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的心像是平静的湖面里被丢了一颗石子, 搅起一阵波澜。
男人的怀抱炽热，沈郁靠在男人怀里，能感受到背后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一个轻柔的吻带着灼热气息落在脸侧, 沈郁偏了偏头, 想看看身后男人的神色。
他的动作被制止了，商君凛拥着他，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他, 让他只能维持最初的动作。
又一个吻落下。
这次是唇边。
气息微颤, 主人的心境并不如表现出的那般轻松。
“阿郁讨厌吗？”商君凛声音低沉温柔，“像这般，阿郁反感吗？”
从第一次见面起, 商君凛想要的, 就是狠狠占有，只是他知道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猎人, 有足够的耐心, 诱得仙人主动跌入他怀中。
这一刻, 商君凛的心是忐忑的, 纵然是面对敌军千军万马，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他感到紧张。
他的动作看似强势，实则给沈郁留足了反抗余地，如果怀中青年真的不愿, 他会放手, 再徐徐图之。
一边试探，一边留心观察青年的反应。
许是紧张, 青年的手搭在他箍在对方腰上的手臂上, 但商君凛没感受到推拒的力量。
心中的喜悦再也抑制不住, 他忍不住做下更过分的事。
一个一个吻落在青年脸侧、颈侧, 亲眼看着青年露在衣服外的白皙肌肤一寸寸染上殷红。
沈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他的纵容态度又何尝不是一种回答？商君凛心中有了底。
心头悬起的巨石一点点落下。
“阿郁……”商君凛将头埋在沈郁颈间，轻声呢喃。
沈郁被他呼吸间喷洒的气息弄得有些痒，如果这时候商君凛能看到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青年眼中罕见出现一片迷茫。
“什么是喜欢？”沈郁不明白。
“就是想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想与你亲近，若是离了你，就会茶不思饭不想……”低沉悦耳的声音诉说着心中情丝，商君凛恨不得这一刻就能真正拥有怀里的青年。
但是不行。
他不知道再亲密一点会不会引起仙人的反感，他不能忍受中途失去心爱之人的后果。
商君凛知道仙人不懂情爱，是他生出妄心，试图将不染红尘的仙人拉下神坛，他不指望沈郁能回应他什么，只要不离开他，就行。
他可以一辈子克制自己的欲望，只要那九天之上的仙人肯留在他身边。
沈郁不知道身后人心中所想，他在思考商君凛的话，说实话，他并不讨厌商君凛的亲近，就算是对方不打招呼直接亲了他，他也没有多少被冒犯的感觉，他只是有些无措。
从诞生至今，无数岁月，他都是一个人，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沈郁心中是喜悦的。
在这一刻，沈郁能感受到被商君凛有意克制的浓烈感情，心中的迷茫一下子就消散了。
“我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是不是和你对我的一样，但我能回答你刚才的问题，陛下与我亲近，或者是亲我，我都不讨厌，也不反感，我也喜欢与陛下亲近的感觉。”沈郁一点点将心中想法说出来。
得到意料之外的恢复，商君凛心中的喜悦再也无法克制，他松了松手，将怀里的青年转了个反向，让他面向自己。
沈郁抬眸看向商君凛。
商君凛也在看他。
青年无疑是极美的，仿若集天地造化而成，脸上还有未散去的绯色，像是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减淡了身上属于仙人的清冷气质，变得有人气起来。
下颌被抬起，沈郁被迫仰起头，直直撞入一双深邃眼眸。
铺天盖地的情意笼罩而来，沈郁看着男人不断放大的脸，下意识闭上眼。
这无疑是一个默许态度，让本来没打算做什么的商君凛再也控制不住。
双唇相贴。
呼吸交错，青年的眼睫颤了颤。
克制住心中不断升起的欲念，商君凛维持着双唇相贴的姿势，没有继续。
唯有箍在青年腰上的手臂不断加重的力道，昭示着男人心中不似表现出的那般平静。
这样的亲吻和单纯被亲脸是不一样的感觉，沈郁觉得有些干渴，忍不住舔了舔唇瓣。
可他似乎忘了，他与商君凛此刻的姿势。
商君凛只觉得自己的唇被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扫过，脑中轰鸣一声，再也无法控制，追逐而去。
单纯的仙人哪能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个动作，唤醒了沉睡的凶兽。
唇齿被撬开，属于另一人的气息席卷而来——
被吻了个彻底。
这是沈郁从来没经历过的，迷迷糊糊间溢出的一声低吟都能让男人大受刺激，带来更猛烈的风暴。
良久，沈郁终于被松开。
唇边的水渍被温柔吮去，终于尝到一口肉的男人神情餍足，他将还没回过神来的青年搂住靠在自己身上。
“好些了吗？”
沈郁回过神来，只觉得舌根发麻。
“是朕没控制好自己，有没有伤到？”
男人的声音比平时更温柔，沈郁觉得耳朵也开始发麻了，他摇摇头：“没事。”
却是埋在男人怀里不肯抬头。
听到沈郁的声音，商君凛心中松了口气，他怕自己刚才的行为惹得青年不快，看来青年对他比预想中更纵容一点。
这样，让他怎么甘心放手？
不自觉将青年搂得更紧，商君凛心想，自己恐怕真的永远也不会放手了。
这日之后，府里人都发现，沈郁和商君凛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了，那种让人无法插足的状态，轻易就能看出两人是什么关系。
原本对两人关系持疑惑态度的人这回确定了，陛下和那貌美青年之间，确实是他们猜想的那种关系。
国师心中更是震惊，他是知道沈郁真实身份的人，更知道陛下心中的不敬想法，万万没想到，才几日时间，陛下就得偿所愿了。
得到了沈郁的回应，商君凛去哪都会带着沈郁，当真应了那句“一刻也不愿与你分离”的话。
几日后，在沈郁的帮助下，国师查出了那日袭击商君凛一行人的怪物的藏身地。
沈郁本不该插手人间俗事的，但那个东西伤到了商君凛，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一行人来到隐龙卫查出的地点。
这是一片荒地，树木枯死，寸草不生，放眼望去，一层灰色雾气笼罩在四周，无法看到更远处的景象。
“这里的煞气好重。”国师一脸凝重。
通过商君凛之前与那东西的交手来看，对方的实力很强，在迷雾中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沈郁站在商君凛身边，凝神感受四周的动静。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沈郁将自己的气息压到了极致，若不然，感受到他的存在，那东西可能就不会出来了。
很快，众人感觉到风声变得不对劲起来，四周传来尖啸声，异常刺耳。
“来了。”
隐龙卫训练有素地列出队形，国师带来的人与之辅助，所有人都在警惕周围动静。
商君凛警惕四周，将沈郁半挡在身后：“小心点。”
沈郁又闻到了腥臭味，和商君凛带伤回来时闻到的一样，他知道，伤到商君凛的那个东西被引出来了。
天突然暗下来，灰蒙蒙的，模糊了视线。
“啊——”
灰色雾气中，怪物袭击了人类，这些人对它来说，不过是一些比较棘手的食物罢了。
腥臭味中开始混杂血腥味。
人类鲜血的味道。
沈郁一只手抓住商君凛的袖子，另一只手划下——
一阵刺目的白光划开灰色雾气，众人下意识闭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怪物发出剧烈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灰色雾气渐渐散去，不知何时消失的阳光重新出现在这片土地上，只见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只身形怪异的兽类倒在地上，它周围燃烧着熊熊白色火焰。
怪物激烈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出白色火焰的包围圈，它身上不知名的黑色雾气被不断灼烧，每燃烧一点，怪物就更痛一点。
商君凛握紧了沈郁的手，他知道，那道白光与眼前的白色火焰都是沈郁的手笔。
沈郁看着被灼烧的怪物，微微蹙起眉头。
他从怪物身上感受到了极淡的近乎要消失的神灵气息。
“怎么了？”看出沈郁神色不对，商君凛出声询问。
沈郁将自己的发现说了：“我不会感觉错，它身上，确实有神的气息。”
“这，臣或许知道原因。”站在两人不远处的国师开口。
“嗯？”
“臣这些天查阅古籍，发现了一种古老的禁术，可用人的怨气污染陷入虚弱的神灵，让神灵堕去神性，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国师言简意赅道出禁术作用，听到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面前这个人不人兽不兽的怪物居然是由神变的？
“现在已经算不上神了。”沈郁望着怪物的方向，抬起手。
一刹那，像是刮了一场看不见的大风，吹灭了白色烈焰，怪物发出无声嘶吼，慢慢没了动静。
没有人说话，四周陷入了极致的寂静。
比起眼前的怪物是由神变来的消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之解决的沈郁显然更让众人惊惧。
这名与帝王关系亲密的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历？！
国师心中也惊骇不已，他只知道青年的仙人身份，却不知道对方那么强，那怪物由神堕落而来，就算没了神性，实力也不容小觑，可青年只是动了动手，就将之解决了。
“是谁指使你伤害陛下的？”
一片寂静中，青年不辨喜怒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只有商君凛，心中感到一阵甜蜜，青年这般生气，是因为自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