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大堂。
朱载圳道:“我让内官监的人刻了一块木牌。今后就挂在兵部大堂上。”
说完朱载圳一拍手。黄锦领着两个小太监,抬来了一面盖着白布、三尺见方的木牌。
小太监将木牌钉在了墙上。
黄锦掀开了白布,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木牌上刻着这样一段文字:
“壬戌之变,北直隶无辜百姓殒命约十五万七千人。国殇,国耻,军耻。”
杨博、唐顺之、徐渭、戚继光、俞大猷、李成梁、赵士祯等人凝视着那面木牌,一言不发。
良久,戚继光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雪耻!”
朱载圳道:“说的好!壬戌之变的惨剧,绝对不能出现第二次。
自俺答汗退兵以来,我所办理的每一件紧要政务,都围绕着编练新军这件大事。
编练新军,就是为了雪耻!
这块牌子,会一直立在兵部大堂,时时刻刻提醒诸位,你们的头上顶着‘耻辱’二字!”
杨博表态:“五年内不破鞑靼一雪前耻,我这个兵部正堂愿引咎辞官以谢天下!”
朱载圳道:“好!杨老部堂,我要的就是你有这样的决心。
十万员额,老戚家军占三万,广西狼兵占六千,辽东险山骑兵占两千。尚缺员六万两千人。
在四万京营兵和北直隶青壮中挑选这六万两千人。
必须以最严格的标准挑选!
招兵基本要求,年龄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身体健壮、皮肤黝黑、看上去老实。
长得白净的不招;夸夸其谈的不招;胆小如鼠的不招;家中有五亩地或二十贯以上家产的不招;独子不招。
优先招募在壬戌之变中,有亲朋好友死于鞑靼人之手,身负血海深仇的。”
杨博问:“招兵条件有了,军号、兵员饷银请太子示下。”
朱载圳道:“十万新军,分为皇家近卫军;步兵第二军;骑兵第三军;炮兵第四师;两广山地师。
扩充这么多兵员,军饷标准自然不能跟皇家近卫军一样高。第二军、第三军、第四师、山地师定年饷二十两。”
朱载圳所定的年饷,基本等同于正史中万历朝辽东边军的年饷。
杨博道:“二十两已经不低了。再加上大明英雄太子的金字招牌,只要贴出招兵告示就会一呼百应。”
戚继光提出了疑虑:“新军士兵的兵源不是问题。主要是缺乏合格的将领和中下层官长,如师指挥使、团千户、营副千户、连百户、排总旗。”
朱载圳在东南时,曾定老戚家军官阶为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等。
因都是“长”,底层士兵有时区分不开官阶,后又改回了旧武官名。
朱载圳道:“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开办武学。
宋庆历三年,范仲淹建议宋仁宗在汴京开设了大宋武学。
我准备仿宋时旧例,开设两所武学。
第一所武学,取名大明讲武院。专门培养团千户以上新军将领。
第二所武学,取名大明尚武院。专门培养副千户、百户、总旗、小旗等等中下层官长。
在新军中担任团千户以上职位的将领,必须轮值到讲武院学习。
新军中担任副千户以下武官,必须轮值到尚武院学习。”
朱载圳所说的讲武院类似于后世的国防大学,专门培养将军。
尚武院类似于后世的陆军步兵学院,专门培养底层军官、资深士官。
杨博赞同:“开设武学?这是个好法子。”
朱载圳道:“讲武院的教习,由我,杨博、戚继光、俞大猷、王崇古等人担任。
尚武院教习,由老戚家军,即皇家近卫军中有战斗经验的千户、副千户担任。
讲武院第一批学员,招收一百五十人。
尚武院第一批学员,招收一千人。
今后在两所武学中,还要细分步兵、炮兵、骑兵、水师等等学科。”
杨博问:“那今后就会出现一个局面。大明新军从小旗到军都司,都是两所武学的人。”
朱载圳点点头:“没错。今后两所武学之于新军,如同翰林院庶吉士之于内阁。”
徐渭道:“臣建议,由太子您担任两所武学的院首。”
徐渭是聪明人。他听了朱载圳所说,心中就如明镜一般:今后谁抓住了两所武学,谁就抓住了兵权!
朱载圳摆摆手:“不行!两所武学是未来大明军队的根基。院首必须由英明神武嘉靖大皇帝担任。
这一点绝无探讨的余地。
两院副院首可以由我这个太子担任。
两院总教习,由兵部尚书杨博担任。
两院副总教习,由两位都督戚继光、俞大猷担任。”
徐渭心中暗道:太子爷太鸡贼了。他让皇上担任两所武学的院首,是在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忠心。
可是,皇上整日蹲在永寿宫里,根本不会管武学的事。
两所武学到头来还不是太子爷说了算?
高,实在是高!
在兵部议事完毕,朱载圳来到了永寿宫。
嘉靖帝正在摆弄西洋人进贡上来的一副老花镜。
朱载圳对嘉靖帝说了创办武学的事。
嘉靖帝道:“这些事你看着办就行了。何苦让朕当什么院首?你当不是一样嘛?”
朱载圳正色道:“父皇。天下文官中有进士功名的,皆是天子门生。
天下武官亦应皆是天子门生。
儿臣若当这个院首,朝廷里会有非议,说儿臣有二心。
且父皇担任院首,更能彰显朝廷对讲武院、尚武院的重视程度。”
嘉靖帝赞许的看着朱载圳:“好,朕听你的,做两所武学的院首。”
朱载圳看到了嘉靖帝手中的老花镜,想逗老父亲一乐。
朱载圳笑道:“父皇,我跟您打个赌,我能让您站在大殿门口,看到永寿宫门檐角上雕刻的五脊六兽。”
嘉靖帝不信:“吹吧你!难不成你会法术?能让朕生出千里眼?”
朱载圳道:“父皇。儿臣跟您打个赌。儿臣要是能办到,您得给给讲武院、尚武院御笔题字。”
嘉靖帝道:“如果办不到呢?”
朱载圳笑道:“我给父皇扮个乌龟!”
嘉靖帝笑骂道:“混账,你成了龟儿子,那朕成了什么了?好了,快耍你的戏法吧。”
朱载圳拿过嘉靖帝手里的西洋老花镜,折成了两段。
嘉靖帝有些心疼:“好好的花镜,折了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