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过得如此狼狈。
蒙德的风神,蝉联三届吟游诗人冠军,高天的歌者,对抗天理的伟大战士,自由的代言人巴巴托斯,现在陷入了神生危机。
在与天理的一战中,人类已经证明了他们自己的力量,属于人类的时代已经到来,新时代不再需要神明在前方引路,旧日尘世七执政也纷纷退休。
摩拉克斯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喝喝茶看看报签签到,雷神则退隐王座,选择成为一名优秀的轻小说作家,其代表作《毛绒绒的诱惑:霸道狐狸别想逃》更是一举成为轻小说销售排行榜第一名。
神明都在融入普通人类的生活,然而这些事情温迪在几十年前就都做过了,自然得找点新鲜事。
“你说你要跟我一起旅行?”旅行者疑惑道,“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旅行吗?还是说你想去别的有意义的地方?比如摩拉克斯的坟墓,还是须弥的草神大赛?”
“当然都不是,这也太无聊了,”温迪露出神秘的微笑,“我想和你一样,去其他的世界冒险。”
“摩拉克斯的坟墓我早就去过,还在边上拍了照,上上届的草神大赛我就是冠军,所以说好伙伴,你会告诉我异世界旅游的秘诀吧。”
“这……”
“从天而降的少年成为拯救世界的新星,即使在异世界也不忘传颂朋友的威名。”温迪眨着他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他很清楚旅行者根本没办法拒绝这一套,“拜托啦拜托啦,我绝对会在诗歌的末尾加上你的名字,你就是故事里召唤帅气少年的骑士!”
“……你确定吗?要知道蒙德现在还处于转型的痛苦时期吧。”
“这话可不对,我现在已经不是蒙德的神啦,我只是全世界最好的吟游诗人。”
也许蒙德前进的路上依旧布满荆棘,但成长难□□血牺牲,温迪做为“自由”的神明,对这一点的了解比谁都清楚。
这是自由的代价,也是他们真正成长的勋章。
“好吧好吧,”旅行者扶额,“你要去什么样的世界?”
“这个随意。”温迪耸耸肩,尚未拆开的礼物才最令人惊喜,他相信旅行者的眼光。
临行前温迪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给那几个老朋友留下了出去远行的信纸,除了旅行者,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蒙德的神明就这样消失在时空乱流里,周围无一人送行。
………
事实证明,英雄独自一人离开确实很帅气,有种真男人绝不回头看爆炸的装逼感,可问题是,英雄绝对不会睡在桥洞里。
温迪抱住特瓦林,一个神哭成流泪猫猫头。
这个新世界拥有与提瓦特大陆完全不同的科技体系,人类不使用神之眼也可以在天上飞,在水里游,千里传音日行千里等等一系列事情都显得司空见惯。
没有□□,没有压迫,食物干净整洁,人类安居乐业,可谓是提瓦特梦寐以求的城邦。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严格了。
温迪做为一个外来户口,没有出生证没有学生证什么都没有,这就意味着他根本无法在这个美好的世界里获得赚钱的机会,甚至连房子都住不了。
哪怕是那种不需要证件的“不正路”工作,也会被人以“我们这里不收童工”为由拒之门外。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曾经的风神巴巴托斯一朝落魄,只能住在桥洞里苟且偷生。
不过好在他还有一技之长,总不至于真的把自己饿死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晚安,特瓦林,”温迪摸摸风龙的头,为了节约能量不让自己饿地太快,特瓦林只能变成小小的模样,“我们明天去广场卖唱吧。”
温迪的声音活泼又清亮,“这下子我们可要重操旧业,等拿到钱,我就给你买那个最大最漂亮的可丽饼!”
“当然还有我的菠萝啤酒,这个可不能忘了。”
———
夏油杰已经注意那个卖唱的孩子很久了。
这个孩子坐在花坛边,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模样打扮应该是个女孩,深蓝色的头发编成辫子,耳侧还带着一簇不知名的白色花朵。
她穿着一整套绿白相间的衣服,可能是这个年纪孩子都有的中二通病,她的肩膀上还有一件绿色斗篷,那颜色就像春天萌生的第一波嫩草。
“蓝色的鳞羽飒飒作响,俊逸的脖颈引吭高歌。”
“他携西风而来,终归高天而去。”
少女似乎在歌颂什么奇怪的神话生物,她的歌声高亢嘹亮又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松快韵味,圆圆的布制帽子躺在脚边,里面已经盛满了硬币和钞票。
这种街边卖场的人一般都是听者众多,但真的愿意掏钱的没有几个,这个孩子的歌声基本能让路过的每一个路人心甘情愿地掏出钱包,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很厉害的天赋。
夏油杰站着听了一会,他仿佛从歌声里嗅到了原野风带来花卉的芳香,轻柔的树枝抚过白鸟的羽翼,雨丝浸透青苔,炉火温暖被褥。
这歌声似乎有奇妙的魔力,可以抚平他心头的一切负面情绪,等到夏油杰回过神来,那个孩子早就停止了歌唱,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琴弦,明明只是一把试样最为普通的木琴,在他手里却宛如汉密斯的七弦琴。
“嘿,回神了!”温迪从花坛上跳下来,伸手在夏油杰眼前晃了晃,“怎么样?听傻了?”
夏油杰愣怔了一下。
“听傻了也正常,毕竟我可是全广场最好的吟游诗人,”温迪弯腰捧起装满钱的帽子,“不过没办法啦,现在是我收工回家的时候了,你要是还想听,就下次再来吧。”
“等等!”夏油杰下意识喊住这个年轻人,和五条悟实力差距的日益扩大,对自己坚持正论的动摇和怀疑,他已经失眠很久了,每天起床都感觉自己被压的喘不气来。
然而这个孩子却轻而易举地消解了他的负面情绪,只是单单一首歌。
这很不对劲。
这个孩子的歌声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是新生的咒术,还是说他手里的琴是某种奇艺的咒具?
夏油杰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他只是想调查一些这个奇怪的歌手,看看是不是什么危险分子。
“嗯?”温迪停下动作,歪着脸看他。
夏油杰这才发现这个这个年轻人有一双极其通透的蓝绿色眼睛。
“……我还没付钱。”夏油杰干巴巴地开口,从钱包夹层里取出一张纸币,搁在帽子里那一堆钱币的顶端。
这个举动有点类似羞辱,夏油杰懊恼的皱皱眉,他在这个孩子面前总有种局促的感觉,似乎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能被这双剔透的眼睛一下子看穿。
温迪瞅了一眼,是一张大额钞票。
面前的男人一身黑色制服,扎着一个小小的丸子头,细眼长眉,眼睛下还有隐约的青黑,看样子应该还在上学。
是个出手阔绰的孩子呢,而且这个孩子看起来似乎还有点烦心事。
既然如此……怎么可以不敲诈一笔呢,
“不用了,小先生,”温迪突然笑起来,“我今天已经赚了足够多的钱。”
“如果您还想听我加场表演的话,倒不如请我一杯苹果酒?当然菠萝啤酒也一样。”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温迪,全宇宙最好的吟游诗人——温迪。”
————
夏油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这样带着温迪去了酒吧,明明未成年人不许饮酒,这个孩子却对酒吧的各种酒水如数家珍,甚至还能一脸怀念地讲述它们背后的故事。
“我就一杯菠萝啤吧,”温迪眨眨眼,“您看起来一直在担心我,菠萝啤的酒精含量很低,您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个。”
夏油杰的手指敲着酒杯,他有很多话堵在心口,这些话原本应该在他一个人的时候慢慢消化,此时却宛如一大团棉花,让他连一口酒都咽不下去。
自称吟游诗人的小孩坐在他身边,低低地不知道在哼唱什么,并不是他已知的任何语言,酒吧很嘈杂,但歌声却像有目的一般直直地钻进夏油杰的耳朵。
一瞬间他一直以来的苦楚似乎都化为实质,无论是咒术界的腐朽还是人类的愚蠢,夏油杰悲哀地发现,他正在一步一步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可他根本不想这样。
他想倾诉,想把自己的烦恼告诉这个可疑的绿色家伙,然而温迪却并不想听他的故事,伸出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
“这是专门为您谱写的歌曲,至于您的问题还需要您自己解决哦。”温迪一口饮尽杯子里淡琥珀色的液体,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歌曲只能带来舒缓,真正解决问题的主角还是您自己。”
面对夏油杰警惕的眼神,温迪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诗人罢了。”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掏出钱包。
无论如何,他都得先把这个可疑的人稳住。
“报酬已经够了,我可不接受预订。”温迪嗅嗅杯子里残余的酒气。
“不,”夏油杰推过去一张证件,“你还是未成年吧。”
温迪瞅了一眼,证件上是一张半身照,黑发青年对着镜头微笑,一旁写着他的名字——夏油杰。
“看样子你应该还处于义务教育的年龄段,”夏油杰一脸严肃,“小小年纪却熟悉酒吧里的每一款酒……义务教育是受到国家法侓保护,你现在应该上学,而不是在大街上唱歌赚钱。”
“是家里问题吗?还是说其他的原因,如果是家庭问题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夏油杰停顿了一下,“不收取任何费用。”
就当做是你的歌曲点醒我的报酬。
温迪:………
…杰哥不要!!
所以说无论是哪个世界,人类过分的正义感和对幼崽的保护欲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不过他也确实不讨厌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点梗,本本质沙雕轻松文。
此时的杰哥还以为温迪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我并没有巴巴托斯,希望这篇文写了之后可以让巴巴托斯看到我的诚意(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