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则诚凝视着乔治娜：“你家是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地方的穷人。因为食不果腹，你父母把你跟你妹妹卖给了卡洛斯，带来了大明，对嘛？”
这批来大明的西洋少女都在知行学院北院学过半年汉话。
乔治娜回答：“是。”
余则诚道：“我现在希望你回到西班牙，做大明的暗桩，刺探情报。”
乔治娜摇头：“我不回西班牙。”
沈维锜插话：“我们听说了一件事。你的妹妹被礼部主客司安排嫁给一个来自罗马的枪匠。那枪匠是个老头，已经六十多岁了。
而你的妹妹，却喜欢上了知行学院一个十八岁的翻译系学子。..
十五岁的少女，嫁给六十岁的糟老头子。用我们大明的话说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猪拱了白菜。”
余则诚附和：“是啊。嫁给那老头儿，你妹妹一辈子跟毁了没什么两样。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拯救你的妹妹。
你回西班牙去，替我们刺探情报。我会安排你妹妹嫁给那个十八岁的情郎。
朝廷会给他们一座大宅子当婚房。还会给你妹妹五百块银圆当陪嫁。
而你，回西班牙之后，朝廷每年都会给你一千银圆的酬劳。”
乔治娜陷入了踟蹰。
沈维锜道：“五年之后，我们会放你自由。你是愿意留在母国当个富家女，还是回到大明，嫁个如意郎君，随你选。”
乔治娜道：“可是，我不懂如何刺探情报。”
余则诚道：“我们会对你进行三个月的暗桩培训。培训完成之后，会有一个叫劳尔的海商将你带回马德里。
劳尔会想办法让你混进马德里的宫廷权贵圈子。
你在西班牙，要想办法刺探商业、军事等等重要情报。会有人跟你联络，将这些情报传回大明。”
乔治娜深思熟虑一番：“好吧，我愿意。”
沈维锜要挟她道：“在你离开大明之前，我们会让你妹妹跟那个情郎举行婚礼。
一旦你返回西班牙后背叛大明。你的妹妹、妹夫将生不如死。
我们看过你在知行学院翻译系的考试成绩。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怎么选。”
乔治娜离开后，余则诚伸了个懒腰：“老沈，这是今天第几个了？”
“一只耳”沈维锜道：“第十三个。”
余则诚感叹：“用太子爷的话说，万丈高楼平地起，办法总比困难多啊。
咱们是白手起家建立一张万里之外的情报网。
我看今天先到这儿。明日，咱们开始发展那些惟利是图的西洋商人。用金钱利诱他们，当咱们的暗桩。”
军情局忙着建立东、西欧罗巴情报网。
朱载圳则在内阁值房那边筹备吸欧罗巴人的血。
朱载圳跟一众阁员站在值房门口，焦急的等待着一个人——大明海关总督、浙直总督胡宗宪。
胡宗宪是朱载圳的东南大管家，劳苦功高。
朱载圳希望他能够参加登基大典。故而调他先回京一段时日。胡宗宪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汇报海关的情况。
今日内阁讨论明元发行事宜，绝不能缺了大明海关的掌门人。
朱载圳焦急的问黄锦：“不是说胡宗宪三刻前就已经进了午门了嘛？怎么还没到西苑。”
黄锦道：“太子爷莫急，应该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胡宗宪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朱载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五十四岁的胡宗宪头发已经全白了，佝偻得像个大虾米。他是锦衣卫子弟，年轻时练过武，可现在他瘦弱的身躯，犹如风中的一片枯叶般单薄。
他吃力的向着朱载圳走来，步履蹒跚。
一个小太监想去搀扶他，他却拒绝了小太监的好意。
终于，胡宗宪走到了朱载圳面前：“臣胡宗宪，拜见太子殿下。”
朱载圳连忙将胡宗宪搀了起来：“汝贞，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朱载圳犯了一个错误——好用的人往死里用。
浙直两省的军、政事务已经万分繁杂了。大明海关事务更是庞杂到骇人。
两头的事都要胡宗宪一人管，他要是不累得老十岁就怪了！
胡宗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太子关心。”
朱载圳拉起胡宗宪的手：“走，进内阁。”
说完他跟胡宗宪并肩而行，进了内阁值房。
朱载圳让黄锦给胡宗宪赐了座。众人坐定。
胡宗宪不住的咳嗽。朱载圳道：“黄锦，赶紧去给汝贞泡一碗甘草茶。”
不多时，黄锦泡好了甘草茶。胡宗宪喝了几口，勉强压住了咳。
朱载圳道：“今日召集大家，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宣布。
我打算发行纸钞——明元。
明元不同于宝钞，有黄金背书。
今后，西洋商人也好，奥斯曼商人也罢。凡是外商，想购买大明的货物，必须先拿黄金兑换成明元。再拿明元购买货物。
一切不以明元作为货币的贸易，皆视为走私！
明元与黄金的兑换比例，为一钱黄金兑换一明元。黄锦，把户部宝泉局试印的明元拿给诸位看。”
黄锦将明元分发给了众人。
只见这明元是长方形的，跟一贯宝钞的大小相同。用后世的长度单位说，是36.6*22厘米。
之所以弄这么大一张，是因为十六世纪的纸币防伪技术所限。
十六世纪没有镭射条，没有微缩印刷技术，没有变色油墨。
只能用庞杂的花纹、图案起到防伪的功效。
还别说，正史中明、清两代的宝钞、银票，正是靠着极其复杂的花纹、图案起到了防伪的效果。很难作伪。
这张大明宝钞，正面印着长城和精巧的一堆花纹。背面则印着黄河。
胡宗宪看了看这轻飘飘的一张纸：“太子爷，这是在拿纸抢外商的金子啊！”
朱载圳微微点头：“正是如此。明元只作为对外贸易时使用的货币。对内不流通。
国内流通，还是大小银圆。
明元跟黄金的兑换初始比例为一元兑一钱黄金。今后的兑换比例，视情况，由户部决定涨幅。”
发行明元还有一宗好处。就是能遏制大量白银内流带来的通货通胀。”
在十六世纪，银子已经不坚挺了。
据后世历史学家统计，拉美银矿的大开采，让全世界的白银数量在短短四十年内翻了三倍。
明末和清朝闭关锁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海量白银内流带来了大通货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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