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郭风远的经验, 也能敏锐的意识到,太子所说的这件事, 绝对事关重大, 肯定不只是地方官员为了让自己的政绩看着光鲜,瞒报灾情那么简单。
为免打草惊蛇,他以需要调查余林府附近府县的一桩案子的名义, 叫来他能确定其身份清白的手下,其中就包括左书意。
接到上官的指示后,左书意的心中其实有些犹豫, 因为他的妻子已然有孕, 他实在不想在此时离开对方,只是面对上官的安排, 也相当于是信重, 他又不好直接拒绝。
沈素月在听说丈夫的犹豫后,态度坚定地回道。
“这是好机会啊,你不在京中,还有爷爷奶奶他们在,我若遇上难解之事,请他们帮忙就行, 家里的杂务, 有黄婶他们帮忙做, 京中的治安环境, 你也知道,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若因我怀孕的事, 耽误了你的前程, 我才会感到遗憾。”
左书意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 就是你怀孕这么辛苦,我帮不了你也就算了,还不在你身边陪着,我这心里实在不好受。”
同为仕途中人,沈素月很清楚像丈夫这样的末等小官,能有机会入部里最高上官的眼,被对方亲自指派任务的意义。
“这是郭寺卿对你的重视,我们一定不能让他失望,你用心做事,争取能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来不就行了,反正现在交通便利,路上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左书意想想也是,这才放下心中的为难。
“好吧,我一定会争取能早去早回,你也不要勉强自己,朝廷对孕期女官有优待,若有不适,一定不能强撑,该请假就请假,要按时去看疗养院那边请诊,一个人在家无聊,就去沈家,有什么难题,要多问问奶奶和表姨……”
沈素月有些无语的制止住一说起这些,就会没完没了的丈夫。
“好了、好了,自从我被查出有孕后,这些话,你都说了无数遍了,我早就记清楚了,你就放心吧,我和孩子肯定没事。”
虽然嘴上不再絮叨,但是左书意随后就买上一大批东西去沈家,说了自己将要出外差的事,以及想将有孕在身的妻子托付给沈家的请求。
沈继川没好气的点着左书意道,“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你不过是要出趟外差而已,最多不过一两个月的工夫,就搞得跟什么似的,还有,素月是我孙女,我们照顾她,乃是分内之事,哪里用得着你这么见外地买这些东西?你稍后怎么拿来的,怎么拿走。”
左书意赶紧回道,“爷爷,不是我见外,是我离京后,素月肯定会常过来,就想提前先买上一些,不能总让家里为我们破费。”
沈老太太接过话道,“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还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话,家里又没将素月当客人对待,你爷说得对,你们现在都是该为朝廷好好做事的时候,有我们在,你就别太惦记家里,等到你的官位也升起来后,将来不也能像昌逸那样,夫妻一块调职,走哪儿都在一起,多好。”
那也正是左书意的目标,所以他迅速打起精神道。
“奶奶说得是,我一定会努力的,卓弟给家里来信了吗?他应该快到了吧?”
现在提起自家孙子,沈继川的心中就充满无限的欣慰与自豪。
“昨天收到信说,他已经进入新三省境内了,只是那边的路差,跟我们大安的路没法比,想要到地方,估计还需要些时间,为防不测,卫西军还特意派出将士护送他们去赴任,那些将士会就地成为驻军,有自己人在,这安全方面,我就放心多了。”
虽说西月已被纳入大安版图,但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在双方百姓心中的内外之分,还会相当明显。
提起沈卓,左书意也是真心感到佩服。
“卓弟是真的很厉害,还是朝廷考虑周到,有卫西军的将士在,不仅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他们到任好,也更方便展开工作。”
沈继川欣慰地笑着点头,“是啊,能为朝廷效力,是我们的荣幸,朝廷待我们可不薄,你们这一辈的年轻人啊,算是赶上好时候了,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能辜负朝廷的厚望。”
虽然知道这是沈继川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每次见到他们,都少不了念叨几句,左书意还是郑重其事地应下。
他知道这是对方对他们的最大期待,为此,他甚至可以不在意自家唯一的孙子离家去千里之外,不能在身边尽孝,只一心为孙子能得朝廷重用,能为朝廷多效力而感到高兴与自豪。
与此同时,睡一觉醒来,觉得全身到处都痛得杨卫正在忍痛活动胳膊腿,不时还要捶几下腰,挥退周围侍候的人后,小声问二公主。
“娘子,你说,太子这是不是在坑我们?”
虽然二公主心里已经十分肯定,对方就是在坑自家与大姐家的男人,但她表面上却摆出‘你想太多’的神情。
“怎么会?你昨天没听到汪林他们说,太子也曾与父皇这般比赛,他还能坑自己不成?还是你锻炼得少,才会在用力太过后,反应这么大,大姐夫肯定不会像你这样。”
杨卫顿觉不服,“不可能,换谁来,都得吃这苦头,你是不知道,既要达到全力以赴的效果,还要配合父皇的速度,控制好适当的距离,既费心力,又耗体力。”
二公主他们昨日有在一旁观赛,当然知道这里边的不易,笑着安抚道。
“好吧,辛苦相公了,不过能让父皇玩得尽兴,你与大姐夫辛苦点也值,我们常年不在京中,能在父皇面前尽孝的机会少。”
太子不仅亲自陪他们的老爹玩,还亲自研究出这种能让老爹玩得尽兴的方式,让二公主觉得,自家男人的这点苦头吃得一点都不冤。
“唉,就怕这次还没缓过来,太子就再次召我们进宫陪父皇。”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房的管事前来禀报,说是前日刚来过的冯校尉求见,已经被请到前厅了。
杨卫的脸上瞬间写满生无可恋,让二公主看着好笑。
“你且放心,皇弟做事向来有分寸,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再次召你进宫。”
听到自家娘子的话,杨卫才觉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家娘子是位心有成算的,既然她会说得这么肯定,就不会错。
只要不是又召他进宫‘比赛’,一切都好说。
“既然如此,我们赶紧过去吧,免得让人家冯校尉久等。”
见冯校尉在周围没有人后,才开口问他们途经余林府时的一些具体时间、地点,以及听说过的一些消息,二公主夫妻都有些意外。
但也没有多问,仔细将那段经历回忆了一遍,详细说了一遍,哪怕冯立又让他们回忆一下,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它能让他们感到印象深刻的人与事,他们都很配合。
送走冯校尉后,杨卫转头对二公主轻声道。
“等我缓两天后,我们还是多进宫陪陪父皇或是母后吧,总感觉冯校尉这次来问的这些,不那么简单。”
作为在京中备受关注的公主府之一,他们只要在京中,就要面临许多邀请,有些邀请还是避无可避的那种,只能用进宫这一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搪塞。
二公主瞬间明白丈夫主动提出要多进宫的原因,但她有些不解。
“我们很少在京中长住,与各府都只是面子情,就算出了什么事,也牵连不到我们身上吧。”
身为嫡公主,她有这样的底气与自信,但是杨卫身为驸马,需要顾虑的显然要多些。
“不是怕牵连到我们身上,怕的是将要溺死之人将我们视为救死稻草,怨恨我们不该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在外人看来,他们这些公主驸马都深得圣宠,若愿意为谁出面说情,肯定能左右皇上的决定。
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们想要争取一辆自行车,都得拿相应的功绩兑换,公主们想要自行车,则需排队购买,宫里会保护他们不受人欺压,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越过原则底线。
二公主知道他说的这些很现实,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这就是我不喜欢留在京中的原因,不仅要应付那些没完没了的应酬,还有那些认识或不认识,甚至是只有过一两面之缘的人,都想巴上来求办事,无视我们一直以来的态度。”
杨卫笑着安抚她道,“走吧,这些都是人之常情,虽然这件事不宜声张,不过我们还是得跟大姐和大姐夫说一声,让他们也有个心理准备,大姐夫在京中有不少同袍故交,需要更加小心一点。”
何殊不知道自己只是派冯立去确定了一下信息,就已引起杨卫的警觉。
收到郭风远递交上来的调查计划,何殊迅速看完后,将冯立从二公主夫妻那里问来的详细信息交给对方道。
“孤已查看过余林府附近的水利信息,那里作为昆江分支流域,没有什么大江大河,可以确定除了前些年修筑的水塘、引水渠外,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河道工程,基本可以排除水利贪墨方面的可能,所以你要想想,在不曾出现过泥石流的区域,山中为何会突然泄洪。”
郭风远满脸惊色地骤然抬头看向太子,何殊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所以说,你制定的这个计划,”方向有些问题,不过孤能理解,为免打草惊蛇,你不方便调阅余林府的信息,这里有份余林府境内的山川舆图,你要收好,一定不要掉以轻心,孤不希望看到无谓的牺牲。”
当天晚上,郭风远拿出自己作为暗卫出身的看家本领,低调地来到崔景怀府上,拿出太子给的那份舆图,与其商定好详细的行动计划后,才悄然离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