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张连豪身上带着多年搜刮而来的宝物灵丹,他一路南下,径直便来到了梁国国都。
他在黑风城经营多年,梁蔡两国凡是有走商生意的家族,或多或少都和他有些牵扯。
本来按照张连豪原定的计划,就是来到国都之后,凭借着他多年积攒下来的财货,以及人脉关系,在梁国东山再起。
正当他筹划之际,却又恰逢国都数月前的那场变故,在变故中,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机会。
青云派和皇室的中坚力量,也就是那些高阶炼气士受到了重创,而皇室和青云派为了弥补空缺,大力对外招纳实力强劲的炼气士补充这些空当。
张连豪最终在皇室和青云派两者之间,选择了青云派。
倒并不是因为青云派的实力要强过皇室,恰恰相反,单以梁国的修行道格局来看,皇室的实力起码从明面上来说,是要强过青云派的。
而且皇室毕竟代表的是一国正统,成为一位皇室供奉所能得到的好处,绝不逊色于青云派的供奉。
之所以作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张连豪毕竟混迹修行界多年,游离于梁蔡两国之间,知道许多梁国修行界的秘事。
梁国共有三位筑基境界的修士,皇室大祖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据闻已经登临筑基巅峰,至于第二,便是青云派的当代掌门。
第三位筑基修士颇为神秘,他的修为高低谁也不清楚,只是当年曾和那位皇室大祖有过一场对决,虽然最终落败,却能从容退去。
如果不是同为筑基修士,又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呢?
张连豪甚至还知道,在梁国修行界占有半壁江山的青云派,很有可能只是一个下门,而它的上宗,传闻是远在大汉的一个超级宗门。
对于目前的张连豪而言,唯一的儿子已经死了,炼气士本就不容易诞下子嗣,更何况他的年岁也已接近暮年。
想要再留下子嗣,势必难如登天,再多的财富名望,对于一个寿元只有数十年的炼气士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所以,张连豪便决定加入青云派,归根结底,他的目的就是渴望得到青云派的赏识,将他引荐给远在大汉的上宗。
只要被那等大人物看中,何愁没有提升修为的丹药,或是神异的功法,只要提升了修为,那么寿命也将得以延长。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张连豪哪敢不用心听命,这次的任务是门中亲自安排的,只要抓到那个名叫吴钧的少年。
在门中的心中,他张连豪办事得力的形象也就树立了起来,毕竟,这可是给青云派长脸的事情。
偏巧今日应刘风之邀,来协助他颁布朝廷的悬赏令,竟是意外看到了叶子玉的画影图形。
关于所谓妖族勾结儒家屠村之事,张连豪先前压根就没放到心上去。
若真是儒家弟子,莫说是他们,就算是青云派的上宗,那个超级宗门,也不敢拿真正的儒家弟子怎么样。
至于妖族,以张连豪的见识阅历自然也比那些江湖中人知道的多的多,能够化为人形的妖族,至少也是度过了一次天劫的妖将。
这等存在,又岂是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或是炼气士所能够招惹的。
对于叶子玉的身份,张连豪在城主府时便已有过猜测,其身份同儒家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那日他才不敢动手,不战而逃。
他再次举起手中的画影图形看了半晌,心中一动,这不正是老天赐给我的机会吗?
按照朝廷和青云派的谋划,这小子已然是变成了勾结妖族,屠杀人族的大罪人,可谓是全民公敌。
刘风见张连豪又看着画像发呆,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丝怒气,淡淡道:“张老哥,此人究竟是谁?你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语气平淡,声音也不算大,可是传出去的音波中却有真气加持,顿时震的张连豪往后倒退了好几步,靠住岩壁,这才停住了身形。
张连豪的思绪被打断,耳中不断回响着刘风刚才的那几句话,他心中大骇,连忙调动真气将体内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
过了片刻,张连豪的脸色才恢复了过来,他看向刘风时脸上堆满了笑意,一抱拳道:“刘大人,是在下失礼了。”
刘风冷哼一声道:“这两个人,可是你们杨掌门要的,为这事,杨掌门特地跑来求大祖他老人家,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就快说出来,咱们也好给上头交差。”
张连豪连忙答道:“事关紧要,我自然知道轻重,这小子当初就和我作对,他的实力倒是不强,似乎是炼气五层左右的实力,只是身上真气有些诡异,我担心他身后还有高手,所以才没有和他交手。”
刘风微微一愣,莫非还有一位隐藏在暗中的护道人不成?这个情况必须立即呈报上去,以免高层判断失误,让他们这些办事的人到时候死的不明不白。
他打定主意,便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回国都,向大祖和杨掌门禀报此事。”
张连豪忙不迭的点头称是,眼中却有寒芒闪动,他低头看了一眼画像上的少年面庞,心中冷笑一声,便跟着刘风的身影,往国都方向赶去。
小镇边沿处,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不时回头张望,并没有发现什么人跟踪。
直到出了小镇,崔彦文挤出人群,也不走大路,径直便钻进了一片密林之中,就此不见了踪影。
又往密林里走了半晌,崔彦文此时已是累的气喘吁吁,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他又回头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背靠一棵大树乘凉。
此时他一脸放松的神情,摸了摸鼓胀的肚皮,随手拔起几根野草,叼在了嘴里,吮吸着草中的汁液,一副惬意的样子。
树荫笼罩,凉风吹动,又是时值黄昏时分,他吃的肚皮滚圆,一路提心吊胆的跑了出来,已是有些疲乏。
所幸便躺倒在了大树底下,看着西沉的落日,崔彦文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懒腰,竟是准备就在这荒郊野岭睡上一觉。
他刚刚闭上眼睛,忽觉喉咙处有一丝凉意袭来,崔彦文心中有些奇怪,也不睁眼,便伸出手去想要摸摸脖子,看是哪里不舒服。
可他的手还没有放到喉咙上,竟是在半空中摸到了一截冰凉的物体,紧跟着,手指处便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好悬没把崔彦文直接给吓死,他连忙睁开双眼,想要挣扎着起身,可入目处,却是一截闪着寒光的剑尖。
此时距离他的喉结处不过三寸距离,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再抬头看去。
却是一张面带讥讽的俏脸,正是方才席间坐在他旁边,那位名叫何灵的少女。
崔彦文在看清来人后,脸色瞬间便苍白了几分,愣了片刻。
他眼珠一转,强摆出了一个笑脸,对这何灵一笑道:“何女侠,你这是……”
何灵冷笑道:“崔公子,你干嘛跑的这么快呀?桌上的菜可还没吃完呢。”
崔彦文心中暗暗叫苦,这话的意思不是摆明了,要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吗。
旋即他又故作镇定道:“何姑娘,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我师傅他老人家就在这附近呢。你若是,伤了我,恐怕他老人家得不高兴了。”
何灵神色微微一变,四下里看了看,除了山风吹动树叶,传出一阵哗哗作响的声音,偶有飞鸟掠起,鸣叫这飞上高天。
除此之外,再无旁物。
又想起方才一路跟踪,压根就没有发现什么人同这小子走在一起,而且这土包子一路上鬼鬼祟祟,不时还回头张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若真是有师门传承,背后站着什么前辈高手,哪还能是现在这副怂样。
想到此处,何灵佯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敢把我当三岁小孩耍,今天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说完,她手中长剑便往前一递,眼看就要刺穿崔彦文的喉咙。
生死关头,崔彦文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一分胆气,被吓软的双腿此时终于有了力气,他急忙闪身偏头,恰好躲过了何灵这要命的一刺。
锋利的剑尖,顿时就钉在了崔彦文身后的大树上,他腾的一下就爬了起来,也不敢去同何灵交手,一溜烟的就往树林深处跑去。
何灵往后用力,想要将钉在树身上的长剑拔出来,可是宝剑太过锋利,三分之一的剑身都陷了进去。
她虽然自幼习武,但也不过是比崔彦文这样的普通人要强上一筹,一时半会竟拔不出剑来,眼看崔彦文就要窜入深山,失去踪迹。
何灵一咬银牙,竟是直接舍了宝剑不顾,身形闪动,展开轻功便朝着崔彦文追了过去。
她刚刚离开树下,树顶上就跳下了一道身影,何岳握住剑柄轻轻一抽,宝剑立时就从树身中拔了出来。
他看向崔彦文逃窜的方向,嘴角处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脸色却是越发的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