我了。”
芭芭拉提醒到：
“这城里还有几枚特殊型号的巡航导弹，带战术核弹头的那种！或许我们可以用它攻击清理者在外海的小岛驻地。
那上面还有差不多一千五百人在守备呢，还有那座悬浮在天空的母舰！那玩意才是大头，我检测到了相当可怕的能量反应，核弹都不一定能摧毁它。”
“不，把大烟花都丢在清理者的岛上，那艘战争母舰不是我们的目标。会有人帮我们解决它的。”
梅森回复到：
“等到这边开战之后再把导弹射出去，别打草惊蛇，开战之后你来调整城防武器的布置，这是我们手头唯一的优势。
二桶，来城市C区大门附近和我们汇合，我们要从那里开始突击。
杰克给咱们找来的‘蜥蜴骑士’们也会从那里进入城市。”
“收到。”
二桶应了一声，拍了拍芭芭拉的肩膀示意她保护好自己。
随后他从这狭窄逼仄的蜂巢房间的窗户跃出去，三两下就消失在了安静又阴森的夜色之中。
“你是想把杰森·布拉德拉进来？”
在梅森这边，听到他和芭芭拉的对话之后，正在准备魔法材料的渣康凑过来小声问了句。
梅森拿着一个军用望远镜观察着天空飞来飞去的清理者炮艇机，他头也不回的说：
“不是我想把那恶魔骑士拉进来，而是他已经身处这战争中，如果他还有点理智就知道这时候应该帮我们。
等我们完蛋了，清理者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他又不希望付出沾染灵魂诅咒的代价使用世界之门回到哥谭，相当于他被困在了这个世界。也不知道那恶魔骑士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的命运和这个世界的命运已经绑定在一起了。”
“说得好，但我觉得你可能低估一个活了一千多岁的老家伙的顽固。”
渣康吐了口烟圈，撇嘴说：
“杰森·布拉德是个死硬到如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的角色，没人能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实际上我觉得哪怕一千多年的时光都没有改变过他的性格。
他依然是那个寻求赎罪的圣杯骑士，思念着永远回不去的卡美洛，而且很注重一些浮夸的礼仪。
最重要的是他有力量，因而他有选择的自由，他完全可以等到我们全军覆没之后再选择神兵天降。
你最少应该派人去邀请一下，我的意思是劝说一下。
你得给人家一个台阶下。
毕竟理论上咱们和他之间还是敌对关系呢，现在只是休战而已。”
“放心吧，他会来的。”
梅森放下远望镜，从背后抽出寡妇制造者步枪，撇了撇嘴对渣康说：
“正义的骑士不会坐视弱者被屠戮殆尽，而凶狠的恶魔也不想错过大闹一场的乐子，他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
我们要做的只是熬到他的闪耀登场。”
“砰”
在消音器作用下如蜂鸣的枪响后，成排巡逻靠近这边的清理者士兵被一发子弹干趴下三个，与此同时在高处正调转枪口瞄准这边的清理者狙击手，也被一把金色长剑穿胸而过。
四人巡逻队一瞬团灭，又很快被女海盗安吉丽娜和老彼得上前将尸体拖了过来，梅森等人一边拔他们的衣服换上，一边检查这些小兵的情况。
“如此明显的改造痕迹，被取掉了一部分内脏用以压制他们的生理需求，还植入了一部分奇怪的东西改变他们的脑分泌。
瞧，他们给这些家伙的脊椎里植入了某些东西。”
梅森半跪在一具尸体边，带着医用手套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被改造的面目全非的士兵。
后者的眼睛替换成渗人的电子义眼，在胸口和手臂有粗糙的缝合痕迹，而在背后沿着脊椎的位置还有某种黑色植入物的针脚，就如一条扭曲的蜈蚣一样。
这一幕让身旁的K小队成员紧皱眉头，他们很怀疑在这种程度的改造之下这些家伙还能不能被称之为“人”。
“就和达克赛德麾下的‘类魔’大军一样，这些疯狗的身体素质被提升到夸张的地步，一个打十个有点悬，一个打五个应该问题不大。”
渣康也叼着烟用某种药水涂抹在这尸体的手臂肌肉上，他看着药物渗透后留下的斑点，用某些很魔法的手段检查了一番，说：
“虽然还有灵魂残留，但基本没有感情波动就和机器人一样，咦，这玩意是？”
他伸手将这尸体被梅森打碎的脑袋向外拨开，忍着恶心在血肉模糊中拿出了一片带着血渍的银色电路板一样的东西。
“我看看。”
梅森拿过来接在手里，信息标签立刻弹出：
服从式人格替换插入芯片
品质：标准工程学精密造物·标准工艺
物品效用：植入脑部插槽完成人格替换和数据学习，取消情感波动，接收命令时启动战斗用义体并刺激分泌肾上腺素使宿主进入【狂暴】状态。
制作者：清理者军团后勤部第三十七精密物制造车间
物品说明：如果你能上传一个【自我了断】病毒到他们的芯片里，你就可以让他们一边炸碎自己的脑袋一边跳舞。
“是2077世界的黑科技。”
梅森将这东西在手中捏碎，对队友们说：
“来生小队应该很熟悉这些玩意，在夜之城里就被用来批量制造不会反抗的公司狗和暴徒，我猜这些士兵们都是从其他世界批量征召的。
他们以前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反正清理者有的是办法把他们变成致命的战士。”
他扭头看向沉默的老蜘蛛，轻声问到：
“当时和你一起参加末日之战的英雄们，是不是有一部分被俘虏了？”
彼得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在亲眼看到清理者士兵们脑子里的控制芯片之后，蜘蛛侠已经开始对自己那些被俘的朋友们的命运默哀。
但与此同时还有一股更愤怒的火焰在心中燃烧起来，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看着眼前夜色下正在被清理者们接管的城市。
他不再拒绝梅森递来的霰弹枪，又将嘴角的烟头狠狠扔在地上，他说：
“干吧，梅森。”
梅森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对身旁的所有人说：
“K小队宣称永远不会成为被唾弃的猎犬，我们宣称自己是好人就该做一些和坏蛋不一样的事。这场战争确实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但都到这时候了，去TM的利益吧。
来吧，伙计们。
让我们把这群疯狗烧成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