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逃跑了!
说来也是,我们这里可是三对一。其中,我能够正面牵制他所有的注意力并且无效化他的杀招,咬血有着层出不穷无法预料的狡猾战术,而最后赶到的法正则具有克制他的力量属性。无论哪边都不是他以从容心态可以应付的敌人,三者加在一起那还得了。这时候还不赶紧逃跑,再拖延一会儿说不定就真的要被法正冻结住身体和意识,连自爆都做不到了。
但是我以为他还有着强力的真灵之力底牌,就要在接下来发动。难道是因为他的底牌还没有满足发动的条件吗?
我是否能够根据这个状况,反过来大致推测出他底牌的发动条件?
没有停止下来思考的功夫,我第一时间追逐了上去,咬血和法正亦是同时追击。
黎明回过头来向我们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会在自己的总部里被敌方以多胜少啊……”
他再次挥动手臂,又施展了那个沿着莫名途径传送火焰的招式。
这个招式在我们三个人的身上呈现出了不同的反应。
落到我身上的时候,他传送过来的火焰立刻就被转移,丝毫没有拖延我前进的步伐,仅仅是让我的塞壬之刃凭空多了层火焰燃烧的视觉效果;而落到法正身上的火焰则立即被冻结为了冰块,又被法正自己撞碎,只是这一来一去终究是让他的速度变慢了。
咬血对于这个招式的抵抗力最差,她必须先停下来全力扑灭身上的火焰,而且她原本就是我们里面速度最慢的,每次都会掉队,之后才能够重新追赶上来。只不过与巨大的劣势相对应,她也有着我们都不具备的巨大的优势,那就是她会空间转移。
黎明从双手双足处喷射出来火焰,像是发动推进装置一样使得自身以我和法正望尘莫及的速度逃跑。然而咬血每次都会使用空间转移法术悄然行至黎明的前方,再从暗处冲出来发动偷袭。
黎明这回无法在自己设置的火焰与高温的阵地里战斗,因此难以迅速洞悉咬血的隐藏和突然袭击,每次都会被拦截下来被迫应付偷袭,然后被我和法正追上并落入缠斗,交手一两个回合之后他又会转身逃跑。
法正见我真的能够加入到这个水平的战斗里,不由得向我投来了吃惊的目光。他应该知道我有着短暂爆发出超主力级战力的能力,但亲眼见识到我的战斗表现还是第一次。
随着我们都以超越声音的速度追杀黎明,战场也在每时每刻发生转移。原本我与黎明战斗的地方还处在曙光梦境里过于深入的位置,是很多执法术士尚且进攻侵略到的地方,但是由于如今战场不停地转移,周围多出了很多正在厮杀之中的执法术士和恶魔术士,我们的战斗场面也在被众人目击到的同时把众人席卷进来。
如果说两个主力级术士之间交战的现场不是普通人和低层次术士能够存活的地方,那么四个超主力级术士交战的现场甚至就连主力级术士都必须退避三舍,精英层次的执法术士和恶魔术士很容易在分秒之间丢掉性命。我们交战的地方无不破坏,就像是四部全速行驶的火车在积木堆砌的屋子里横冲直撞一样。
我倒是不在乎把那些恶魔术士给卷入其中,对于友方的执法术士们却是难免踌躇。
“不要害怕波及到自己人!”法正大声地说,“处理黎明才是最重要的!”
“是吗?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咬血边说话边双手握持处刑大斧。
“你倒是给我收着点,我不是在对你说!”法正黑着脸补充。
估计他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咬血会跑出来与我们并肩作战,但是总不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咬血增加敌人。并且从他的反应来看,我感觉列缺很有可能没有对他说过我与咬血之间不清不楚的牵扯。
而我们最后还是追丢了黎明。
最后一刻,黎明冲进了某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房间里。而当我们也冲进去之后,来到房间中央的黎明却是平白无故地消失掉了。这种消失的方式和空间转移很像,但是咬血说过,黎明既不会空间转移,也没有携带能够发动空间转移的道具。
“跑了?”法正手持长枪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又闭上双眼,似乎是在感应周围。
“黎明退出了曙光梦境。”塞壬在我的心里发出了声音,“曙光梦境不止是会对外部的访客进行严格的审核,对于内部想要外出的人员也是如此,绝不是说退出就能够退出的。但黎明是前夜的领袖,他应该是有着无论何时都能够退出的最高权限,而不需要经过任何的申请和手续。看来这个房间是曙光梦境的隐藏退出通道,他从一开始就是往这里移动的。”
也就是说,就好像我当初通过进入乱数废墟从咬血的手里逃跑一样,黎明是反过来通过退出曙光梦境逃过了我们的追杀。这种逃生手段与“返程”那种需要短暂准备时间的长距离空间转移法术不一样,在保证把自己转移到敌人无法触及之地的同时又能够做到即刻发动。也是风水轮流转,这次是轮到敌人用到了这个优势。
“是回到现实世界了吗……”法正在观察之后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又皱着眉头向咬血看了过去,“那么轮到你了。回答我,混血恶魔,伱为什么要背叛黎明和前夜?诚然,前夜已经要完蛋了,但是以你的习性应该会马上远离这个地方才对。你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更加没有帮助我们安全局的必要。”
闻言,咬血微微一顿。
我忽然意识到,她在这里的表态有可能会极大地左右我在安全局和律法阵营的立场。
最近的安全局和律法阵营都在盛赞我的贡献,对我劣迹斑斑的过往非但既往不咎,还有部分人称呼我为讨伐罪恶的大功臣。这都是因为我战胜了狂信徒,并且从传教士的手里拿到了令众人得以进攻曙光梦境的关键情报。然而在那两场惊动隐秘世界的战斗中,作为我最大障碍的对手既不是狂信徒,也不是传教士,而是超主力级恶魔术士咬血。
如果咬血对着律法阵营领袖法正表现出了对于我的爱慕和执着,我那两场战斗以及由此而生的贡献就都会遭到巨大的质疑。尤其是咬血还是以“隐秘世界的阴谋家”著称的魔女,一旦他人笃定咬血与我为伍,我的存在就会立刻被视为魔女的阴谋诡计,我罪恶的过去也会成为这个论点的佐证。
甚至于,她都不需要故意说些什么,光是她之前居然会与我并肩作战这一点就足够可疑了。
而从咬血的角度来看,摸黑我的名声,把我从“正道势力”拖拽出来,让大多数人误会我是与她同流合污的奸细,对于她的愿望来说似乎也不是全无好处。就算仅仅在这里表态还不足够,事后她也可以继续在暗中施展毒谋以达成目的。那种非正面战场的战斗对她来说简直是再如鱼得水不过。
我想,如果她一定要那么做……那也没问题。
如今那些越来越好的名声原本就不是我配得上的东西。虽然被很多人误会是很难过,但我也确实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某种意义上倒不算是误会了我。
既然我发自内心无法接受咬血像是良善之人一样做好事并受到众人的接纳,那么我自己也不应该继续处于这个立场上,被咬血拖拽下去更是我活该如此。
我默默地做好了心理准备,然后向着她看了过去。
但是她没有表现出与我亲近的态度,而是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房间的出口。
见状,法正目光一凛,蓦然投射出去手里的坚冰长枪。肃杀的冰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咬血所在的地板上,那地板轰然爆炸破碎,连同下方不知道多少的楼层也传来了地面被击穿的声音。但是咬血没有被击中,千钧一发之际,她发动空间转移躲过了致命一击。
这个是短距离的空间转移,发动速度比起“返程”来快速了不知道多少倍。猎手那个级别的术士尚且能够瞬间发动,更加不要说是咬血了。
咬血再次出现的地方是房间的出口前,她深深地看了我最后一眼,然后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只有她的声音留了下来。
“魔人李多,你记住了。下次再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法正虽然再次攻击了上去,但还是没有来得及。他仔细地观察了咬血消失的地方,然后得出了结论,“她也退出了曙光梦境。”
咬血本来就有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曙光梦境的方法。早在黎明邀请她进入曙光梦境参与对抗安全局的战斗之前她就已经进来,并且在内部准备好了与黎明战斗的陷阱。那么她会有着自行退出的方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刚才当着法正的面那样对我说,是为了避免让法正以为我与她有着不清不楚的牵扯吗?
法正抬手一招,冰枪从下方击穿他身边的地板,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他以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了我,“你被咬血盯上了?她记恨你以前破坏她的谋算?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与黎明反目,但是她好像在此之前就已经与黎明决裂了,否则说不定会先和黎明联手对付我们,回头再对付黎明……”
我感觉他的思路好像跑偏了,忍不住回忆了下先前的经过。
仔细想想,法正并没有直接目击过我和咬血并肩作战的场面。从他的视角来看,是他先加入了我和黎明的战斗,而咬血是后来才半道加入的,还摆出了早已与黎明反目的姿态。
至于他是怎么理解咬血衣服上的烧痕以及与黎明的对话,我就无从知晓了,但是从常识的角度思考,脑子正常的人确实也很难推理出来咬血是为了帮助我才会被黎明放火烧的。
不过法正的性格似乎颇为严谨,他并没有真的满足于自己缺乏验证的思路,而是对着我认真地询问了起来,“那么,你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吗,咬血为什么会帮助我们?”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便再次传来了宛如海啸般剧烈的灵性波动,地面也再次轰然震动了起来。这是列缺和白驹战斗的波动,从之前开始就在接二连三地咆哮四方。纵使偶然有停歇,也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随后就会传递过来更加巨大的震撼。
“……是我糊涂了,现在哪里有闲下来聊天的功夫呢,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也不迟。”法正做出了判断,“我们先去援助列缺。”
“好。”我说。
我与法正没有什么私下的人际交往,也从来都不打算对他推心置腹,但是站在公务的角度上,我必须对他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不过现在身处于战场,确实没有傻站着陈述实情的闲暇。既然抢夺“它”的断手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把黎明驱逐到了战场之外,那么我接下来就想要为列缺提供些许助力。
列缺如今似乎是与白驹处于胶着的局面,实际上肯定不是那样的。因为列缺只是用秘法恢复了自己全盛期的力量而已,那种秘法十有八九就像是我的“烧魂模式”一样无法持久,并且会为自己带来极其沉重的负担。
而白驹非但没有那方面的限制,作为显灵术士他也无比擅长消耗战。就像是当初的恶招一样,即使用大剑把白驹砍得四分五裂,对他来说也只是换了个外表而已。过去的我哪怕是使用真灵之力把恶招的头颅打碎,也没见自己轻轻松松地杀死了恶招。
更何况显灵术士还具备着适应所有灵体结构的特征,论及不死性远远胜过恶招,想要给予白驹致命一击就更是困难。
局面越是胶着,越是对白驹有利。
虽然我自己未必帮得上什么忙,但要是再加上法正,说不定就可以给这个胶着的局面造成对列缺有利的变化。
当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列缺与白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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