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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搜查
「爸爸!」嫒玲的妈妈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自己的老公挥手制止。
一顿饭就在这样诡谲的气氛中落幕,青苹不时看向季以恩,这家伙今天吃的不多,待会又要闹肚子饿了,去师父那边的时候,再多买一点消夜吧。
「妈,我们要去师父家了。」用过晚餐,青苹小声的开口,果不其然,妈妈又大惊小怪地叫嚷了起来。
「你好好一个女孩子,深夜了还四处跑,去师父家做什么?我可没说要生一个孩子来成天搞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啊!」
自己的女儿不知道怎么地,某天忽然失去记忆,回家之后,还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虽说是同学,却是夜间部的,早听说夜间部龙蛇杂处,也不知道这孩子人品好不好,今晚想好好盘查一番,孩子的爸却又阻拦……
这些都不打紧,还拜了一个奇怪的老头做师父,只差没说要出家,真是烦恼死自己了!嫒玲的妈妈头疼的抚额,她的孩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做完晚课就回来。」青苹看看时钟,才八点多,还来得及,晚了恐怕师父又要生气了。
她向后挥挥手,不管跳脚的妈妈,自顾自拉着季以恩出门了,等到她站在家门前的夜灯下,左右的风吹了起来,她才觉得肩膀一松,常言道亲恩重如山,到底何年何月才还得完……
「这样出门没关系吗?你妈妈好像不太高兴……」
季以恩张口,比比身后。不过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迟了晚课,青苹的师父会生气;但就这样走了?一直没人管的他,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不知道。」青苹揉揉眉心,「不然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提议吗?」
她掏出口袋里的钥匙,递给季以恩,「这房子应该没问题了,明天开始找水电跟油漆进驻吧,那个地缚灵待太久了,整间屋子受了阴气,不好好整修的话,不能住人的。」
「是是……青苹说的都对,那间屋子还得花大把的力气整修,后面带看的事情我来处理吧,交给我就好了。」
季以恩接过钥匙,这些事情都是他教青苹的,没想到青苹却学得比自己还快,前辈对于青苹几乎爱不释手,只是很烦恼,自己的店里怎么尽是娃娃兵、流浪狗。
说得也是,青苹重新夺舍之后也才十六岁,还比自己小呢!
两人伴随着夜风一路走,盛夏的夜晚温差很大,白天还热的大地都能冒烟,晚上的夜晚却又冰凉如水,他看着青苹打了一个喷嚏,连忙脱下外套,「穿着吧,不然你又要感冒了。」
「挡的了感冒,挡不了风邪。」
青苹倒是不以为意的挥手,「这具身体太柔弱了,外表看着丰满健康,内在却都烂光光了,被一堆来路不明的减肥药给害死了,这主人不跳水,恐怕也死在病床上。」
她皱着眉头,真没想到这次夺舍遇上了重重困难,现在光是要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了,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在老太爷的引荐之下,拜在竹茗老头的门下,以凡体入道,不求招神渡鬼,只求身体健康。
两人走到巷口,季以恩发动了机车,载着青苹一路往师父家去,他们花了一个多月才解决这个案子,现在钥匙正好端端的躺在他口袋里。
不过对季以恩.来说,最高兴的事情,还是像这样,一路载着青苹。
隔日,季以恩刚醒来,身旁一只大狗亲昵的扑过来,咬着他的上衣,往外又扯又拉,「好啦好啦!Lcky我起来了!」
季以恩拍拍Lcky的脑袋,揉揉眼睛,心不甘情不愿的起来,Lcky眼见主人终于起床了,才肯走回自己的碗盆前面,坐得端端正正,只是间或甩甩尾巴,催促着主人放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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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cky终于脱离半年前满地撒欢跑的幼犬习性,慢慢稳重了起来,现在还肩负季以恩的闹钟功能,每天负责让自己的主人离开身下那张床。
季以恩边慢吞吞地梳洗,脑子还昏昏沉沉,想的却都是竹茗师父昨晚说的话。一向沉默冷言的师父,昨天下课时却破例多说了几句,虽然听不太懂,却总是让人放不下心。
师父说,他与青苹会走上这条路,一切都是命。
不然哪来这么多鬼屋,给他们俩碰上?
季以恩虽然不置可否,在他眼里,全台北的鬼屋就是这么多,走三步都能踢到一间。但师父说的话,没人敢反驳。
师父昨晚还说,青苹最近不能去店里、不能接三十年龄以上的老屋,但是季以恩心想,他们本来就鲜少接到新屋,这不是为难他们吗?
「师父,如果真的接了案子,会发生什么事情?」季以恩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果然,师父一双剑眉横扫过来,瞪着他看,「她杀心太过,无法平息,我只能弯弯曲曲帮着绕开一些,你们两个非要自己撞上去,那我又有什么话可说?」
说完,就拂袖而去,连包子都不吃了。
季以恩边想着,边走到自己停机车的老地方,青苹已经从家里走到这,一个人坐在树荫下,晃着一双白皙的腿,愣愣的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每次这个时候,季以恩都会想,这样的青苹真是好看,不是外表或者容颜什么的,这附肉体的前主人还因为自己长得不够美而跳水呢!
但就是那样坐在树荫下,在阳光下一晃一晃的影子,彷佛会永远陪着自己,让季以恩每每都移不开眼睛,青苹对他来说就像家人一样,就跟呼吸一样的存在。只是……
季以恩甩甩头,甩去前些日子青苹失踪的恐惧。
现在的青苹已经跟自己一样,转到夜间部念书了,就是为了陪着自己上班。虽然家里不免又是一场鸡飞狗跳,但青苹只是揪着一双眼睛看他们,什么话都没说,事情也就这样慢慢定下来了。
「青苹,你今天要去店里吗?昨天师父不是说了……」他话没说完,青苹就熟门熟路的从他屁股后方跩出了钥匙,打开机车后车厢,戴上自己的小瓜皮帽。
「不去的话,你跟前辈解释?」季以恩跟着青苹叫竹茗一声师父,青苹也跟着季以恩叫张俞君一声前辈。
季以恩耸耸肩,前辈跟竹茗师父比起来,虽然师父比较冷淡,但前辈可是凶得很,他可不想拿那套神神鬼鬼的东西去跟前辈解释,恐怕下场不会太好看。.c
他打了一个哆嗦,耳边传来青苹的叫唤声。
「还发呆做什么?要迟到了。」
不过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季以恩吐吐舌头,看着青苹平静的神色,眼神却有点挣扎,他叹了口气站起来,准备承受张俞君的怒火,毕竟难得拿到的大好案子,自己跟青苹却不接,现在店内人力短缺,恐怕是要让给别人了。
「前辈……我们……」
「我们接了。」
季以恩搔搔头,转身看着咬住下唇的青苹,「你干嘛?师父说的话你都忘了?」
他后面的话是用气音说的,搞得张俞君皱起眉头,这两个小家伙在干嘛?神神秘秘。
「无所谓。师父说我杀心太过,我就想知道是什么意思。」青苹扭开头,却拿走桌上的文件夹,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慢慢看起数据。
「你们两个搞什么鬼?这间屋子的地段不错,整个车站附近已经鲜少找到透天厝了,还只盖了一到三楼,虽然屋子老了点,但整修过后还是可以住人,抢手的很呢!」
张俞君劈哩啪啦念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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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觉得季以恩的态度很可疑。
季以恩摆摆手,青苹做的决定不是他可以动摇的,他只是滑着椅子,溜到青苹桌子边,低声说,「你真的要接?我敢打赌,这屋子十之八九也是鬼屋。」
青苹白他一眼,「白痴,不是鬼屋,会轮到你来接?」
「也是喔……」季以恩摸着头,嘿嘿一笑,青苹每次骂他白痴,都不是真的动怒,就带着一点小小的愠怒,他总觉得被这样的青苹骂,也很开心。
所以青苹如果想接,那他就陪她。
两个神神秘秘、一直自顾自说着悄悄话的家伙,干脆被张俞君大脚一踢,给踢出办公室了,按照习惯,他们带了相机跟笔记本,先行前往那栋透天厝看看,探查一下「敌情」。
正中午的,阳光很炙热,青苹本来就丰满,连鼻尖都起了细细的汗,微微皱起了眉头。
季以恩倒是无所谓,跟只猴子似得上窜下跳,还拿起相机东拍西拍,甚至对准了青苹的脸蛋,喀擦喀擦。
「你想死吗?」青苹恼怒的瞪着,好不容易才让季以恩安歇一些。
她这时候就怀念起自己的尸体型态了,长住天花板上头,离这家伙远远的,一个不开心,就把他捆起来丢到阳台,身心都清净,只是损失一些头发罢了。
在酷暑中,他们终于走进了这个车站大马路边的小巷,一踏进这个小小区,附近的凉风就从大楼的高低之间灌进来,季以恩动动鼻子,没什么腥臭的味道,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但他们一走进那栋最尾端的透天厝,他们就忍不住往对方身上靠近了一些。
季以恩甚至神经质的往身后张望,背后的阳光灿烂依旧,这栋房子却彷佛被冰在寒地之中,连穿着鞋子都可以感觉到丝丝从地面窜起的寒意。
「青苹……在哪?」季以恩往后缩了缩,下意识又伸手拉住青苹的手,其实对一个二十未满的少年来说,这一切他还是相当畏惧的。
「……不知道。」很罕见的,青苹给出了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从阴体夺舍后重新展开人生的她,其实已跨足阴阳两界的界线,她能够以凡体入道,并以单薄的武术痛打妖物,就凭借着本身对于阴气的敏锐。
但是,在这里,她感觉不到丝毫妖物的气息。
更正确地来,四面八方都垄罩着诡谲不明的气氛,大大混乱了她的感官,她在这里,宛如盲人摸象,明知前方有什么,却分辨不清。
「进去吗?」季以恩轻声问了一句,他长久以来赖以维生的野生直觉,正在他脑海深处大声嘶吼,这里不对劲。
虽然他从来没走进对劲的屋子,但是这里,让他很恐惧。
房子很旧,屋内的家具都还在,只是上头盖上了白布,彷佛主人还会回来,揭开那盖着厚重灰尘的布面,重新在这里生活。
他们侧耳倾听,戒慎恐惧,却听到一阵细碎的琴声。
像是有人偶然拂过了琴面,由高到低,像是叹息又像是前奏。季以恩看着青苹的脸孔,一阵惨白,「你有听到吗?」
青苹点点头,与季以恩握着的手心也更紧了一些,渗出了一些冷汗。她拜入竹茗师父的名下,实际上一年又三个月,她至今解决过的最高等妖物,就属昨天晚上的伥鬼。
但这里会出现什么?她实在没把握。
他们往前走,前方是客厅,一个狭长的沙发盖在布面底下,露出边缘的一点暗红色,左边的通道有三间房间,都是木造隔间,季以恩看着脚底下的磨石子地面,轻声说:「这房子好旧啊……」
忽然咿呀一声,彷佛有人拉开了木门。
这声音让他们俩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他们左顾右盼,只能硬着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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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走,走过右手边的走道,通往后阳台,看着走道上斑驳的壁纸,已经很久没看到这种木质贴皮的壁纸了……
他们一路走到后阳台,有个小小的厨房,非常奇怪,流理台上的砧板跟菜刀却都保留着原样,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收拾干净?
这时,青苹晃了晃,她低声喃念着,「血……好多的血……」
季以恩连忙回头,却发现青苹的眼珠子一片血红,连脸颊旁都蜿蜒了一线血丝,他一惊,赶紧扶住青苹,还来不及开口问什么,整栋屋子开始天旋地转。
他们瞬间跌入一个陈旧的时空。
他们宛如一阵青烟,消弥在屋子里头,随风摇曳,钢琴声清脆的在屋内回响,眼前的女仆来回奔走,在小厨房内烹煮着一样又一样的菜色。
这是一场杯觥交错的宴会。
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在走道响起,伴随着低声的话语,「你在这里,你家人知道吗?」男子的声音急促而慌张。
「不知道,哎!我哪能说呢?」回话的声音更急,还夹杂颤抖的语尾,「他们在外头大肆找我,我……我想就干脆出去了。不然祸害到你们,我……」
「怎么行?」男子的声音忍不住大声起来,打断眼前人的话。「难道你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辈?」
季以恩跟青苹心思一动,转身面对着通道内站在幽暗处的身影,两个男子身穿西装,正交头接耳。
他们心随意转,穿过了交谈的男子身边,还看不清楚容貌,客厅就传来一阵喧哗,男女老幼的尖叫声中断了琴声,客厅的宾客四处奔走,玻璃杯不断坠落在地板上,一阵阵碎裂声不断。
「全都不准动!」一群男子身穿军服,闯入了屋子内,他们手上的长枪挥舞,枪托打中了几个站在前头的男人,让他们头破血玲,并大声喝令所有人蹲下,双手抱头。
连楼上的老弱妇孺,都被他们一一拖出房门,拽到了楼下客厅。
「大人……我们做错了什么?」底下的一名男子摀着头上的破洞,红色的血从他指缝间潺潺流出。「这是民宅啊!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他连控诉都不敢大上一点音量。
「据报你们这里有罪犯,今日特派军队前来巡查!」为首的男子仰着鼻孔,手上的短枪插回口袋里,甩了甩头,身后的士兵散入人群,一个个检查身分。
士兵们揪出了刚刚躲在通道处的年轻男子。
男子布满汗水的脸孔扭曲,四肢紧张的直打颤,连话都说不清楚,但他正视着眼前的军人,眼神耿直,「不要、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们!我们……不会放弃的!」
他宛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左右士兵的手上,却含含糊糊只念着这一句,到死前都说着不肯放弃。
为首的军人冷哼一声,「你们与国家为敌,就是自找死路!」他眼神冰冷,扫射了四周噤若寒蝉的人群一眼,「敢反抗国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砰!砰!砰!
在血花与脑浆的炸开之间,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尖叫了起来,接下来……他们通通无一例外,倒入血泊之中,至死还不明所以,为什么保家卫国的军人,会侵门踏户的到自己的家中,屠杀了所有的亲朋好友。
季以恩与青苹被震慑住了,他们面无血色,看着眼前这一场五分钟内完毕的屠杀,所有士兵木然的清理现场,拖走尸首,左邻右舍紧闭门户,没有人胆敢探出头来,瞧一眼这蒙上血污的正义。
静悄悄,一切空荡荡的,迅速,且正确,如同他们接收过的每一次命令。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