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倒令宋楚煊有几分意外。
“熙儿就一点不好奇,本王为何要去东昭和汶祁?”
林娅熙挑眉看向他。
“好奇王爷就告诉我了?王爷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和原则。不能让我知道的,我自然不会多问。就像我也有自己的秘密一样。
再说了,朝堂上男人间的决斗,我哪管得着?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的顶着呢。”
林娅熙活得豁达通透,却忽略了有时候男人间的争斗也是可以因女人而挑起的。
宋楚煊又凑近了些,凤眸里流转着星光。
“熙儿还有秘密是本王不知道的?”
“王爷,让人知道的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保有一点神秘感,不是挺好的嘛。”
她总不能说,诶,我是穿越来的,你呢?
宋楚煊想了想。他有不可言说的苦衷,却要求林娅熙毫无保留,是有一点双标了。
倘若换作别人,他才不会考虑等价交易。生而为人,本就是强者为王。何况,他从来都是踩着别人的王者。
犹记得初见林娅熙时,她曾因为说个人隐私而差点被拖下去杖毙。
宋楚煊哑然失笑。
当时的自己一定料想不到,几个月后,他用强势铸就的堡垒竟会在悄无声息间,被同一个女人攻占瓦解了。
几番起起落落落落,才把人给哄好。男人身体透支得厉害,这会放松下来,被抑制多日的倦意终于如潮水般决堤。
他将头窝在少女瘦削的肩膀上,轻声责备。
“回了国公府,熙儿又没有好好吃饭吧?瘦得就只剩硌人的骨头了。”
要是放在平日,林娅熙铁定要傲娇地回怼上一句,王爷嫌硌就不要枕咯。
可看着男人难掩疲惫的神态和眼底的红血丝,她哪里还狠得下心,就是玩笑话也不行。
“有榴莲她们照料,我好着呢。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明早我叫马厨娘给王爷也熬一盅十全大补汤。”
“马厨娘?”
小女人给的糖霜里还混着玻璃渣,这让宋楚煊委实难以下咽。幸福洋溢的嘴角不免又垮了下来。
“北宫沉雪身边的马厨娘?”
都什么时候了,还介怀这些?
男人一定猜不到,他自以为的老虎此时在林娅熙眼中却是一只生了病的大猫。
少女期待得搓手手。那日在冠花楼醉酒的宋楚煊要重现江湖了吗?
“那是以前。马厨娘现在是我映月阁的人了。我让她服侍你,王爷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等了会,无人应答。林娅熙垂眸去看,就见男人已经靠着她,沉沉睡了。
男人的眉眼近在咫尺。少了平时的凌厉肃杀,多了一丝罕见的柔情,和雨过天晴后的宁静。
她怔愣地看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没能管住顽劣作乱的小手,在那双薄唇上来来回回,又戳又揉。
心想,嗯,这下子就有血色多了。颜狗的福利,白捞谁不捞?
林娅熙将人缓缓放进床榻,帮他脱去鞋袜,又摆了个睡着会舒服的姿势。
朝着烛光刚走出两步,却又折返回来。不甚温柔地扒开宋楚煊的外袍,口中还念念有词。
“这么多天没休息好了,我这不是怕你穿着衣服睡不踏实嘛。你别多想啊。”
也不知道是叫谁别多想。
映月阁是座迷你袖珍的院子。屋内的家具摆设秉承着极简的风格。说白了,就是能省则省了。
她那张寒酸的床榻比不得汀雨轩里恨不得宽达一米八的大床。
要是她也睡上去,两人都挤着不说,免不得还得被宋楚煊笑她投怀送抱。
可若在软榻上将就一晚的话,她那带伤的老腰目测会闪
林娅熙在地上转着圈,纠结了五秒,随后熄了烛火,躺到仅穿着天蚕丝里衣的男人身边。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大半夜的,宋楚煊自己送上门来,要求加戏。她没有潜规则他就已经很有人性了!
闻着淡而清冽的冷香,熟悉的味道令她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林娅熙是被窗外强烈的日光刺醒的。跟着榴莲学习武功的缘故,她在国公府里已经调成了早起的生物钟。
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且没有人来叫她,这不科学呀。
发现怀里还拥着一位绝世美男,林娅熙才想起昨夜的事来。她收回手,去摸男人下巴上性感的小胡茬,刺刺的,有点痒。
见宋楚煊憔悴的脸上恢复了些许生气,她拍拍他的后背。
“王爷,快醒醒!你该走了。”
宋楚煊困难地睁开那双潋滟的凤目,连房中似乎也随之又明亮了几度。
他昨晚竟是在林娅熙的肩头,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宋楚煊是极浅眠之人,即使睡着,也无人能轻易近他的身,而林娅熙无疑是个例外。
男人的表情由懵懂转为魇足一笑,搂在少女腰间的手紧了紧。
“乖,再睡会。”
“不行!”
林娅熙低呼。“你再不走,会被人发现的。”
“所以呢?”
少女发狠地捶了这无赖一拳。这不就是农夫与蛇的鬼故事么?
“所以呢?!我还有脸见人吗?要是被三十三她们知道了王爷在这,指不定得取笑我多少天呢。
这也还好办,大不了我脸皮厚一点。可若是国公府里的人呢,我我会被浸猪笼的吧?
王爷别想耍无赖啊,赶紧给我起来!”
“熙儿说的有理。”
宋楚煊大喘气似的。“但本王现在还不想起来,这如何是好?”
“我管你想不想的?”
林娅熙又是推又是拧。可惜,触手的都是匀称的肌肉,拧着也不起劲。
男人一掌便握住了两只捣蛋的小手,蛊惑地看着她,蛊惑地低声道
“熙儿莫不是在犯傻?这会都快午时了,三十三她们要看见早也看见了。本王走不走都一样,不如再多睡一会。”
“睡你个大头鬼啊!”
林娅熙懊恼地用被子蒙住头,钻进里面啊了一声。
宋楚煊连人带被地搂住,低笑问道“你怕什么?她们几个知道,不是迟早的?”
清脆的声音变了个调子,从被子里闷闷传出来。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祭奠我死去的尊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