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悄回府后,心情十分郁闷。
他倒不是非得吃那炸年糕,只是上回就因为卫南辞没吃成,这回眼看年糕都送到嘴边了,又没吃成,他自然十分着恼。
而且他好端端站在大街上,那个卫南辞为何要去招惹他?
他们又不熟,还因为原君恪的缘故结下了梁子,见了面绕着走不行吗?
原悄越想越气,直到金锭子给他弄来了几块点心,他才稍稍消了气。
“公子犯不上与卫副统领生气,要不我再去街上给公子买一份?”金锭子问。
“算了,大概是我与炸年糕没缘分吧,往后不吃了便是。”原悄叹了口气。
“上回卫副统领不是着人赔了一份年糕过来吗?”金锭子道:“说不定今日他念及是自己弄撒了公子的年糕,也会让人送一份过来呢。”
原悄想了想,“你去告诉门房,若是真有人来送,这回咱们就收下。”
从前他顾忌颇多,如今已经和卫南辞正式翻脸了,他就可以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今日本就是对方的错,真赔他一份那也是情理之中,他没必要推拒。
因此,原悄还稍稍期待了一下。
没想到直到入夜后,也没见到炸年糕的影子。
结果就是:
他一天之内,竟为这炸年糕失望了两次。
真是越想越气!
当晚,原君恪并未宿在宫中,而是回了原府。
晚饭时,原悄去原君怀的住处,将大哥推到了饭厅,三兄弟一起用了晚饭。
其实若是为了原君怀方便,他们兄弟大可以在对方的住处用饭。但原悄想着应该让对方多出来活动活动,哪怕是坐在轮椅上,也比闷在屋子里要好。
“陛下今日赏了点茶叶,我平日里也不怎么喝,就拿回来了。”原君恪将一盒茶叶递给了一旁的小厮,示意他一会儿送到原君怀房里。
原君怀一笑,也没推辞,“今晚若是无事,你和老三可以过去找我,尝一尝陛下赏的茶。”
原悄本想说晚上喝茶会睡不着,但转念一想原君怀应该只是找个借口和他们说说话,便没多说什么。
随后,原悄便又将原君怀推回了住处。
“今日与巡防营的比武如何?”原君怀一边煮着茶一边问。
“输了。”原君恪道。
原君怀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也没多说什么。
“二哥。”一旁的原悄忍不住提醒道:“你不朝大哥说说后头的事情吗?”
“后头还有什么事情?”原君怀问。
原悄故意不吱声,想听听他二哥怎么说。
原君恪无奈,只能开口道:“原悄带人拆了卫南辞的台。”
“哦?”原君怀闻言来了兴致。
原悄见他二哥惜字如金,便绘声绘色地将自己今日的“壮举”朝原君怀说了一遍,惹得对方失笑不已。
“卫南辞大概是记住你了。”原君怀道:“这京城里能让他不痛快的,估计你还是头一个。”
原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张脸尽是得意。
夜里喝多了茶睡不着,原君怀只让他们饮了一杯就没再续。
原君恪依旧是惜字如金,原悄又陪大哥聊了会儿天,便告辞了。
“原悄。”两人出来后,原君恪忽然叫住了原悄。
原悄不解地看向他,等着他后头的话,可等了半晌对方也没吱声。
原君恪不是个善言辞的,骂人的话他说起来倒也勉强凑活,可让他说好话他就犯难了。
“银子不够花了让管家去我账上支。”原君恪道。
“啊?噢……多谢二哥。”原悄有些不解,但还是朝他道了谢。
“不许再出去胡闹。”原君恪又叮嘱道:“否则打断你的腿。”
若是换了刚认识那会儿,这话原悄听了还会害怕,如今可没什么作用了。
“二哥,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说。”
“今日我去羽林卫的演武场,看到杨槐在改弩,我觉得挺有趣的。”原悄道:“我能不能去凑个热闹,跟他一起学学?”
原君恪尚不知道原悄的实力,为了不让他太惊讶,原悄叮嘱过杨槐在自家二哥面前不要透露太多。杨槐倒是说到做到,一直没朝原君恪多嘴过。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原君恪问。
“我听说杨槐改了弩是为了下个月的秋猎,我想着说不定能帮上忙。”原悄道:“二哥在羽林卫那么辛苦,我整日在家好吃懒做的……我也想替二哥分忧。”
原君恪拧了拧眉,借着灯笼的光线看向自家弟弟,心道这小子嘴上是抹了蜜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将人放在羽林卫里总比人在外头胡混要好些。
至于能不能帮上杨槐的忙,他也不指望什么。
“想去的话明日起早一些,跟着我吧。”原君恪道。
“多谢二哥!”原悄高兴不已。
他原本就对改弩一事挺感兴趣,一是因为这是他的老本行,古代社会不比星际时代,没有热武器,也没有机甲和军舰,但刀枪箭弩原则上也属于机械师的涉猎范围。
二是因为,他还挺想让自家二哥赢的。
尤其在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他更希望二哥能赢了。
卫南辞让他吃不成炸年糕,那他就让卫南辞尝尝失去秋猎彩头的滋味!
次日一早,原悄早早就起床洗漱完了。
早饭后,他便跟着原君恪去了宫中。
“羽林卫有羽林卫的规矩,不要给我惹事知道吗?”原君恪叮嘱道。
“二哥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给你丢人的。”
原君恪将人带到营中之后,便着人叫来了杨槐,交代对方说让原悄给他打下手。
杨槐臊得脸通红,但见原悄给他使了个眼色,于是忍着没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让原统领知道你木匠活这么厉害?”杨槐不解道。
“我想找到合适的机会,给我二哥一个惊喜。”原悄睁着眼说瞎话。
杨槐却不疑有他,心中感慨道,都说女大十八变,依他看男大也十八变。谁能想到原统领那个令人头疼的弟弟,一夜之间就能跟变了个人似的呢?
真是奇迹啊!
“这弩不必改了。”原悄拿着杨槐那把弩研究了一会儿,“弩的轻重取决于它的设计,这种规格的弩,你若是硬给它改重了,拉弓时可能会折。”
“我有些听不大懂,意思就是说,咱们没戏?”杨槐问。
“改没戏,但是咱们可以重新做一把。”原悄道。
杨槐闻言眼睛一亮,“你还会做弩?”
“我会的东西多着呢。”原悄道。
“那你能教教我吗?”杨槐一脸热切地问:“我可以拜你为师!”
原悄看了他一眼,又瞅了一眼旁边一脸戒备地金锭子,“我可以教你,你也不必拜师,只要答应我在外头别提我,就说这弩是你做的。”
“这我哪过意得去啊?”
“功劳是你的,来日卫南辞输了仇也记你头上。”原悄道:“你自己考虑要不要。”
杨槐纠结了一瞬,点头道:“成!”
事情说定后,原悄当日便着手开始制作新的弩。
好在羽林卫的库房里该有的工具基本都有,倒也不必再去购置。
后头的几日,原悄几乎都是在羽林卫大营度过的,一早就去,黄昏时才回去。不知是为了将就他,还是因为别的缘故,原君恪这几日也没住在营中,每日下了职都带着原悄回府。
在失败了两次之后,原悄做的第三把弩总算是成功了。
杨槐上手试了试,兴奋得够呛。
“一会儿让我二哥试试。”原悄道:“不过此事对外暂时要保密,尤其不能传到巡防营里去。”
等到了秋猎那日,原悄要给卫南辞一个“惊喜”!
当日,原悄没等原君恪,自己先带着金锭子回了府。
他忙活了这几日,还挺累的,得放松放松。
而且这弩虽制好了,还得看原君恪用着如何,万一不顺手,需要重新调。
“今天初几了?”原悄朝金锭子问道。
“公子,今天都十二了。”金锭子道。
算起来距离秋猎没几天了,不过弩已经做好了,他倒是不担心。
就算需要微调,也不会花费太多的功夫。
原悄仔细算了算,他穿到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了,眼看就快到一个月了。
这就意味着,他的发.情.期不久后就会到来。
他得准备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不见人。
只是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瞒得过大哥二哥还有金锭子。
虽然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原悄还是挺紧张的。
自从分化后,他从未尝试过脱离抑制剂对抗发.情期。
不用想他也知道,那会有多难熬。
另一边,原君恪很快就拿到了原悄制好的弩。
杨槐看起来还挺紧张,大概是怕原君恪询问什么。
虽说已经和原悄达成了共识要替对方保密,但杨槐并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而且将原小公子的功劳据为己有,这也让他很羞愧不安。
幸好,原君恪并未多问什么,就将他打发走了。
“没想到杨槐还有这手。”陈年拿起弩看了看,看得出很是惊讶。
这把新弩显然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期!
“能不能让属下也试试?”陈年跃跃欲试道。
原君恪却拧着眉头,开口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先前杨槐琢磨了那么久,毫无突破,也从未提过要重新制一把弩,为何原悄一来,他就提出来要重制……”
“可能是原小公子启发了他?”陈年道。
“若他真有这个本事,需要这么久才意识到原来那把弩没有改动的余地?”
陈年听他一分析,也觉得有道理。
“您的意思是,怀疑这把弩是原小公子做的?”
原君恪深吸了口气,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弟弟的了解,着实是太少了些。
当晚,原君恪回府后,特意去了一趟原悄的住处。
原悄一见他有些意外,但看上去还是挺高兴的。
“二哥你的弩试了吗?好不好用?”原悄问他。
“嗯。”原君恪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在打量原悄。
“二哥用着顺手吗?”原悄又问。
“还行。”
原悄听他这么说,便放下了心,转而道:“我有件事情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下?”
原君恪抬眼看向他,半晌后才问道:“什么事?”
“这几日秋高气爽的,我闲着无事,想去京郊的庄子里住几日行吗?”原悄问。
他从金锭子那里得知,原家在京郊有一处庄子,那是原君恪立功后皇帝赏赐的。
但原家父母都不在京城,他们三兄弟又都未成婚,因为那庄子一直空着,平日里只有几个仆从帮忙打理着。
原悄想过,若是发.情期的时候能去庄子里躲几日,应该会更保险一些。
毕竟原府人多口杂,大哥二哥又在府中,他要想躲着几日不出门,估计很难。
哪怕找个生病的借口,只怕到时候他大哥二哥也得让请大夫。
只要大夫来了,他就肯定会露馅。
届时他要如何朝众人解释自己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