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陈庆也极为关注临安的局势,虽然金国有可能研制出铁火雷,但金国没有大批量制造的能力,在短期内还形成不了威胁,可临安的局势就不同了,陈庆强烈的感觉到,这几年各种矛盾积累已经到了爆雷时刻,极可能要破局了。
此时,陈庆已经来到了汉阳府,之所以在汉阳府而不是襄阳,主要因为是汉阳府是鸽信中转站,从临安过来的鸽信会直接抵达汉阳府,再从汉阳府换信鸽前往京兆。
另外,从汉阳府送信到位于扬州长江北岸的西军大营,骑快马出发,在中途进行五次接力送信,三天就能抵达。
陈庆并没有住在岸上,而是住在停靠在汉水西岸的大船上,当然是他的十万石大船,这一次只有姚梅陪同他前来,因为冬天的缘故,他的腿部需要人护理。
陈庆躺在船窗旁高榻上,只穿了一件厚袍,身上盖了一床厚厚的棉被,他在看刚刚收到的一份情报抄件。
姚梅蹲跪在下面,小心地用滚热的毛巾给丈夫敷裹大腿伤处,那个多年前的老伤疤被热气蒸敷后,变得通红,怎么伺候丈夫,她已经很熟练,一边给敷裹伤口,一边轻轻给他按摩。
当然,小妾给丈夫按摩,总是会擦枪走火,但姚梅很有眼力,她知道丈夫在看极为重要的军事情报,便将按摩放轻松,没有触及擦枪的部位,不打扰他的专心。
陈庆确实在看极为重要的军事情报,韩世忠已率四万大军迅速南下,而浙西的刘锜也率两万军赶回临安,这样一来,镇江府和浙西就各只剩下一万军队。
与此同时,三万温州军已经离开永嘉县,正疾速赶往临安,吕纲在还简单分析了力量对比,临安四万驻军,只有两万忠心于天子,另外两万则被权贵控制,这也是天子赵构不敢动用梅花卫清洗临安城权贵的主要原因。
一旦到了鱼死网破那一步,权贵们必然要疯狂反噬了,这也是陈庆所期待的。
事实上,从一开始,陈庆就没有打算放过这些朝廷权贵,他攻打天下从来都把盟友和敌人分得很清楚,笼络士族,善待豪门大户,打击豪强权贵。
豪门和豪强有什么异同,它们的相同点很多,都是地方望族,在地方享有威望,都对官府进行渗透,但它们的不同点只有一个,豪门有钱有地位有声望,豪强在三有的基础,还多了一个有军队,没错,正是因为军队这个因素,所以各地都会被西军镇压。
权贵不仅是豪强,同时也是一个王朝财富的真正掌握者,不剥夺他们的财富,新王朝的原始积累又从哪里来?
双方都出动了军队,内讧必然会爆发了,陈庆若有所感,轻轻推了一下姚梅,给她使个眼色,姚梅心领神会,俏脸一红,慢慢将头探进被子里。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姚梅吓一跳,连忙钻出被子,把丈夫的被子盖好,问道:“什么事?”
外面使女春水道:“小夫人,岸上又送来紧急信件!”
陈庆精神一振,他刚刚看到了鸽信是两天前的,现在必然又有重大变化,他连忙吩咐姚梅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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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梅起身把信取来,又关上了门,把抄件递给了丈夫,她见外面天色已暗,索性拉下窗帘,脱去衣裙钻进被子里。
陈庆搂着爱妾,一边看信,信中说都统制杜万荣率两万军企图强行从涌金门入城,被杨沂中部击退,向奎率一千庄丁协助攻打涌金门,结果被杨沂中军队全歼,向奎被乱箭射杀。
另外天子已不在皇宫,去向不明。
“好!好!”
陈庆按耐不住兴奋,连说两个好,姚梅搂着他脖子道:“既然都说好了,那夫君索性给我们的孩儿想个名字吧!”
陈庆一怔,“你有了!”
“现在还没有,但如果今晚夫君多播撒些种子,说不定就有了。”
陈庆大笑,搂住爱妾道:“来!我们开始今晚的播种计划!”
临安的矛盾已经全面激化,驻扎在余杭县的神武中军都统制杜万荣企图夺取临安城控制权,率军夜袭涌金门,但殿前都统制兼四壁防御使杨沂中早有防备,他率五千军队用强攻硬弩击退了杜万荣部的三次进攻,射杀三千余人。
万奎率一千向家庄丁企图从内城接应杜万荣部,不料消息走露,被埋伏在大街两边的三千士兵伏击,一千庄丁全部被杀,万奎身中二十余箭,当场毙命。
既然已撕破了脸,天子赵构便再无顾忌,命令颜辛率领一千梅花抄查向家,逼向得胜自尽。
一千梅花卫包围了向家,此时向得胜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内堂急得团团直转,杜万荣是他的女婿,今晚就是他安排杜万荣偷袭临安城,不料杨沂中精明无比,识破了杜万荣的企图,本来十拿九稳的计划,忽然变得渺茫起来。
这时,管家跑来哭泣道:“老爷,我们的庄丁遇到埋伏,全部被杀了,奎公子也死了!”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向得胜颓然坐下,忍不住捂脸哭了起来,他兄弟被掳去了辽东,死在了辽东,就只剩下向奎这个儿子,向奎还是死了,自己对不起兄弟啊!
不多时,管家又跑来禀报,这次语气里带着恐慌,“老爷,梅花卫把我们府邸包围了。”
赵构要对自己下手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梅花卫来得这么快。
向得胜挥挥手,让管家出去,此时他已心如死灰,知道自己失败了,杜万荣军队没有能在第一时间杀进城,他就危险了。
但向得胜也并不想逃,只要他儿孙能逃走,他自己的生死也无所谓了,他宁可死也绝不会向赵构屈服。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百多名梅花士兵将他所在的内堂团团包围,统制潘吉在台阶上大声道:“天子请向家主上路,我们颜都统承诺保你全尸!”
“那就请便吧!”
潘吉一挥手,三名士兵走进去,将一条白绫绕住向得胜的脖子,两名士兵奋力拉拽,向得胜渐渐被勒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