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车门,大卫终于松了口气,就像与另一个世界彻底隔绝了。
他看见小护士雪莉踉跄着往回跑,两个警察气喘吁吁地跑到她的跟前。
大卫抬头向上看看,大楼上方写着:迪安医院精神科住院部。
「先生,去哪儿?」
「师傅,想办法先上高速……然后去皇后区的皇后大学。」
出租车发动,窗外景物倒退,警迪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
大小车辆都吐着闷气,空调在呼呼运转,司机打开的交通频道中,富有磁性的声音正在介绍着纽约的路况。
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大卫终于逃出了迪安医院精神科的住院部……
…………
大卫立即脱下了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物,借着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自己像野草一样乱乱的头发。
司机不时地透过后视镜偷偷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
「不是!先生,我看见你的手上有很多血印啊!」
于是,大卫举起了左手的手腕,不由吃了一惊,上面果然有一条一条脱了痂的血印。
「没事,没事的!」大卫对司机说。
终于上了高速,大卫便让司机把车开到了皇后大学的艺术系。
下车,一摸衣服兜里,没钱也没有银行卡,刚才忘记管医院要自己的钱包了。
司机无奈地挥挥手摇摇头,开着车立刻走了。
…………
几个月不见,有一种久违的感动。
6月的纽约,有时凉的时候,应该穿羊毛衫;热的时候,让你找不到北。
今天的微风有些微凉,滚热的泪珠滴在校园的草坪上。
大卫朝自己的宿舍区走去,终于来到了165街,可是,眼前却已经没有宿舍区了,只有一个湖,闪着微光,偶尔还有一些波澜。
以前他记得根本就没有这个湖啊……突然变得阴郁的天空,虽然太阳消失了,但他可以判断,已经接近中午了。
大卫随便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一份意大利面,问了一下老板,才知道,以前的公寓已经变成了学校新建的人工湖了。
吃完面,又没钱给老板,只好记帐了……大卫又站在湖边,绿色的湖水中,隐约有一群小鱼,还有一个人影。
他拨打了爸爸的电话,竟然是空号……他顺着手机联系人的顺序,一个挨一个地打了下去,但是,不是关机就是不接。
大卫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让他现在这样无助?
他只好围着这个人工湖,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夜色降临下来。
他站在凉亭里,165街的南路的灯光一点点地展开,小吃车前也亮起了灯。
一丝风贴着湖面吹了过来。
六月纽约的夜,因为这里是典型的海洋性气候,人工湖的凉亭里竟然有点儿冷。
大卫紧了紧外套,如果现在从这里跳下去,肯定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双手握着栏杆,望着黑色的有着模湖倒影的湖面……心想,他一使劲,或许就能轻松地跨过去了。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把他拉了回来。
「那么,如果我不拉你回来,你真的会跳下去吗?」她白皙的脸蛋被风吹得微微泛红。
大卫喜欢她用她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或许会吧。」他这样边说着边看着眼前虚无飘渺的湖面,不由得心头一紧。
再看看她,有着轮廓分明的脸颊,美丽动人的大眼睛,一切都让他感觉了温暖。
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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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进入了深深的夜色,他却感觉脸有些发烫。
「哦,那我真是救了你一命哦。这个鬼天气,跳进这冷水中,怕是活不成了。」
她严肃的表情有些好笑。
大卫故意挪动着位置,慢慢地靠近了她,最后,他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那真是谢谢你啦!」
她一动也不动,只是看着湖面。
冰冷静寂的湖水,不时泛起丝丝涟漪,对面是喧哗的165街的小小商业街。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过了几分钟。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大卫低下头,隐约看见了她长长的眼睫毛。
「哦,我叫露丝,也是这个学校的。」
「哦,我叫大卫·刘。」他发觉自己的脸颊越发滚烫了。
「那么,他们怎么会把你关起来呢?」
「你不知道,他们都说我有病!可是,我到底有什么病呢?」说着,他起身,在草坪上来了个前滚翻:「我究竟有什么病呢?」
「好了好了……来,我给你拍张照片。」大卫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她立刻摆出了自认为漂亮的姿势,手机的闪光灯卡察一声,他感觉少许的晕眩,然后跑到了露丝的跟前。
「不!重新来一张,这张有点儿丑!」露丝说。
「好了好了……已经很美丽了。」
他一边说,一边在她的照片下打出她的名字:露丝·王。
「你这是干什么呀?」
「为了记住你啊,我怕不久之后就会忘记你!」
「不会的,不会的!」
「会的,我有病!」
露丝看见在大卫的眼睛里,突然显现出一种阴郁……
…………
因为西西里是大卫的主治医生,因为他的逃跑,西西里受到了医院的处分。
医院报警了,因为大卫是一个杀人犯,就是把他的女友露丝杀了。
他万一犯病,又杀了人怎么办?
这时,迪巴克插话问:「大卫,后来怎么样了?」
「你别急,听我慢慢讲……」
从那天开始,西西里就开始失眠,每天都做着同一个梦……
这是一个有月亮的夜晚,一片微光的森林,一个奔跑的男人,他喘着气。
脚下感觉不到自己踩到的是枯叶还是淤泥,他只是没命地跑,他好像在被什么东西追逐。
但是视角转向后面,只看到一片雾气,然而雾气里伸出了一只手,他已经跑不动了,面对着那只手,他就这样站着。
手却消失了,他的胸口一热,再转过头,一只高大的浑身是血如同异形的怪物咬向了他。
西西里从梦里突然惊醒了,他的女朋友,就是迪安医院的那个名字叫雪莉的小护士。
她一只手正搂着西西里的脖子,睡的特别香甜…….
卡尔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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