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业坐在茶室里,自己点了一壶茉莉花。
从前的徐家二爷根本尝都不会尝这样廉价的茶叶。可就是这么一壶普普通通的平价茉莉花茶,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喝到了。
茶已经冲泡了几回,他似乎还能品出几丝鲜甜的茶香,正当他再一次举起茶盏来的时候,院子里的木门“吱呦”一响,进来了一对男女。
徐建业从窗户里看出去,徐江天护着柳绡绡步步而来。
自己这个大侄子,越来越风光了,那个女孩也漂亮。
打眼一看,真是一对璧人!
他想站起身来,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看守他的人一声大喝:“坐下!”
只得又悻悻坐下了。
“二叔。”也许是顾及着柳绡绡,徐江天的神情没那么阴冷了。
“你们来了。”徐建业一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坐呀。”
柳绡绡随手把包递给徐江天,徐江天将她的包放到一边,又接过她脱下的外套。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如果不是看见了他们的脸,那样家常而亲密的动作,徐建业几乎会以为是自己短命的大哥大嫂复活了呢。
“徐叔叔。”
柳绡绡叫了他一声。
徐建业神情一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徐叔叔”。
“我今天是特别来感谢您的。”柳绡绡甜甜地笑着,“也许您不记得了,几年前在郎溪,您曾经把一对遭遇车祸的夫妇送到医院。”
“我似乎还记得。”徐建业答应道。
“我就是他们的女儿。”
“哦?太好了!”徐建业像从前那样,温和地一笑,“你的父母呢?他们怎么样了?”
谈到父母,柳绡绡的神情略微暗淡下来一些:“父母……没有抢救过来,但是我仍然很感激您,要不是您当时及时把我父母送到医院,我可能都来不及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那你最后见到他们了吗?”
“见到了,我父亲还跟我说了一句话呢。”
“什么话?”
“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嘱托吧,要我今后做到自立、自爱、自强。”
徐建业紧绷的笑脸略微松弛下来:“我很遗憾没能更早地将你父母送医,不过我想你的父母如果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在江天身边过得这么好,也会感到欣慰的。”
柳绡绡看着徐建业温和的脸,心里想到的却是徐江雪。
那个人阴恻恻的,一点都不像他爸爸这么温和儒雅,一对父子的差别怎么可能这么大呢?
“绡绡,我和二叔还有几句话说,你先上车等我。”徐江天坐在窗边,夕阳将他的轮廓蒙上了一层朱红的光辉,他乌黑的眸子里藏着海一般,神秘而幽深。
柳绡绡也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就听他的话,道了别,先出去了。
临别还又向徐建业深深鞠了一躬:“徐叔叔,谢谢您!”
“不用谢。”徐建业一只手抬了抬虚扶她一把,“再说,咱们两个还不知道谁该谢谁呢。”
这话让柳绡绡听不明白,她轻轻“啊?”了一声。
“我是说,如今年纪大了,难得出来走走。要不是你约我,我恐怕还窝在屋子里呢。”
柳绡绡这才微微笑了笑,一再向他道别。
徐江天看着她走出木门,幽幽开口道:“装得不累么?”
“彼此彼此。”徐建业呷了一口茶水,“我装得累,你瞒得苦啊。”
“徐江雪回来了,你应该知道。”
“不是知道,是猜到。”
“不管你是知道还是猜到,我都奉劝你一句,别指望他能把你捞出来。”
“我的儿子我知道,他没那个本事。”徐建业唇角的笑容不改,“但别人有没有,可就说不定了。大侄子,你别太自信。”
徐江天半晌不说话。
“茶凉了,给续点热水!”徐建业拎起茶壶。
徐江天从屋外回望。
一个七旬老头颠着小碎步跑过来,从徐建业手里接过了茶壶。
茶室里开了灯,暖黄的灯光照在陈旧的木质桌椅上,一扇老旧的门虚掩着。
倒真有一种“日暮掩柴扉”的意境似的。
如果忽略角落里那几个穿着黑衣的壮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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