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晌午时分,秦川揣着价值千灵的竹票,哼着小调,步伐轻快,返回杂役院中。
“秦老弟回来了啊,到簿房来一趟。”
刚踏入院门,便听见了熟悉呼喊。
面上神情收敛几分,将扫帚水桶归置回草木棚子里。
这才凑到主屋簿房前,轻敲两声,推门而入。
冯保正拘着圆滚滚的身躯,弯腰在矮柜里翻弄。
听见推门动静,抬起头来,随手取出只灰麻布袋,“嘭”一声搁在桌上。
“这一份是你的,再接再厉啊。”
布袋里边,隐隐透出些盎然灵韵。
秦川面露微喜,快走两步上前,一把将布袋抓到手中。
随意掂量两下,一阵哗啦声响。
尾指盖大小的细碎灵石,莫约有五六十枚。
这是代售两枚不老松果,外加半背篓灵植花生,扣除七成“杂费”后,分到手的份额。
若是换做往日,这么一大笔灵石,值得秦川欣喜不已,大肆庆贺一番了。
不过现在嘛,怀中揣着上千灵石的竹票。
虽说未必能全落到自个儿手中,但眼界已是非比从前。
自是稍微冲淡了几分喜悦。
嘴角咧起几分笑意,轻笑着恭维了一声:
“还全仰仗管事栽培。”
“嗯……”
冯保却是直挺起身来,摇头长哼一声,摆了摆手。
脸上显出几分郑重,手指轻点,一字一句认真道:
“宗门栽培,个人表现!”
秦川会心一笑,站在一旁忙点点头。
“对了,你说的那些个东西,我也托人从山下带了些来,灵石已经从份额里扣了。”
冯保似是又想起些什么。
一弯腰拎起个包裹,随手摆到桌上。
眉目一挑,好奇问道:
“你要这些个玩意儿,究竟要干嘛使?”
包裹里边,胡乱放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小摞泛着金属光泽,一看便粗粝无比的砂布。
这种质量上乘的精钢砂布,一不小心拿反方向,刮蹭一把,直接就能剐下一层肉丝来。
“这不是上回,去外院练功房清扫了一趟嘛。”
秦川也不遮掩,实话实说道:
“冯哥你是不知道,那些个炼体器械上边,全是陈年老垢!”
“什么汗渍、血痕,还有不知道什么玩意儿,乱麻漆遭糊在一块儿。”
“一上手啊,就是一股子黏黏糊糊、滑不溜秋的劲儿,怎么刷都刷不干净。”
秦川一边抱怨,一边将桌上包裹收捡起来,又探着脑袋询问道:
“对了冯哥,今儿下午打扫练功房的差事,分派出去了没?”
冯保听着这么一番说辞,圆滚滚的面庞上,一时有些滞愣错愕。
听见询问,才稍稍回过神来。
摇头轻嗤一声,直接从桌上提起朱笔,翻开差役名册,随意涂划两笔。
“无妨,你要想去的话,下午自去即可,我与他换门差事便是。”
“嘿嘿,那就劳烦冯哥了,我先回去把东西搁了啊。”
秦川笑着道了声谢。
拎着包袱与灵石布袋,转身走出了簿房。
只留下冯保坐在原处,轻放下手中纸笔,盯着秦川离去的背影,面上似笑非笑,口中连声啧啧。
虽说这一大堆东西,也值不了几个灵石。
不过花自个儿的钱,办宗里的事。
讲究,实在是太讲究了。
这秦小子,真是杂役院里不可多得的人才。
……
秦川拎着大包小包,先回了趟通铺房。
从包裹中抽出两小瓶膏液,外加一张精钢砂布,放在一旁备用。
将其余物件重新包好,连同竹票、灵石一起,收进院里配发的木柜。
太玄宗的木柜,看似稀松平常,实则也是件下品灵器。
比起凡俗地主家里,那些个千锤万锻的精钢柜子,安稳妥当不知几许。
把东西简单收整完毕。
又去膳房领了饭食,切了二斤猪头肉,要了二两莲花白。
三下五除二吃饱喝足。
这才打着饱隔,拎起一套家伙事,将膏液砂布一同带上,向着外门练功房行去。
此时刚过晌午,外门正好散了早课。
只余下几名刻苦些的弟子,缠着蓝袍教习问东问西,矫正拳姿。
秦川视若无睹,自顾自踏入院中。
依旧先拿起扫帚,将院落四周打扫一遍。
等到地面清扫干净,弟子教习也正好散了个干净。
这才去井边提桶清水,寻一处院廊台阶坐下。
将那四四方方、沉甸甸的巨大石锁,一把拎到跟前,浇了些水,把周身淋湿。
“哟,小伙子又是你啊,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刚挤出些磨砂膏,还没打出沫儿呢。
粗犷豪迈的中年汉子声音,已经在脑海中响起。
“今天可得好好弄弄,弄得不舒服,叔可不给钱啊!”
秦川却是恍若未闻,磨砂膏在掌中轻旋两圈。
雪白泡沫蓬发而起,在阳光透射下,隐约泛起些绚烂色彩。
随手涂抹在石锁上,抄起刚拆封的精钢砂布,用力一把猛搓上去。
“嘶!”
浮现在脑海中的声响,霎时间倒吸一口凉气。
凝滞片刻。
才算缓过这口劲儿来,舒爽长呼了一口气。
“哈~”
痛中带爽,爽中带麻,麻中还透着点儿小销魂。
秦川却是毫不停歇。
如同在搓衣板上洗衣一般,前后左右,快速使劲揉搓起来。
“嘶……啊……嗯嗯嗯嗯……”
伴随着阵阵粗粝摩擦声,以及一连串粗犷大叔低吟声。
原本怎么刷也刷不掉的陈年污垢,总算是消解了开来。
足足揉搓了有半刻钟,秦川才放下手中精钢砂布,手背擦了擦额上汗珠。
用抹布沾了清水。
将石锁上乳白色的磨石膏沫,仔细擦拭干净。
露出锃光瓦亮、麻麻赖赖的青麻石面来,宛如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脑海中,早已没了叫嚷声响,只余下似有若无的轻微喘息。
将石锁清理完毕,一抬手归置回原位。
秦川又踱步到武器架旁,取下一对造型秀婉的紫青双剑。
刚将紫剑拔出剑鞘,还没来得及掏出磨砂膏呢。
带着两分心悸、三分娇羞、还有五分期待的中年妇女洪亮大嗓门,已经响彻在秦川脑海:
“娃啊,你可轻着点哩,你青叔还在旁边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