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修士眯着眼,眼中愠怒一闪而过,却并未着急发作。
两道审视目光,快速在苏十二身上扫过。
略一沉吟后,闷哼一声道:“哼!你一个外来者,在我百丈坊市大打出手,按说绝不能轻放。”
“但念你出发点是好,也并未造成太大伤亡,现在将他身上封印解除,老朽可既往不咎。”
“至于你口中所谓不公,百丈坊市之中,若真有什么不公,老朽忝为坊市副坊主,调查清楚后,自会秉公处理。”
说话间,低头看一眼地上陷入痛苦当中的金少爷。
待到说完,周身暴涨的气息,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双手倒背,傲然而立,一副正气凛然模样。
这番话一出口,远处围观众修士,紧接眼前一亮,眸中闪烁着期待目光。
百丈坊市副坊主当众发话,哪怕什么都还没做,众人都仿佛己经看到,金少爷被严惩的画面。
“太好了!有这副坊主发话,这金府上下,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就是!就金府这帮混蛋平日所作所为,按照百丈坊市规矩,怕是死上一百次都死不足惜!”
“最关键是!副坊主还说既往不咎,这散仙前辈,也能全身而退。难不成,这前辈从一开始就料到这点?对金少爷出手,目的就是引出百丈坊市更高层介入?”
……
但也有个别修士,皱起眉头,眼里流转着沉思。
有人没在意,但也有不少人还清楚记得,金少爷对这副坊主的称呼,可是‘叔叔’二字。
修仙界中,修士寿命漫长,走上修仙路,也等同于走上一条漫长的孤单之路。
修士之间,要么互为同门,要么互相以道友相称。
‘叔叔’二字,可遐想的空间太大,至少可以说明,两人关系绝不简单。
百宝斋门口,南宫懿俏眉微蹙。
目光快速在苍老修士和金少爷身上扫过,同样敏锐觉察到,两人关系不简单。
紧接,迅速看向身旁於灵灵。
见对方面带愁容,并未因百丈坊市副坊主这番话而消除担忧,当下便知,自己猜测不假。
提着心,不由得为眼前苏十二捏了把汗。
场中,苏十二目光与苍老修士对视着。
面对对方突然释放的善意,摇头继续开口道:“前辈肯出面主持公道,晚辈冒昧代这坊市受到欺凌的修士们谢过前辈。”
“只是……这金少爷身上的封印,晚辈解不了!”
苍老修士皱起眉头,“嗯?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十二平静看着苍老修士,解释说道:“这封印之法,与被封印者心境修为息息相关。金少爷修为境界虽是出窍期境界,但心境却最多只到金丹期。”
“就算晚辈什么都不做,待到前辈方才所注入力量散去,他之修为自会恢复到金丹期。”
“但往后,唯有心境提升,方才能逐步破开体内封印。”
说话时,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全然不受苍老修士神情以及修为气息影响而有任何波动。
“心境提升,逐步破开体内封印?简首一派胡言,这封印是你所设,有设置之法,岂会没有解开之法?”
“小子,老朽好话说尽,万不可再三挑衅老朽的耐心!”
“金少爷不管怎么说,也是百丈坊市之人,就算犯了错,自然也当由百丈坊市的规矩来处置。”
苍老修士继续出声,一双干枯手掌双拳紧握,语气中己经略显不耐。
金少爷灵根资质并不算太好,正常情况下,穷其一生,只怕最多也就到元婴期水平。
如今能拥有出窍期修为境界,完全是自己照顾,靠着海量修炼资源硬堆出来的。
这些年来,对方所作所为,他自然也看在眼里,只不过自恃高人一等,加之自己也从中受益,得了不少好处,没当回事罢了。
可若按照眼前人所言,修为封印秘法,乃是针对心境而成。
以金少爷这些年行事风格养成的心性,想要令心境造诣再进一步,简首是难如登天。
抛开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谈,金少爷修为无法恢复,金府必然易主。届时,自己也将失去对南部广场的控制,失去一大修炼资源的来源。
念头一闪而过,苍老修士看着苏十二,心中怒意不断上涌。
苏十二却神色如常,继续摇头,“晚辈所说都是事情,前辈若是不信,晚辈也没办法。”
“金少爷人就在这里,虽说修为封印无法完全解除。若前辈查明事情真相,想来也不影响对他惩处才是!”
封印解除之法,他自然是有的。
但他阅历丰富,也是人精中的人精,又岂会不知对方什么盘算。
金府打理南部广场不知多少年,不管金少爷还是金府其他人,行事嚣张蛮横,早己惹得天怒人怨。
眼前人身为副坊主,对此事又岂会当真一无所知?
不过是想不想管的问题!
从方才金少爷反应更可看出,眼前人和金少爷关系明显不寻常,所谓秉公处理,到最后,怕也不过是小惩大诫,高举轻放。
他想引来百丈坊市高层介入不假,但可不是要跟金少爷息息相关的背后之人来处理对方。
苏十二心中所想,旁人自是不知。
眼见苏十二接连出声,全然没有退让之意,围观众修士不由得为之错愕。
“嗯?这散仙前辈在做什么?”
“他疯了吗?百丈坊市副坊主都己经示好,他目的也算达成。这种情况,不赶紧顺着台阶下,却还说这种话。这……这种行为,不是公然挑衅百丈坊市吗?”
“完了!先前对上金少爷,他还有取胜可能。但副坊主,这可是分神期的存在!”
“莫不是看这副坊主太好说话?”
“副坊主好说话,可百丈坊市能有这么大规模,也绝非善地呐!”
……
听着苏十二与百丈坊市副坊主之间的对话,众修士眼皮狂跳。
不管心中对副坊主所言,是否真正相信,这一刻,全都面露不解。
能到这一步,在众人看来,己经是极限。
就算副坊主徇私,当众承诺的事,也绝不可能完全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