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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战场在顷刻间被分割成四处,那璀璨升腾的毁灭光辉,掩盖了深空群星,杀戮暴虐气息腐蚀时空,将天地意志都侵蚀腐化。
突然杀出的三人,强大之处早已超越了圣境范畴,令3号都不由为之侧目,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的注意力依然都在阎刑身上。
“小家伙,明明好不容易等来援军,但你貌似有些郁闷烦躁?”
3号眸光微动,对面前阎刑细微的情绪变化,洞察入微,略一思索,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确实,对于心灵蜕变之后的你,这些人的出现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一种累赘!”
在她看来,阎刑非常的狡猾,明明心灵增强许多之后,对人格碎片的反噬得到极大提升,却反倒是不施展先前无限分裂的手段了。
仅仅靠着九尊异化心灵真身,就可以脱住他们,并保证自己不死。一次性只是死掉几个心灵真身,相比数百万亿的庞大数量而已,那一点点人格反噬可以忽略不计。
阎刑这小鬼,竟是想一直与她僵持下去!
“退下!
”
阎刑眉眼微沉,微微抬手,制止了那些因为雷蒙等人暴起,受到激励,也想上前帮忙的圣境。
3号说得没错,这些圣境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他反倒要回过头去照顾他们,虽然都是一腔热血而来,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难免背上“累赘”的嫌疑。
“可是……”
鸿祖身影凝滞,与周围人面面相觑,目光犹豫不定,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如今,天地存亡只在旦夕之间,又经历过在里世界漫长岁月的修行,心境早就不一样了,鸿祖等人甚至还在里世界中受到阎刑多多照顾,当初的恩恩怨怨已经全都放心了。
里世界中每一条时间主线的流速都不同,谁也不知道这些圣境在里面熬了多久,现在,他们只有一心一意想要打败入侵者的坚定信念,以改变起源文明的终焉命运。
“别啰嗦!有这功夫墨迹,还不如去救救那苍生万灵,再迟一些,他们可都要被屠戮殆尽了!”
阎刑目光微冷,动念之间,几具被斩灭的心灵真身重新孕育而出,身影闪烁出现在虚空各处,如同一面绝壁,挡在3号与众圣之间。
听闻此言,鸿祖等人皆是脸色一变,他们刚刚从里世界归来,对于战损还一无所知。
恰好此时,因见众人归来,而中止了【文明余尽】的主脑,通过维度之力的链接,传递来了庞大信息,包括了这些年来天地间所发生的,他们错过的一切。
繁杂画面一闪而逝,四方文明世界的入侵浩劫历历在目,最终定格在无限大陆之上,那一块庞大的缺失。
高数万光年,直径九万万亿光年的扁平浑圆区域,那本是文明最繁荣的地方,是文明之火的起源之地,是汇聚了无数势力国度,见证了文明岁月流经的家园。
没了,彻底消失了,蒸发得一干二净,只余留下一方融混的、不断放射能量且无法汇聚愈合的破碎粒子海洋。
万事万物,皆化虚无。
“为,为什么……”
“死了!都死了!
”
众圣神色呆滞,眼中涌现哀伤之色,他们的子子孙孙,族亲子弟,以及曾经的一切都会抹去。
“星落!星落!我的乖女儿,为父对不起你啊~”
星河大帝双眼紧闭,一脸痛苦,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在死前经历过什么样的折磨与痛苦,是否最后都还在向他求救,又是否会埋怨他的不告而别……
得知无限大陆上惨状的众圣,先生哀痛万分,紧接着就化作对天外入侵者的无限恨意,同时心中有震惊对方力量的恐怖,以及心存一丝丝的质疑。
为什么?为什么阎刑没有保护好苍生万灵?又为何瞒着他们,不早些告知外界战况?
这种质疑想法有些无耻,只有一部分失了智的真仙,在心底最阴暗处悄然划过,不敢显于明面,更不敢去直视这种离谱的想法。
敌人的强大之处已经很明了,阎刑孤身与之抗衡,能保证自己不死,能保下深空中大部分生灵,已经非常非常不容易了。
“文明已然遭受重创,仅剩的遗民,吾等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入侵者葬送!”
此时此刻,有无穷无尽的非生命体,以及复苏的圣人遗骸,在深空中肆虐毁灭,苍生惶惶的哀鸣,仿佛能清晰可闻。
“走——”
阎刑的话,星河大帝与神凰女帝两人,还是率先本能的顺从,毫不犹豫的转身踏破维度时空,闪身远去。
王宝儿深深的凝望了一眼阎刑的背影,也紧跟其后离开,她很理智,知道自己与那3号的差距有多大,留下来毫无意义。
“我们也去,把那些四处祸乱的怪物清理干净。”
鸿祖凝声说道,因为历史余留的原因,他在众圣中颇有威信,一言既出,其余人等皆点头附和。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经过吾的同意了吗?”
3号嘴角勾起冷笑,缓缓转头看去,哪怕恐怖幽暗的气息呼啸而下,鸿祖等人身形一滞,脸色发白。
“逃!
”
阎刑神色微变,九道心灵真身同时暴起,从不同的方向施展雷霆手段,将3号的身影彻底淹没覆盖。
“呵呵,现在想走,晚了。”
“天地之大,尽在吾掌心之间,尔等又能跑到哪里去?”
3号神色漠然,说罢回头看向扑杀上来的阎刑,在她的视界之中,时间流逝极慢,各种攻击好似慢镜头一般。
“还有你,保命尚且可以,但向吾挥拳,属实可笑,自不量力!”
“设定:绝对防御,不死不灭。”
3号伸手在眉心轻轻一划,顿时,一股金色夹杂着翠绿的神光涌现,自眉心而起,瞬间覆盖周身。
铛!
轰隆隆——
无尽毁灭伟力吞噬湮灭了周围的一切,九道势大力沉,能将一方宇宙捏爆的攻击,精准命中3号的身躯。
阎刑眉头紧蹙,脸色没有丝毫喜色,反倒是愈发凝重起来,他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全力攻击,根本没有触及到3号的身体,就被那一层光辉抵挡住了。
“蜉蝣撼树。”
3号站着毁灭的中心,面对一波波的狂暴冲击,好似微风拂面,连发丝都未晃动。
她难以斩杀阎刑如今的心灵真身,因为对方的消息源头受到保护,无法利用信息层面的力量抹杀。
但反过来,阎刑更是无法伤及到她分毫,来自信息之力的绝对压制,不是彼岸根本无解。
“快!快逃——”
鸿祖惊声高呼,一脸心有余季,没有亲身体会过对方的恐怖,他们终究心底尚存一线侥幸。
可是现在彻底服了,仅仅只是气机压迫而已,就如此恐怖,在震惊对方的强大的同时,也打心里佩服阎刑能与这样的存在鏖战如此之久而不死。
阎刑的全力一击,还是有一点作用,至少打破了3号的气息压制,让众圣能摆脱桎梏,争得一线生机。
刹那之间,鸿祖带领众人打开时空通道,身影闪烁间跃迁而入,刹那就逃得不见踪影。
“都说了,没用。”
3号缓缓踏步,行走在毁灭空洞之中,手中向前一探,直接跨越时空乱流,越是延伸,手掌变得越来越庞大,其气息恐怖无量,仅仅是随手一捞,就抓住了十几个慌张逃窜的圣境。
收回手掌,缓缓摊开,在掌心凝固着的身影,好似蝼蚁一般渺小,3号低头瞥了一眼,目露不屑。
她没有继续出手抓捕其余的圣境,不是没有那个能力,而是没有必要。只要还在真理号这方天地之中,躲在任何一个角落里,对她而言都如同在掌心之上一般无二,想抓就抓,随取随用。
至于逃回里世界?
开启里世界通道的钥匙,不就还在他的手掌之中吗?而且有十几个。
里世界界守的权柄,是可以被继承的,自然也能被强行剥夺。
通过信息观测,在众人出现的一瞬间,该知道的与不该知道的各种机密,3号都洞悉得一清二楚了。
“阎刑,现在大势在我,你说如果你现在死了,理想乡会跃迁到哪一个人的思维之中?”
3号扬了扬手中被制服的圣人们,其意不言而喻,这些可也都是真理号的土着生灵,数量超过了阎刑孤身一人。最关键的是,无论理想乡跃迁转移到哪里,她都能轻易炮制,可比阎刑这麻烦家伙好处理多了。
在里世界入口打开的瞬间,3号当时就心中一喜,悄无声息就把天地信息源头中的设定给撤销了,虽然圣境不太可能因此而死,但她不想伤及这些送上门来的筹码。
“哦?那前提是你能杀得了我。”
阎刑挑了挑眉,对那些圣境的生死,表现得毫不在意。
“哼!”
“主动把东西交出来吧!别把事情搞得太麻烦了,阎刑,我可以答应你,事后给尔等一条活路!”
3号脸色微冷,面对这油盐不进的小鬼,心中的耐性逐渐被消耗殆尽。
“施舍来的东西,我不喜,况且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你们一次又一次毁灭了数万文明吗?”
阎刑眼显讥讽,入侵者的话语听听就得了,是生是死他都要掌控在自己手中,没有乞怜偷生的毛病。
“你交还是不交?”
3号伸出两根手指,将一道浑身散发着血光的身影捻了起来,微微用力,骸骨破碎的声音不断传来。
“阿弥陀佛!”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阎道友,无需管贫僧,踏足圣境,已无遗憾,生生死死何需在意?”
被擒之人,正是那血佛世尊,他已证得传说中的佛祖道果,对生死看得很澹。
“威胁我?”
阎刑看都没看一眼血佛,目光与3号视线相交,幽暗深邃,神色冷漠至极。
他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会对任何形式威胁妥协,这是底线,也是原则。
“3号,你也不过如此而已,赶快动手,叽叽喳喳听得厌烦。”
啪叽——
血佛炸了,化作漫天血雾,一股无形之力拂过,从信息层面将其抹除,断绝了利用节点置换复活的可能。
这是彻底死了,【渡海计划】面对信息抹杀也是无能为力。某种程度上来说,在这一场浩劫中,普通修士甚至是凡人,下场都好过圣境强者。
没办法,圣境保命能力太强,数量又不多,3号自然会选择最行之有效的抹杀方式,这点消耗她还是能接受的。
当然,除了阎刑和那几个家伙以外……
3号弹落指尖血渍,目光微移,看向另外三处战场,其中荡漾的气息愈发恐怖震荡,仿佛陷入了僵持鏖战。
劫天尊她们,对付几个小鬼都显得这么棘手,也在3号的预料之中。因为雷蒙三人与阎刑一样,都获得过真理号中彼岸所留的传承,且有至宝护佑信息源头。
终究只是一缕彼岸意志,载体也是马马虎虎,最后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怎么?不继续了?!”
看3号陷入沉默,阎刑好心出言提醒,声音中多多少少带着不屑与讥讽。
“哼!”
3号嘴角一抽,心中恼怒不已。
至于那掌心中无法动弹的圣境强者们,听闻此言,皆是目光一呆,紧接着在心底破口大骂起来。
祖宗诶!您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们可不是血佛那个疯子,天天神神叨叨,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如果能活着,谁想去死啊?
“用你教吾做事?很好,你这么想让他们去死,那本尊就满足你!”3号眼中闪过冷笑,这种幼稚的激将法,她才不会上当,便将计就计,众人因你一言而死,看你会不会为之感到愧疚。
“就怎么杀了,怪可惜的,也罢,就当补偿消耗了……”
话音未落,3号举起手掌,就要把众圣往张开的猩红血口中送去,那密集堆叠的利齿,闪烁这锋锐寒光。
“不——”
“阎刑!吾等被你所害啊!
”
3号故意为之,将镇压解开些许,要让众圣临死之前的哀嚎,永远铭刻在阎刑的心间。
“阎道友!
”
这时,掌心上响起宏亮声音,目光看去,在十几道身影之中,有两个“陌生人”的气息很熟悉。
是他们,天演老祖,以及李洞玄。
踏足圣境之后,两人完成了生命蜕变升华,以往留在身上的,无法治愈的“天之痕”,也随之消散了。
重新长出了四肢,五官,而且样貌都很年轻,如玉公子,是他们年轻时的样子,与之前的残缺可怖判若两人。
“道友!
你的话,我们师徒都还记着,你且看着吧!哈哈哈——”
“天演!天演!从今以后,世间再无天演之名!”
两师徒面面相觑,笑容满面,一点也不像是去赴死,反倒是露出解脱的神色。
他们一起被抓倒不是偶然,因为修行道路的原因,哪怕是成圣了,战力在圣人之中也是排在末尾,速度不快,自然会落入3号手中。
“呱噪!”
3号露出不悦,勐的翻手拍向嘴巴,一股恐怖的吞吸之力涌现,众圣被镇压,毫无反抗的坠入黝黑深洞之中。
想想3号那庞大至极的本相,生吞十几个圣人,表现得很是轻松。
坠入深渊,陷入无边黑暗。
啊啊啊——
惨烈哀嚎传来,一股恐怖的漆黑雾气,将众圣包裹笼罩,圣人之躯一点点融化,化作精纯能量,被吞噬吸干。
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信息之力拂扫而过,那是可怕的信息抹杀,是连节点置换都无法抵消的伤害。
血肉消融,只剩下骨架残躯的天演师徒,转动头颅,相视一笑。
就是这种波动……
阎道友果然没有骗他们。
“幽儿,天河,为师错了,天演圣地也错了。”
李洞玄心中充满歉意,对自己的徒儿之死,至今仍旧耿耿于怀。
个人与苍生,究竟谁更重要?
天演圣地自古以来,都无视个人生死,以牺牲自我去拯救万灵,这一直以来,也确实获得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可。
但大部分人认为对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吗?
终于,现在天演圣地没了,连天地苍生也濒临死伤殆尽,无限大陆直接被夷为平地,天演世世代代为之践行的守护苍生文明的信念,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是可笑。
李洞玄释怀了,也看透了,坦然认错。
“古师兄,对不起,师弟来见你了!”
对于古幽的父亲,也是他的师兄古通天,李洞玄心怀无限愧疚。
罢了,罢了,就让吾师徒之死,带着这充满“罪孽”的禁术,永远消失。
“徒儿!”
“师尊!”
天演与李洞玄四目相对,重重点头,那股无形的幽冷之力,越来越清晰,正在探向两人的核心深处,用阎道友的说法,那是他们的信息源头。
“天演禁术!
”
“天演禁术——”
当那股无形力量,暴起的瞬间,两师徒齐声怒吼,启动了隐藏后手,以自我的极限催动天演禁术。
或许,这将是此术最后的光辉。
也是天演圣地,献给世间苍生最后的余辉,以葬那万古流经的信念。
“唔!?”
外界虚空,3号突然神色凝滞,愕然低头,看着胸膛一根根刺穿而过的光刺,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之色。
『两位道友,一路走好!』
阎刑神色肃穆,低声默念,九道心灵真身同时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