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两人站得远,夏青衣的声音也低。
但司音还是听到了。
挺熟悉的三个字。
该说心有灵犀吗?刚刚司雾,也说过同样的三个字。
但司音脑海里浮起的,其实是更早的时候。
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傻乎乎,实则极有韧性,被人称为「拼命三娘」的夏青衣,也对司音说过,对不起。
在她们渐渐从亲密无间的闺蜜,走向陌路的时候。
那时候的夏青衣多坚定啊,她要去追司雾的步伐。
她对司音抱歉,她告诉她:
「小七,等你将来,痴狂地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懂我的。」
后来,司音见过追星的粉丝。
她们痴狂爱一个遥不可及的人时,也口口声声说,可以为了爱那个人,与全世界为敌。
司音好像就有点懂了。
她不是理解了那种爱。
而是懂了——
对夏青衣而言,她爱司雾的时候,不需要与全世界为敌。
只需要放弃司音就好了。
她都可以与全世界为敌了,放弃司音这个朋友,自然是更微不足道的选择。
司音尊重夏青衣的选择。
她装作没有听到那三个字,依旧缓步地往前走。
快走到夏青衣身边时,才顿了顿脚步,朝身后一个方向指,「司雾在那边的竹林入口附近。」
夏青衣笑得很勉强,「我不是来找他的。」
司音微愣,「找我?」
「嗯。」她确实与从前不一样,成了一个大美女,「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司音手里还捏着手机,没直接答应。
其实,在交好了工作室曹阳她们几个朋友之后,司音渐渐知道了。
很多交情不深的朋友,没必要那么较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朋友之间,付出多少真心,都是一门学问。
你也不能因为自己付出真心,对方的回报不对等,就指责对方。
尊重,体谅,包括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司音在离开司家之后,慢慢学会了很多东西。
司家的生活,确实局限了她的交友,约束了她的性格。
如今再看夏青衣,她眼里并无从前的亲密,却也没了曾经的怨愤。
只是淡淡地,她很给夏青衣面子,「好啊,我正好有时间。」
夏青衣似乎是松了口气,「坐我的车吗?我车在那边。」
「嗯。」
司音跟着夏青衣,到停车处时,远远便看到了洛克。
因为被警告过,洛克隔得远远的,没敢靠太近。
司音朝他挥了挥手,便上了夏青衣的车。
夏青衣坐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淡笑道:「我做了手术,眼镜摘了,还考了驾照。」
「嗯。」司音没坐副驾驶座,靠在后座的椅背上,也淡笑着,「现在很漂亮,成大美女了。」
「没你美。」夏青衣踩下油门,她的保时捷启动,从后视镜里,很容易便看到,有另一辆车,也启动了,跟在她们后面。
夏青衣又扫过司音手上的婚戒,声音有几分小心翼翼,「你结婚了?」
「嗯。」.z.br>
「那个男人对你好吗?」
「挺好的。」
夏青衣抿了抿唇,突然冒出一句:「我也快结婚了。」
司音怔了下,目光从手机
上抬起。
后视镜里,看到一双平静的眼睛。
夏青衣知道,司音并没有原谅她。
她只是在成全她一个成年人的体面。
这一刻抬眸的一眼,才是她见到她起,最真心的一眼。
夏青衣也与后视镜里那双眼睛对视。
片刻后,她笑了笑:「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给你写的同学录上的座右铭吗?」
与其说是同学录,不如说是一张卡片。
司音小时候人缘不好,自然不需要同学录的。
她只是为夏青衣专门做了一张卡片,效果和同学录也差不多。
她记性好,当然记得。
那个看上去笨笨的不起眼的夏青衣,她其实在很小的时候,身上就有着拼命三娘的韧性。
她在座右铭的位置写着八个字,用一种幼稚却不失霸气的草书写——
「没有什么,我做不到!」
后面那个感叹号,打得特别用力,在厚厚的卡片上都留下了痕迹。
夏青衣从来不是天才,但她一直很努力。
很努力地,去追逐,去争取她想要的东西。
小时候的司音,最喜欢她那样的品质。
不信命,不屈服,不妥协。
前方开车的夏青衣,没有等来司音的回答。
她倏地笑了,自顾自道:「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去,我到底是还爱着司雾,还是不甘心。」
她说「不甘心」这三个字时,分明是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
但司音好像切实地感受到了,她的不甘心。
人好像都是这样。
越是求而不得,越是疯狂想要得到。
反而已经拥有的东西,却忘记去珍惜。
保时捷缓缓行驶。
两个久别重逢的曾经闺蜜,时不时便聊上几句。
她们语气都很平淡。
既没有对从前的事苦大仇深,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喜悦。
夏青衣知道,她们之间,回不到从前。
有些决定,你做出的时候,没有想过后果。
却不代表,不需要承担后果。
司音那时候,几乎只有她这一个朋友……
是她,对不起她。
「你有想去的餐厅吗?」夏青衣问。
司音抬眸看了眼窗外。
小半晌后,淡淡地开口:「你决定吧。」
「去南港的那家居酒屋?」
「随你。」司音头也没抬,嗓音淡淡。
夏青衣看着后视镜,眼睛莫名有些湿了。
从前两个小女孩,跑去南港的码头钓鱼。
钓到的鱼卖给居酒屋的老板,赚到的钱抵了来回车钱。
忙活一天,其实什么也没赚到。
但那时多快乐啊。
夏青衣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两人徒步朝居酒屋走。
南港的街头热闹,来自世界各地的行人,直播的,拍照的,或单纯逛街的。
时不时还有那种流浪摄像师,抓拍各色路人。
夏青衣指着鸽子广场的一角,颇有兴致地说:「以前那边有个流浪画师你还记得吗?」
司音当然记得。
那个画师在石板砖块上作画,小动物被他画的栩栩如生,明明是平面的画,却莫名有种立体感,特别神奇。
司音小时候就喜欢画画,还死皮赖脸地想拜人家为师来着。
结果那画师只呆了几天,就不知又去哪里流
浪了。
夏青衣时不时这里指指,那里瞧瞧,轻易便能勾起司音的许多回忆。
她放下一些不愉快的事,在夏青衣逐渐欢愉的声调里,倒也渐渐松快起来。
然而。
鸽子广场的某处,声调轻扬的给司音细数过去美好的夏青衣,声音突然顿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