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骑兵奔出不到一里,忽然一片痛苦嘶鸣,战马纷纷倒地,后面骑兵惊得连忙勒住战马,夏侯良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士兵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地上有铁蒺藜,全部都是!”
夏侯良大吃一惊,连忙命人下马去搜寻,果然,地上都是尖刺铁蒺藜,这下麻烦大了,夏侯良连忙向李察哥禀报。
李察哥恼火道:“宋军什么时候布下了铁蒺藜,今天吗?”
夏侯良躬身道:“应该不是今天,卑职的手下一直在观察,今天宋军并没有动静,应该是之前就布下了。”
“现在别管是什么时候布下的铁蒺藜,赶紧去给我找一个出口,宋军不可能全部封锁!”
“遵令!”
夏侯良立刻派出一百支十人小队,去四面八方寻找出路,不多时就被他们找到了,在西南方位,那边是一片乱石滩,宽约一里,长约十余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战马难行,人走路也比较难。
但也正是这片不好行路的乱石滩,却成了党项军唯一的唯一的突围之路。
他们也不管前方会不会有宋军伏击,如果有拦截,就冲过去。
乱石滩上不好骑马,众人都下马牵马步行,此时是三更时分,宋军五里外的大营一片漆黑,让党项士兵们都有了一丝侥幸之心,或许他们今晚能逃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味,这段时间,他们闻多了城内尸臭的气息,对各种奇怪的气味都已经麻木了。
大约走了四五里,前方忽然出现无数黑影,一起张弓搭箭向这边射来,他们射的是火药箭,数百支火药箭发射赤亮的焰火,在夜空中格外红亮,党项军士兵纷纷停住脚步。
但火药箭的力量似乎不够,都落在他们前方数十步外,但地面忽然燃烧起来,这一瞬间,副将尚东延忽然醒悟过来,这气味他有记忆的,是火油的气味。
“地上有火油!”
尚东延大喊一声,但来不及了,火焰蔓延的速度实在太快,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熊熊烈焰便将他们吞没了,数千人在烈火中挣扎。
战马嘶鸣,鬃毛和马尾被点燃了,像地狱中冲出的鬼马,从烈火中奔出,但没跑几步就踩到了铁蒺藜,一头栽倒在地,抽搐着,渐渐不动了。
士兵也在惨叫,无数士兵浑身带着烈火从火场中跑出,但跑不远多久也一头栽倒,浑身烧的蜷缩起来。
远处,牛皋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没有爆发瘟疫,这些士兵倒是可以去开矿,可惜了!”
折彦质冷冷道:“这些党项士兵既然是军队,那么死在战场就是他们的宿命,牛都统不用怜悯他们!”
这时,数千名的党项士兵企图冲出宋军的陷阱,但在一万宋军弩手的密集射击下,一群群党项士兵被箭矢射倒,连李察哥也被数十支弩箭射穿了身体,倒在烈火之中。
宋军士兵不断抛射干草和火油球,使烈火始终不断,一直到天色大亮,火势才渐渐熄灭,一夜之间,宋军用烈火烧死了三千多敌军,另外三千党项军则惨死在宋军的弓箭阵下。
六千人全部被烧成黑炭,分不出谁是李察哥,谁是芭里祖仁,宋军士兵索性挖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坑,将他们全部掩埋了
尽管西城门大开,城外烧了一夜的烈火,但城内始终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逃出来。
你就在这时,折彦质等人得到消息,雍王陈庆已经率军在二十里外,折彦质等人暂时顾不上县城,立刻赶到二十里外迎接雍王的到来。
旌旗招展,长矛如林,两万骑兵和三万骆驼队如一条长龙,浩浩荡荡横卧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
府州的阳光要比河东南部的阳光更加刺眼,陈庆打着手帘向远处城池望去,隐隐可见府谷县的轮廓。
“殿下,他们来了!”
杨再兴老远便看见了一队骑兵向这边奔来。
这次陈庆没有让杨再兴出战,杨再兴心中怎么也不舒服,听说雍王要去府州巡视战况,杨再兴死磨硬磨,陈庆只得答应他一同前往。
片刻,骑兵到了近前,最前面之人正是张晓,张晓虽然是军师,但他有内政堂行走的资格,可以随时回来出任参事,他才是这次北征官职最高之人。
张晓上前行礼,“参见雍王殿下!”
陈庆感慨道:“军师,我们快两年没见了吧!”
“卑职前年去灵州任职,可不是两年多了,其实几个月前卑职回了京兆府一趟,但殿下正好去了临安,没有能见到。”
陈庆点点头,“河东路已走上正轨,军师先回京兆吧!”
“容卑职再把河东路的盐铁转运安排妥当,还需要大概半年时间。”
“可以!”陈庆也不勉强张晓。
这时,折彦质和牛皋上前见礼,陈庆微微笑道:“折都统,大军有没有拿下府谷县?”
折彦质连忙道:“回禀殿下,昨晚女真主力想突围,被我们用火攻和弩箭悉数歼灭,一个不剩,但城内情况不明,士兵们也不敢进去。”
“士兵不进去是明智的,一但被感染,后果不堪设想,这次我带来五百名医师和大量草药,可以让医师进城看看。”
牛皋在一旁道:“卑职有个想法,可以让士兵在城墙上喊百姓出来,了解了城内情况后,再制定进城方案。”
陈庆点点头,“这个方案不错,可以实施!”
两万骑兵前去大营休息,折彦质派出上千士兵攀梯上城,在城头上用党项语大喊:“城外有药,出西城可以活命!”
确实有效果,一刻钟后,开始有人陆陆续续从城内出来了,大部分都是妇孺,有的是病人,有的只是虚弱,有士兵在路旁用盘子发放馒头,拿到馒头后,党项妇孺们扶老携幼,继续沿着一条木板铺设的道路向安置营走去。
不多时,李慕清上前向陈庆禀报,“军医问了城内的情况,非常严重,死亡已经大半了,但近百万头牛羊都没事,没有一头被感染。”
陈庆沉吟一下问道:“我们石灰还有多少?”
“还有很多,十几万斤。”
“先用生石灰在东西各铺出一条大路,士兵们带好防范,跟随医师进城,只要是活着的,就先用大车把人拉出来,然后一把火把整个县城烧掉,明白我的意思吗?”
“卑职明白,士兵们都喝了药,然后用厚布捂着口鼻进去。”
陈庆点点头,“每个人都要戴皮手套,最后这些手套都要烧毁!”
李慕清答应一声,去实施了。
这时,牛皋带着上万士兵在清除铁蒺藜,宋军清除铁蒺藜的方法很简单,用强力磁铁矿,士兵推着满载铁矿石的小车在草地上行走,所过之处,细小的铁蒺藜全部被吸上小车,无一漏网。
与此同时,包裹严密的士兵和军医也赶着大车进城了,在大街上铺上石灰,他们开始挨家挨户叫喊,不断有人从屋里爬出来挣扎求救,士兵用石灰粉喷洒一遍后,将人抬上大车。
又有数百宋军士兵打开南城,将养在南城的百万头牛羊赶出来,南城是安全的,这边没有百姓居住,三百多名负责照管牛羊的民夫一个都没有被感染。
忙碌了整整一天,一共救出两万四千多名百姓,其中大半都染了瘟疫,十余万百姓就只剩下这两万四千余人了,这场烈性瘟疫着实惨烈。
夜晚,府谷城内燃起了熊熊大火,百万担草料全部变成了引火之物,宋军士兵倾倒了数千桶火油。
烈火将整个府谷城吞没了。
这也意味着西夏余孽的彻底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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