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大亮了。
易寒的事却还没有办完。
一场闹剧总该有收尾的时候,他想要安心,想要把最后一件事处理了。
他拿起了古法石板,挡在了身前,缓缓道:“在我身后别乱动,我要放她出来了。”
熏飖点头道:“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易寒道:“来自于黎山古矿深处,数千年来的残灵和怨恨,在神则的滋养下产生质变,融合而成的崭新灵魂。”
“它充满了怨恨与愤怒,但又具备双面性,在另一个层次上,她是虔诚的灵魂。”
说到这里,易寒又道:“她很强大,在某些方面甚至堪比神灵,还好古法石板恰好克制她,若是其他神器,若是没有觉醒,都很难挡住她。”
伴随着话音,易寒手中的无极直接散发出一道道光辉,一个穿着血红色嫁衣的新娘已经出现在地上。
与此同时,易寒进入幽空状态,双目生出死气,直接便看到了幽空中那残破的灵魂。
她本来是无数血肉组合在一起的模糊生物,但此刻却似乎渐渐有了具体的人形,四肢头颅也清楚了起来。
凶戾的气息一瞬间充斥了房间,她朝着易寒冲来,但看到古法石板,又不禁退后几步,露出了惊恐之色。
易寒淡淡道:“千年神则孕育,你的记忆和智慧早已恢复,只是混乱不堪,毫无头绪而已。”
“崭新的你,具备崭新的智慧,至少可以听懂我的言语,不是吗?”
残破的灵魂看着易寒,依旧对他畏惧不已,准确的说是畏惧古法石板。
易寒道:“我储物戒里的东西好吃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残破的灵魂点了点头,随即又怒吼一声,表达自己的力量。
易寒缓缓道:“地上有两个法则宗师的尸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你身旁那具年轻的尸体了吗?那是神族的血脉,大补啊。”
残破的灵魂隐隐有些意动,但还是对易寒颇有防备。
她当然分得清哪些东西补,不然也不会把易寒戒指里的宝贝都吃光,就剩下赤血石这种垃圾东西没碰了。
易寒笑道:“我打开房门,让你出去,你敢走吗?”
“我坦白讲,保守估计,外面至少有五件神器,在法则宗师的催动下,足以令神器觉醒。”
“你力量的确强,但是见不得光,一旦暴露,天下强者都要来杀你这种邪孽。”
残破的灵魂对着易寒发出咆哮,这咆哮来自于幽空,针对灵魂,熏飖感受不到,但还是觉得压力倍增。
易寒道:“但我不会杀你,我甚至对你没有恶意,我同情你的遭遇,因为我也常被当做邪孽,我也承受着天下人无尽的恶意。”
他大步走向残破的灵魂,道:“神则孕育千年,才诞生了你,你要的是继承那数千冤魂的意志,走向新生。”
“只有我能帮你,懂吗?”
残破的灵魂罕见的冷静了下来,她看着易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易寒道:“我给你补给,助你早日凝聚身体,并教会你怎么运用你的力量,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真正的神灵级强者。”
“而你,只需要在关键时候帮我做一些事,这些事并不轻松,但获得的回报也高。”
他终于站到了残魂面前,轻声道:“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很少,仅限于记忆中的村落,你必须要有一个人引领你,否则你很容易走到死路。”
“信任我,总比信任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人要强,不是吗?”
残破的灵魂看着易寒,依旧沉默着。
易寒道:“即使是对于你来说,黎山古矿也并不安全吧?如果我猜得不错,有人再找你,对么?”
“我的戒指,是最好的藏身之地,我能保你。”
“给你一百个呼吸,自己决定吧,如果愿意跟着我,就回到你的身体里,我会把你收进去。”
“如果不愿意,现在就走,毕竟你杀不了我。”
没有等到一百个呼吸,甚至十个呼吸都没有,残魂便直接冲进了稻草人之中,并且站了起来,走到了易寒跟前。
稻草之内血肉已经开始生出,经脉扭曲,看起来极为狰狞,极为恐怖,但这确是生命诞生的壮阔之景。
易寒深深吸了口气,将她收了进去。
熏飖这才好受了些,颤声道:“你真的要与这种东西合作?”
易寒笑道:“生命的形式多种多样,她吮吸神则而生,但本质上也是人,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熏飖喃喃道:“我感觉她不太好控制。”
易寒点头,沉声道:“有价值的人都不好控制,但对于我来说这并不难,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控制谁,各取所需罢了。”
“她的确需要一个引领者,我也却是需要她的力量。”
说到这里,他看向外面,轻声道:“该出去了,许多人等着我们呢。”
天已大亮,初升的阳光洒满大地。
无数人都在中庭阳台,看着易寒的房间。
甚至连司空灵、司空嫣和另外一个神将也走出了房门。
所有人都清楚,这么久都没有人出来,一定是发生了变故,刺杀易寒,似乎出现了意外。
这也是曲烟妃还能继续等下去的原因,否则她早就大开杀戒了。
万江流也是脸色变幻,在他看来,最多拖延几十个呼吸,司空翀就该出来了的。
没想到现在天都亮了还没出来,这意味着,没人帮自己分担曲烟妃的压力啊。
辛妙娑眼眶红红的,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阳台的角落,蜷缩着身体。
她再一次感觉自己像飘在空中的落叶,人是虚浮的,心是空的,茫然而麻木。
只是
门开了。
“出来了出来了!”
“好家伙!耽误了这么久时间是在干嘛!”
“光明神国的神将,解决一个年轻人,竟然需要这么久”
“还有药王馆的主管呢,那姓廖的实力深不可”
话音到这里,突然停住。
所有人的讨论,都在那一道身影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易寒走出了房门,沐浴着崭新一天的阳光,伸了个懒腰,微微愣住。
他看向四周,疑惑道:“你们这是?”
“易寒!”
辛妙娑痛呼一声,一头直接扎进了他的怀里。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声道:“混蛋!好弟弟,你有没有受伤啊?”
易寒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不禁笑道:“我不就睡了个懒觉么?怎么搞的生离死别似的?”
顺便,他看向四周,目光最终停在了叶一秋身上,道:“叶楼主,发生什么事了吗?”
所有人都有些懵。
叶一秋也问出了大家的疑问:“廖祥、廖志飞、司空翀和神国神将,没在你房间?”
话音刚落,熏飖便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走出了房间。
她打着呵欠,神情慵懒,媚意十足,宽松的衣服掩盖不住惊人的身姿,纵使在场之人早已见惯美色,却还是不禁被此女短暂迷住。
熏飖似乎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易寒身后,低声道:“易哥哥,他们这是”
易寒大声道:“诸位,你们在开玩笑?我两人恩爱一晚,甜蜜无比,哪有心情管别人在哪里?”
“你们是哪里来的臭毛病,喜欢听人房事?”
这一番话,让四周众人汗颜。
叶一秋也是瞪大了眼,疑惑道:“难道廖祥四人根本没来找你?”
易寒道:“废话吗?我又不是一个人住,也不方便大晚上的见其他人啊!”
“不是,你哪个王八蛋传我坏消息?是谁看到有人进我屋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对啊,好像谁也没看到有人进易寒的房间,只是猜测而已。
一时间,所有人都闹了个尴尬,不禁摇头退场。
叶一秋笑了起来,轻轻道:“那你房门怎么打不开?”
问得好啊!老叶和我却是有默契,知道和我打配合把这个疑点消弭。
于是易寒道:“叶楼主,这里龙蛇混杂,危险得很,我睡觉防范一下有错吗?”
“我易寒也不是没个长辈,有一件神器不过分吧?”
这句话既是自证清白,又有交代家底了意思,让四周众人迷惑之中又带点畏惧。
于是纷纷退场,怀着疑惑,又无法确定,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甚至连司空灵都满脸惊愕,难道翀弟怎么没去找易寒?
他们去哪儿了?
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和药王馆的人发生冲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