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你们要去哪儿?”中午干活回来,封云海扯下肩上的汗帕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他身上汗津津的, 坐在堂屋里喝着水,正要趁中午休息脱衣服凉快一下,就发现自家老娘和小弟正往外走,“你们两个不做农活,不在家里呆着, 要去哪里?”
问道,封云海就不由自主站了起来,语气中也充满了质问和怀疑。这些天他们为了筹钱还债,哪个不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地里还有些准备自家吃的菜,天不亮的就带到县里面去卖,近十天下来,才好不容易赚到一两银子。
老娘年纪大,小弟没干过活, 就让他们在家里做饭,想到做饭, 封云海急忙起身出门朝厨房走去,推开厨房门,他眼睛瞬间瞪大,气息也有些不匀。
冷锅熄灶的,这就是老娘和小弟做的午饭?!
这时, 落后一步的其他人也回来了,封云河扛着锄头,后面两个封家儿媳妇儿一个提着篮子,里面装着盛水的水壶和喝水的碗,一个拿着镰刀,封老头儿则和封云河一样扛着锄头,见封云海气冲冲的从厨房里冲出来,他们纷纷问怎么了,说话全都有气无力,非常疲惫。
封云海也疲惫,但现在他更生气,胸口有一团怒火。
“爹,三弟,你们去看看厨房,再问问娘和小弟做了什么,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闻言,进厨房看了眼,见到没有丁点热火气的灶,和外面一副要出门的封老太和封云隽,登时也明白了什么。
一时间,封家人眼睛里全浮现出一股失望,和不可置信。
被众人这么看着,封老太一下子就怒了,“你个不孝子,你娘去哪里还需要跟你说吗!当家的,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只不过是要出门没做饭,你就生气了?你怎么不想想这么多年,家里的饭是谁做的,我就一天没做,你就不舒服!”
林凤娇忍不住了,“娘,自从我和三弟妹嫁到你家来,家里的饭哪次不是我和三弟妹一起做的,你就只是在旁边指挥。”
陈小凤也难得生了自家姑母的气,道:“娘,我们在外面忙活了一个上午,回来就想吃口饭,喝口水歇歇,你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做饭,做饭又不费力气。”
“小凤,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你姑妈。”封老太喊道。
陈小凤也喊,“就是因为你是我姑妈,我们亲上加亲,你难道不应该多为我们想想。还有,小弟,我们一家人因为你已经很受罪了,你也能不能老实一点!踏实一点!你们这会儿又要去哪儿?”
封云隽抬起他比封家人都白皙俊秀的脸,咬紧牙关,说:“三嫂,我问你们,是不是以后我和娘都不能出这个门了?”
陈小凤一怔,然后撇了撇嘴没回答。
自从七八天前封云海和封云河从县里回来,得到司云说会宽限时间,而第二天赌坊的人就来说他们还款的时间延长到了三个月,并着重强调是司云去打了招呼,他们才特意好心宽限的时间,告诉封家人司云现在惹不得,如果惹了他封家就会倒霉之后,封家人对封老太和封云隽的态度就隐隐有了变化了。
那会儿封老太听到赌坊的那样说,恨不得和赌坊的人拼命,可赌坊的人拿着封云隽亲自签名画押的借据,说只要他们不认账,就拿着这借据去书院告诉先生,毁了封云隽的读书前途,再加之管事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好几个打手,那些个打手身强力壮,肌肉大块,封老太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赌坊的人走了之后,封老太就在家里天天嚎,天天骂,转头就想去找司云和封衡的麻烦,想逼迫他们把借据给毁了,此时封老太已经知道,想要赌坊不再来找他们的麻烦,就只能让司云他们那边放手。
可封老太还没能出门,就被封云海和封云河拦在了家里,封老头一直不管家,儿子们没生下来之前他被封老太管着,儿子们生下来长大,他老了,家里就被儿子们和老太婆一起管,见封老太被拦着,他也只是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吧嗒吧嗒抽烟。
这时,封老太和封云隽才察觉到不对,他们被软禁在家里了,不准出去了。别说去找司云和封衡算账,他们连门都出不去。
前几天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时间溜出去,家里人都出去干活,没人守着,他们才发现在司云和封衡在村子里竟然收复了那么多的人,不仅如此,连村长他们的态度就隐隐有点变了。
那个牛三家更是厉害,之前不借牛给他们,现在他家的婆娘看到他们两个还会嗤笑和嘲讽,见风使舵都没这么快的!
封老太自觉在封家也还是有点威望,也算地道了,她儿子有出息,那些人想巴结她也没拒绝,现在云隽不过是被人陷害欠了一百两银子,那些人的脸就变了。
简直……简直不是人。
“小风,娘问你们,是不是以后我和云隽连这个门都不能出了!”封老太跟着封云隽恶狠狠问了句。
封家人不说话,但明显就是那个意思。
就在这时,一直在屋里没出来的封蔷薇走了出来,她微微蹙着秀美,看着这一家子,心里暗暗摇头,二嫂三嫂她以为很聪明,没想到也是目光短浅。
难道他们以为向司云低头就能安稳过活了?难道他们就想一辈子被司云他们压在头底下,仰人鼻息?想要彻底摆脱司云,就得让封云隽考上举人,禀生,当官!
家里有个官老爷,才是最大的倚仗!
“二哥三哥二嫂三嫂,爹,你们几个别生气了。”封蔷薇说道,“娘和四哥不是要去找司云和封衡的麻烦,他们只是想进趟城,云隽好些日子没去书院了,功课已经落下了许多,之前请了的假期也过了时间,再不去书院上学,恐怕老师就会找到家里来了。”
封老太和封云隽没开口,众人听完再细细一看,发现封云隽背后果然背着一个小包袱,脸微微侧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般。
家里人对他的不信任,对他的防备,让他很是伤心和生气。
封家人登时有些尴尬,纷纷闭嘴不再说话,封云隽去读书,他们这么怀疑和质问,却是有些过分了。毕竟还是一家人,他们立刻就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最后还是封云海开了口,他叹了口气,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是我们的错了,娘,小弟,对不起了。你们要去县里,借好牛车了吗?没借到,我去帮你们借一辆,或者问问他们有没有要进程的。”
自从封云隽那天被赌坊的人带回来,村里人对他们的态度就变了,以往很好借到的牛车也没那么容易借。
“不用,我们已经有办法进城了,不用你们管。”封老太气愤的道,拉着封云隽就出了门。
村里今天刚好有进城的,陈叔自从开始做生意,就不再用驴车拉人进城,车上装他们的卤肉还有锅碗瓢盆都不够,他们也不愿意拉,怕别人看上他们的卤肉,谁让有陈山那前车之鉴,他的驴车就拉他和周婶两个,因此现在村里人要进城买点东西,就得找有牛车的一起,商量好时间再一起出发,当然也得给钱。
出了门,封老太的气还没消。封云隽拍了拍自家老娘的手背,低声的说:“娘,你还记得上次二哥三哥进城,我们在村子里遇到的那个女人吗?”
封云隽说的正是封云海封云河找司云表明心意的那天,他们还没被关在屋里,在村子里走,遇到了一个来找司云穿着破烂的女人,那女人问这里是不是封家村,司云是不是嫁到了这里
,找司云冲喜前,他们封家也得到了点司云以前的信息,当即就认出来了那个女人是谁。
怀着让司云不好过的心态,最好是司云和封衡分道扬镳,他们主动上前告诉那个女人司云在哪里,这么多天过去,也不晓得结果怎么样了。
“我记得,云隽,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封老太问。
封云隽点头,“娘,我看那个女人是从林家村跑出来的,应该是不想回去,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没听到司云和封衡和离的事,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在村里面偷偷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她,找到她之后仔细问问,反正不能让司云和封衡在一起。”
“娘,这段时日我就不能回来了,怕是被司云看到了又要折磨我,我会在书院好好读书,等考上举人,看司云怎么横!家里的事情就只能劳烦你了。”
女人比男人柔软,温香软玉,他就不信司云能放弃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而要封衡那个男人,他本来喜欢的就是女人,现在那个女人找来了,他会不离开?
越想封云隽的眼球里就不由得布满血丝,早晓得当初就不该为了面子给封衡娶妻冲喜,就该让他早死,现在封衡莫名其妙好了不说,娶的那个妻子也蛮横得不得了。
要是司云走了,他们说不定还能对付封衡。
现在封云隽对付封衡不是因为他的薪俸,而是完完全全的恨他了,其实他更恨的是司云,可是司云的手段太多,他打不赢,那就只能恨封衡了。
“云隽,你放心,娘绝对不会让司云毁了你,实在不行,娘就把家里的田地卖了也要还上你的债,娘还有点嫁妆,拼了命也是还得起的。你安心在书院读书,别管家里的事。”
“好,娘,那我就走了。”
封老太和封云隽也一样,听到封云隽说完,就直接答应了下来。然后才送封云隽坐上去县城的牛车,等封云隽走了,就没回家,而是开始偷偷摸摸的找人打探那个女人的消息。
她还是骗了家里的人,她不进城,只有封云隽才进城。
就算那女人回了林家村,她也得把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