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降临,一艘又一艘地大船出现县城以南十里外的江面上,开始靠近码头,准备放下士兵。
这时,城门开启,王建率领一万士兵奔跑而出,每个士兵都后背弩箭,拿着长矛,队伍浩浩荡荡,向十里外的码头奔去。
一万军队刚刚离去,副将吴耀便下令关闭城门,两扇大铁门轰然关闭,吊桥吱嘎嘎拉起。
吴耀忧心忡忡向城下走去,甬道下蹲坐着数百名士兵,看样子都是准备接班的士兵,吴耀总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刚下城墙,前面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只见一名大将手提大刀催马向他迎面冲来,正是乔武,吴耀顿时大吃一惊,乔武不是伤势太重,卧床不起吗?现在居然骑马杀来,这里面有问题!
吴耀顾不得细想,大喊一声,“迎上去!”
他身后的数十名亲兵一起冲了上去,吴耀连连后退,不料他忽然前胸一阵剧痛,一低头,才发现胸前多出一截矛尖。
他慢慢回头,只见身后站满了数百名士兵,人人手执长矛,原来真正杀他的人在后面。
十几名士兵一拥而上,乱矛刺穿了吴耀的身体,吴耀惨叫一声,当即毙命,他的亲兵大惊失色,纷纷退回来救援,却被数百名士兵包围杀戮,只片刻,数十名亲兵也全部毙命。
乔武冷冷令道:“擂鼓,聚将!”
“咚!咚!咚!”军营内密集的战鼓声敲响,可惜王建率领队伍已在七八里外,听不见战鼓声。
一万军队在校场上集结,所有留守将领都来到中军大帐,却见大帐内的主将并不是令人憎恨的吴耀,而是他们的带头大哥乔武,众将先一怔,随即欢呼起来。
乔武摆摆手道:“雍王殿下心怀慈悲,不愿意让我们送命,我已决定归降雍王殿下,愿意跟随我,请举起右臂!”
众将又是一阵欢呼,纷纷举起右臂,这一天他们也等待多时了,他们家中都有父母妻儿,谁也不愿意为朝廷卖命!
很快,所有的士兵也全部跟随倒戈了,这也是西军在福建路根基已深,得到福建路百姓的普遍认可,士兵也是一样,军队归降才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士兵们才心悦诚服投降,可谓水到渠成。
乔武随即下令将旗帜换成西军的赤底黑龙旗。
码头上格外安静,江面上也很安静,数百艘大船一字停泊在宽阔的江面上,没有任何动静,完全没有军队下船的迹象。
王建感觉不妙了,他想起了刘子羽说的话,如果假攻怎么办?
果然被刘子羽说中了,王建心中一阵懊悔,喝令道:“全军撤回城内!”
大军掉头撤退,但撤退不到三里,亲兵大喊起来,“都统!后面军队没有跟上来。”
王建急忙勒住战马回头望去,果然发现他身后军队已不足千人,李洪登、孔长治、邵文,三名统制和他们的军队都不见了踪影。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几名亲兵催马向南面奔去,片刻亲兵们回来禀报,“都统,他们不见了!”
王建暗叫不妙,这些将领都有异心了,此地不可久留,他必须立刻撤回城内。
王建率领不到千余人疾速奔跑,但夜间道路漆黑,士兵越跑越少,士兵们抓住机会就向两边稻田奔去,距离县城不到两里时,王建身后只剩下三百人,正是他从临安带来的三百亲兵。
王建彻底抓狂了,他带出来一万军队居然逃得干干净净,这不是某一个将领的问题,而是最底层的哗变,一旦士兵们不愿卖命,那军心就散了。
王建又恨又怒又惶恐,带着三百手下奔至城下,只见城门上方挂着数十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副将吴耀和他的亲兵。
乔武在城头上冷笑道:“王建,你把我们视为猪狗之时,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王建气得破口大骂,“王八蛋!狗杂种!你不得好死!”
乔武一挥手,“射箭!”
城头上乱箭齐发,王建挥剑拔打箭矢,连连后退,但他的亲兵却措手不及,被射倒数十人。
无奈,王建只得率领手下绕城而走,向北方逃去
闽江上大船开始向南面码头靠岸,大船其实都是空船,五万大军都集结在南岸,都统制刘琼和唐骞亲自率领,大军登上大船,大船掉头向对岸驶去。
连刘琼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们还没有过江,对面的两万军队就已经全部瓦解,主将王建连一支箭都没有射出,就仓惶北逃了,或者这就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天渐渐亮了,五万西军进入闽县,城内军民欢天喜地,敲锣打鼓欢迎西军入城,乔武率领大群将领上前行礼,刘琼连忙请众人起身,他高声道:“雍王早已把福建路的百姓视为子民,你们是福建路的子弟兵,更不会杀戮,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西军一员,福建路也要由你们来守卫。”
乔武振臂大喊:“万岁!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万岁!”
高呼声响彻了整个县城
刘琼随即兵分五路,每路三千军队,分别前往建州、邵武军、南剑州、汀州、漳州,加上泉州、福州和兴化军,福建路一共八个州军,全部落入西军手中。
临安皇宫紫微偏殿,刘子羽的述职会正式召开,天子赵构,五名相国,几名大学士以及各部高官都参与这次述职。
述职是由左相国朱胜非主问,问题则由天子赵构草拟,一共三个,都是赵构关心的问题。
“请问安抚使,雍王陈庆两个月前是否给你写信?”
刘子羽心中暗暗叹口气,他很清楚今天要问什么,张浚之前都告诉他了,他自己也做好了准备。
“是有这么回事!”
刘子羽坦然回答道:“两个月前陈庆确实给我写了一封信。”
“那请安抚使据实回答,信中的内容是什么?”朱胜非咄咄逼人追问道。
刘子羽沉吟片刻道:“陈庆说要设立刑部司,邀请我出任主官,同时接替即将退仕的张妙,入阁参政事。”
四周一片轻微的骚动,陈庆居然邀请刘子羽入阁参政事,这么好的机会,刘子羽竟然没有去京兆。
“那你是怎么回信?”
“我告诉陈庆,我身体不好,当年的箭伤毒性一直留在体内,对我身体伤害很大,不适合在寒冷地方生活,将来我还是会在南方温暖的地方生活。”
赵构轻轻一挥手,这个问题可以过了。
朱胜非点点头,又问道:“第二个问题,你的三个儿子和侄子都在西军出任高官,只有你一人在朝廷这边为官,你是出于什么考虑?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不和自己子女一起生活,那样更符合人伦?”
刘子羽点点头,“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坦率说,我早就想退仕了,尤其这两年身体一年比一年差,感觉体内毒素已经入侵内腑,或许只有两三年的寿命了,我之所以还留任,一是碍不过张相公的请求,盛情难却,其次我在福州有个义子,他还在读书,我想等他稍微大一点,我就辞官了。
现在我已经想好了,今天述职会结束后,我就会递交辞呈,去四川路南部生活,那边也很暖和,对我身体有好处,我希望陈庆将我的次子封到四川南部做官,也方便照顾我。”
刘子羽这番话说出来,众人面面相觑,刘子羽已经决定辞呈,那述职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走上殿外,高声道:“启禀陛下,福建路急报!”
赵构连忙道:“速速呈上方来!”
一名宦官下去,接过急报,转呈给了天子赵构,赵构铺开急报,匆匆看了一遍,顿时气冲满膛,浑身发抖,忽然眼前一黑,蓦地晕厥过去。
“陛下!陛下!”
大臣们大惊失色,纷纷上前抢救,秦桧手快,拾起了地上军报,眼一瞄,俨如五雷轰顶。
‘两万福建军集体哗变,投降了西军,副将吴耀被杀,主将王建已仓惶北逃,福建路全境已被西军占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