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子家的, 这牛肉准备怎么做?”
“牛肉的话, 用萝卜炖吧, 天冷了, 喝点热汤心口舒服。”
“哎,行!她周婶, 粉蒸肉蒸上了吗?”
“刘大神, 粉蒸肉我这里在做,周婶去洗鱼去了。对了,阿云, 周婶问你鱼要怎么做,是炖还是什么的?用火锅底料煮吗?”
“王婶。”司云刚从牛肉那里过来, 就被村长媳妇儿喊道, 周婶端着盆在屋后洗鱼,司云从厨房的窗口死命探出一个头往外看,大声喊道:“周婶,鱼就直接清蒸,今天肉多, 太油了, 我们吃点清淡的,一会儿我调个佐料,再切点丝, 做清蒸鱼。”
“这清蒸鱼怎么做?”封家二婶问道,“不会腥吗?”
司云摇了摇头,说:“做之前用姜和蒜以及黄酒或者果酒腌一会儿去腥, 再洗干净蒸,就差不多了。”
“行。”周婶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大声回道:“那就蒸鱼!”
“好嘞,那我就先出去了,一会儿有事你们在叫我。”司云也大声回了一句,然后左走又走,费了老大的劲儿才从厨房出来,一出厨房,他就大大的吸了口气。
太闷了里面!
有婶子坐在餐厅剥蒜,看到司云这动作,齐声哈哈笑了出来,弄得司云更加狼狈了,匆忙离开了餐厅,把战场彻底交给这些婶子们。
其实这也不怪司云,别墅里的厨房还是很大的,可是架不住人多,而且放的菜也多,好几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忙,左右两边全是人,不仅如此,此时厨房里的那几口锅都开了火,蒸菜的蒸菜,炖菜的炖菜,热气腾腾,加上人一多,就闷得不行。
大秋天的,司云身上出了一层的热汗。
“阿云,喝口水。”刚出餐厅,封衡就递了一杯水给司云,司云接过来连忙喝了,清冽的水顺着喉咙落入胃袋,他总算感觉又活了过来,“一会儿你就别进去了,婶子们会看着做的,他们都会做宴席,别担心了。”
司云点头,心有戚戚然的道:“让我进去我也不进去了。”
其实司云进去着实是个意外。
就在今天早上,婶子们早早的就来了别墅,等着把餐厅里的菜做成菜肴,司云也连忙开了门,又让封衡去屋后马棚的地方把煤和柴搬进来,就等婶子们开工了。
只是在做菜的时候,婶子们处理牛肉就很猪肉一样,决定随便炒炒就吃,然后其他的肉能做的菜也就只有那几种,于是他就忍不住提了几句,今天怎么说也是他们的暖房好日子,光是吃这些简单的菜感觉一点也不得劲儿。
结果这么一说,就停不下来了。
司云本来知道的菜肴就比村子里面的婶子们多,这些女人干活是一把好手,也热衷于做菜,一听到这个哪里还坐得住,纷纷让司云多说一些。
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不仅如此,周婶还跑到河边,让几个人网了一网鱼起来,打算做个鱼。别说很令人意外,可更令人意外的是那河里居然还真的有鱼。
也不是什么金贵的鱼,就是鲫鱼。周婶做鲫鱼也就只会煮汤,然后司云就说了个清蒸鲫鱼的做法。鲫鱼的刺虽然多,也没有海鱼那么清甜,可清蒸出来,也别有一番味道,正好今天的肉太多,油重,有道蒸鱼将将好。
“当然除了蒸鱼还得有其他的素菜以及凉拌菜,就是我们没有腌制咸菜,解腻的还差了点。”气息喘匀,司云说道,“封衡,桌子那些准备好了吗?这次请的人也准备好了吗?”
“桌子已经借了云城他们几家的五张,加上我们自己的,有六张左右,够了。”
这年代每
一家的人都多,尤其还不会分家,几个兄弟和媳妇儿住在一起,少的一家只有四口,像封家那种,加上孩子,得有十口人,一桌都坐不下。
他们暖房和刘果成亲不一样,不需要请那么多人,村里人也不会人人都来,只请了几家关系好的,刘三爷三家,周婶陈叔两家,村长一家,还有何四婶,她非要来,也不在意自己身体不好,以及……封家人,所以需要的桌子不多,而且一轮就能吃完。
早先封衡算了一下人数,村长家有四口人,封云城家有四口人,刘三爷家三代同堂,刘三爷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又有儿子和女儿,加起来共有十二口人,刘果家六个,周婶家三个,陈叔家两个,加上何四婶,以及他们自己,有四十四口人,一桌坐八个或者九个,得要五桌。
他们有六张桌子,如果有零散的人要来,也能坐得下。
司云不希望封家人来,今早他们两个去封家门口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声,爱来不爱,最好别来。
“阿云,我带云城他们去搬桌子,你在家看着。”封衡说道。
在一边的封云城等人立刻站起来,摩拳擦掌,“堂哥,你不用去,我们去就可以了,马上就搬得过来。”
“可以。”封衡想了想,说道:“那你们慢点。”
“行嘞,小意思。”封云城等人一笑,转身就走了。他们几个大男人不能帮着做菜,也不能在这里干站着,除了之前准备的时候抬过几框菜,就没做的了,现在总算有事情做了。
几人把桌子搬回来,放到院子里,等放的时候他们愣了下,这该怎么放?全是树,不知道怎么的,他们觉得把桌子放在这院子里,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们几家的桌子都不怎么好,用了很多年,旧了很多,而这个院子,干净整洁,一眼望过去没有半点垃圾,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再然后,司云他们家的桌子也是崭新的,买的是白色桌,上面涂了漆,特别的白。
他们的桌子一放到它们后面,感觉就像土鸡和凤凰。
“云城,就把桌子放在树和树的中间,再把凳子放好,就可以了。”封衡在一边说道,一边放下手里的桌子。
因为要办宴席,他们家的桌子也拿出来了,除了桌子,还有凳子。封衡把桌子放好,就去搬凳子,等他把凳子拿出来,发现封云城他们都拿着帕子用水使劲儿擦桌子。
封云城哈哈干笑几声,“擦干净了,看着好看。”
封衡装作没看出来,继续去忙了。
……
“二掌柜,你要一起去吗?”早上起来,小赵问二掌柜,“你年纪大了,做不得太久的马车。”
二掌柜笑了笑,说:“说了要去就得去,这次你去送银子,这合作是我和司小哥封衡一起谈的,本来第一个月就该给分红,结果延迟了一个月,我去了会好点。”
“好,那就麻烦你了。”
……
封家。
封云海捂着额头,疑惑的问封老头儿,“爹,你真的不去吗?”
封老头儿摇了摇头,“不去,你们自己去吧。”
“爹,你为什么不去?”封云海道,“娘都要去了,而且大嫂和大哥亲自来请的我们,你不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封云河也觉得奇怪,不明白为什么封老头儿不去。今天早上,他们听到了司云和封衡的声音,说让他们今天去吃暖房饭,他们愣了一下,就回了说要去。
自从两个月前那一次之后,他们和封衡司云就再也没见过面了,村里分了果酒的钱,他们起先还记着,后来想着赚钱就也没记着,眼看着还有几天就要到还债的日子,
可他们的钱还不够,正打算再卖一块地的时候,司云和封衡就来请他们吃饭。
前几个月他们过得一直不怎么样,好不容易来个喜事,他和封云海的情绪都比较高昂。可这个时候又出了状况,封老头儿不去了,他们娘和封蔷薇都去了,怎么他们爹不去。
而且他们爹和封衡司云的矛盾好像还没他们娘的多。
面对两个儿子的疑惑,封老头儿就只有一句话,“不去就是不去,从那天起,封衡就不是我们封家人,你们还去吃什么暖房饭,丢人现眼。”
“爹你的意思是不要给大哥和大嫂添麻烦?”封云海和封云河听了,问道。
听他们爹这意思,感觉就像是他在为司云和封衡着想一样,既然要分就分得彻底,彻底的不来往。
“哼,不给司云和封衡添麻烦,云海云河,你可高看了你们爹,他那是羞愧!呵,他也晓得羞愧,当年那么做的时候怎么不想到羞愧!”封老太从屋里出来,身边跟着封蔷薇,她看了眼封老头儿,哼了一声,“装腔作势!”
让她把女儿扔了,要儿子,呵呵,封老头儿倒是会做人!坏人都是她来当!
看着封衡惹不起了,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和他们一刀两断,做梦,想得美!
这番话说得古古怪怪,封云海好封云河听不懂,只以为是封老太说当年封老头儿对封衡不闻不问,现在倒是装好人。
“老大家那么多吃的,据说比刘果家还吃得好,大块大块的肉往屋里运,别说彻底分了家,就是那司云和封衡和我们写了决断书,那封衡也是我的儿子!我也养了他那么多年!”
“小凤,凤娇,一会儿上了桌,瞅着那大块的肉夹,多夹点放在碗里,对了,碗带了吗。那些肉拿回来够我们家吃几天了。”
“娘……”封云海封云河面皮有点发烧。
他们娘说要去的时候就猜到了她是想吃好吃的,多少占点便宜,可没想到,她竟然还让他们的媳妇儿做这种事。
陈小凤和林凤娇听了,脸色也一样。她们支支吾吾的,说:“娘,我们没带碗,你也别带了,被人看见多丢人。”
封老太闻言,一脸一所当然,“我是封衡他娘,他赚了那么多钱,就什么也不孝敬我!我拿点他们家的肉怎么了?又没偷又没抢,他还能告我不成!”
“走,都在这儿干站着干什么!”说完,她率先就揣了个碗在兜里,拉着封蔷薇出了门。
这两个月她是想明白了,从司云那里是要不出来什么好货,白花花的银子要不到,可这些吃的实打实的可能要到。他既然来邀请他们,那她还就要去!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况且那封衡……呵呵,他就是她的儿子!当儿子的就得养着老娘!来年她死了,他还得出棺材钱!
至于封老头儿,封老太自上次之后就把他看明白了,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期待了。反正她有三个儿子,还有前途无量的封云隽,封老头儿怎么样她也不在意了。
封老太不要脸惯了,也不觉得这行为多惹人厌。
冯老太一行人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那边正热闹着,客人们都上门了,正坐着彼此聊天,有小孩儿,在院子里跑老跑去的玩,厨房里传出来的香气连绵不绝,勾得他们当场差点流口水。
听到门口的动静,众人回头去看,便看到封老太领着封家人站在院门口,乌压压的一群人,大大小小的站满了不小的院门口。
封衡家的院门口也是开的两扇门,此时迎客,两扇门都开了,又大又雄伟的门,竟也被封家人站了个满满当当。
“封衡呢,司云呢,还不快出来迎接我们!”封老太趾
高气昂的喊道。
人群安静下来,接着一阵窃窃私语。
“封老太,你说什么呢,让谁出来迎接你,你可别忘了,你们和封衡司云家已经没任何关系了,那可是按了手拇指印的!”
其他村民不怎么想和封老太吵,可现在这一大群人,就是以前看不惯封家的,或者不理会他们家的,更甚至还有村长一家,更是不惧,当即村长媳妇儿就出来喊道。
村长媳妇儿早就看不惯封老太,以前村长为了他们家得罪了村里多少人,不少人对村长有意见,可封家人眼里就只有他们自己,甚至他们家的牛丢了,还让村里人凑钱,可把封老太牛逼翻了,真以为封家村是她封家的。
幸好村长悬崖勒马,现在村子里有了赚钱的生意,他不再偏袒封家人,对司云和封衡家虽然有点关照,毕竟他们才是让村里人赚钱的人,但也没那么过分,村里人也没啥意见,对村长的看法也改变了不少。
现在村长媳妇儿底气足,别看她的年纪比封老太年轻,可论吵架,整个封家村没几个吵得赢她。
“王家媳妇儿,你干什么呢!我在和我自己的儿子和媳妇说话,干你什么事!这也不是村长家,你最好给我闭嘴!”封老太大骂道。
“娘,你别说了,我们快去坐好,别惹事好不好。”封云海封云河丢脸死了,连忙劝道。
然而没用,封老太连着他们一起骂,两个儿媳妇加了进来都没用,四个人降不住一个老太太。
“什么你儿子媳妇儿,你们早就断了关系了,别看着人家赚了钱就眼红是自个儿的,封老太,你脸皮是大葱做的吧,一层又一层,咋那么厚!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眼睛才红得不行,对了,你也吃了大粪吧,所以嘴巴那么臭!”
封老太和封云海封云河陈小凤林凤娇四个人拉拉扯扯,听到这话顿时疯了。
屋里,司云和封衡正在确定一会儿暖房的步骤,也在确定请人的人数,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站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正巧封云城他们就在外面,他出去就顺便问了一句。
封衡眉头拧在一起,猜到了什么,说:“是不是那边的人来了?”
“堂哥,确实是他们来了。”封云城说。
此时,司云已经走到了人群前面,看到了捣乱的封老太。他眼睛一眯,登时提高了声音,大喊了一句,“封老太,你要是再捣乱,你们家就别想做村里的果酒生意!封云隽的赌钱还有几天就要还了,我看你们家没了果酒生意,卖了地,还怎么过活!”
然后,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正要破口大骂的封老太身体顿时一顿。
司云见了,冷嗤了声,指着最后一桌对他们说:“那就是你们一家的位置,坐吧,别客气。今天小爷心情好,不和你们多计较。”
“那什么位置,我是你娘,你让我坐最后面?!”封老太不可置信。
司云似笑非笑,“封老太,要不是看在你和封衡有血缘关系的份儿上,你今天连我们家门口都进不来。”
“爱吃不吃,吃就给我坐下,不吃就滚!”
说完,司云就转身走了,动作干脆又利落,围观的人纷纷暗自叫了一声好,就得这么对付封老太。
既然必须得请封家的人来吃饭,那司云就不可能没任何准备。
封老太的死穴一直就是封云隽,只要提到封云隽,她就会老老实实,封云隽的赌钱可不够,他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封家还差多少钱,也知道他们即将卖土地以及之前已经卖过一块地的事。
封家最大的依仗就是家里的地,一块地每年都有不少的收成,而且赚得
也不少,但要是少了两块地,又没了村里的国酒生意,看着别人家赚钱,他们家没钱,那滋味儿想必很不好。
果然,提到这个,封老太就跟老实得跟鹌鹑。
封老太气疯了,“那司云,那司云他竟敢这么说我!他怎么敢!”
封云海和封云河已经不想那个说话了,两个媳妇儿也是,至于孙子孙女,更是各自玩各自的,只有封蔷薇还和她站在统一战线。
“娘,你先忍一忍,再过几月哥哥就要参加春试了,等哥哥考上了举人,还看那司云和封衡怎么横!”他们不过是一介能赚钱的商人,商人再有钱也是民,而他哥哥哪怕是个小官,那也是官!
自古以来,民不就与官斗,也斗不过。司云和封衡确实狠,说分家就分家,说断绝就断绝,但是他们到底还是不够狠,没有再朝她哥哥下手。
封蔷薇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就很害怕封衡和司云去官府告封云隽,在这个时代,父慈子孝,兄友弟爱,朝廷选考读书人,看重的也是这个,若是他们告一个封家不管儿子,告封云隽弟弟算计哥哥,那封云隽的读书路就毁了。
所幸,他们并没有去。
那就是他们最失策的地方!
封老太也想到了这个,她深吸了很大一口气,终于说:“好,那娘就忍忍!”说着她又看向一旁的陈小凤和林凤娇,眯了眯眼,“还是你是娘的好女儿,那些个东西,靠不住!”
司云透过餐厅的窗口往外看,得益于他经常喝灵泉,以及吃空间里的菜,还经常泡灵泉,他的五官很是灵敏。即使从十多米远,也能看清一个人脸上的所有表情。
听是听不见的,但司云好巧不巧有段时间喜欢千手观音,便去了解了那些舞者,然后对手语以及唇语也起了好奇心,就学了一点,不多不少,刚好够用。
“你娘她们是不是以为我们两个是傻子。”司云嘲讽的道。
封衡皱了皱眉,揉了一把司云的头,说:“别这样说自己,他们才是傻子。”
封家人明显依仗着封云隽,他们怎么可能真的不留后手,一旦封家人不老实安分,他们就会动手,现在看来,是时候了。
崇朝用官,人品最重要,封云隽的人品显然不行,同时,在书院里他们也找了人看着封云隽,得知自赌博之后,封云隽的成绩一落千丈,别说考上举人,有个好名次就算他烧了高香。
就算没赌博那件事,司云也不觉得封云隽那种人能中举,计算中了举,也不可能当官。朝廷只要选任官员,都会对那人进行调查,封家村封衡的事人人都知道,瞒不住,除非封家真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从一开始,封云隽就不可能当官。
所以,封家人的打算从事始终都不可能成功。
封衡当过兵,对这些比司云更加了解。
“他们傻,你不傻,你最聪明。”
司云白了封衡一眼,“油嘴滑舌。”眼睛里却带满了笑意。
“婶子们,端菜,开席!”转身,司云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