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身、子——
几个大字如同被加持了特效一般,在众人耳边反复作响,嗡鸣阵阵。
李越和赵憨娃本打算去扶钟子栖和钟子雪,一听这话,一个踉跄,叠罗汉似得压在了钟子雪背上。
最下面的钟子栖眼前一黑,只觉整个世界如同坠入星空,天旋地转。
指望剩下的金多多来拯救他是没戏了。
那小家伙直接一屁股墩坐下了。
几个崽崽的反应,让危险的气氛稍稍缓解。
原长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慢慢放开手中的碎布:“你说,险些——”
“对,险些!”
靳白妤自然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说话时分寸拿捏的极好,随时给自己留后路。
她随手扯了一片大树叶,就地一坐。
开始了她的表演。
“一切都要从你晕倒时开始说起——”
靳白妤绘声绘色地编了一个原长戚濒临危险,五崽与她如何心急如焚、如何妥善照顾、如何手忙脚乱地替他治疗。
又是如何在那二人趁虚而入时,如何誓死保护他。
幸好他们六人齐心协力,才赶走了那两个贼子,没有让他们得逞。
最后,靳白妤状似不经意般感叹::“也不知那两人什么毛病,一般不都是抢孩子或者抢我这种弱女子吗,这两人却一出来就目标明确的冲你而来!得亏我冲上去狠狠抓住了你的衣服,才没让他们把你劫走!”
“但他们不放弃,还要抢你,我也只好与他们来回撕扯,来回撕扯,来回撕扯——”
不消说,衣服的破损自然是那时留下的。
一切顺利成章。
只剩下一个疑团。
靳白妤轻描淡写地将疑团反抛到了原长戚面前:“长戚,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冲着你来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仇人啊?”
若是承认,就该轮到她靳白妤深究了。
话题自然就掌握在了她手中。
或者,就是两人默契地糊弄过去此事。
果不其然,脸色沉的几乎能滴下水的原长戚沉默片刻,竟然硬生生笑了。
“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嫉妒我成了你的未婚夫吧。好了妤妤,不管怎么说,多谢你们如此费尽心思的……保护我。”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靳白妤也笑了。
两个成年人在这边笑的温柔轻甜,好似一对感情真挚的小情侣。
徒留下五个不懂成年人肮脏世界的崽崽们一脸懵逼,一头雾水,只觉他们说的字字深奥。
好像能听懂,但又听不懂。
既然原长戚苏醒,他们自然也该转移阵地了。
钟子栖来之前做好了攻略,立刻展示了一波自己的画画天赋和记忆力,现场给靳白妤和原长戚勾勒出周遭的地形图。
众人分析讨论半响,最后,由靳白妤一锤定音,去距离这里几十里外的一处悬崖下方。
她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
一来那里四周平坦,不用担心周围再有埋伏;而且那里属于秘境外围的外围,基本没人过去。
二来须弥境中的水都是充满灵气的水,待在那里,灵气更加充盈,对他们修炼也更好。
三来悬崖周围容易生出一些罕见的草药。
还有靳白妤隐而不发的第四条——悬崖,这可是小说中的经典地段,经常会有神秘山洞/千年宝藏/随身老爷爷等剧情。
而她本人,就是穿书小说的女主角。
这种容易触发隐藏剧情的地方,当然得过去看看。
几十里对于修真者来说并不算远,不过因为崽崽们一路上看到什么好东西都会停下来摘点,等他们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是日暮黄昏。
银练般的水流从高耸入云的悬崖顶部落下,一路垂至崖下的深潭,却几乎听不见任何动静。
“我就说这里不错吧?”靳白妤背对悬崖,回头冲几个崽崽赞道,“这种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最适合修炼。”
她话音未落。
身后就响起“轰隆”一声巨响。
连忙回头,就见刚刚还静谧幽绿的深潭中,慢慢沁出一缕又一缕的血色。
身后,李越结结巴巴道:“师,师叔祖,刚刚有个人掉进去了。”
靳白妤:“……”
这人什么毛病?
她前脚刚说完,后脚就掉下来,摆明了就是在打她的脸。
一下午都沉着脸,没跟任何人搭腔的原长戚这时终于开了口。
他的视线直勾勾落在靳白妤身上,声里带笑:“这地方确实不错,极少会有活人过来打扰。”
还刻意咬重了,活人二字。
嘲讽打脸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靳白妤:“……”
虽然对这位出场方式别开生面且害她被打脸的仁兄略有不满,但靳白妤还是靠近了深潭。
五个崽崽中,除了金多多这个胖嘟嘟的胆小的小家伙之外,四个崽也全都蹦跶到了深潭边上,长生宗向来教导门下弟子要胸怀天下,行侠仗义,几个崽崽虽然年纪小,这方面却是谨记于心。
四个崽崽十分自觉地开始商量起如何救人。
钟子雪是个莽人,奶唧唧道:“有什么好商量的!直接跳下去把人捞起来不就得啦!”
“不成,”李越皱着小眉头,“秘境中除我们外几乎没有小孩子,掉下去的那人定是个成年人,我们贸然下去,拖不起他的话,只会白折腾。”
钟子栖也道:“阿雪,跟你说过多少次,脑子要学会用,你怎么总是不听!”
赵进探头瞧了一眼深潭,“而且这水看起来可深,咱们有几个会水的?我会一点,但不多。”
另外三崽面面相觑,齐齐摇了摇头。
艾玛,他们都不会游泳来着。
靳白妤就站在旁边,听他们说的头头是道,心下对修真界的卷王教育愈发感叹。
睨了血色越来越多的深潭一眼,她没有任何救人的意思。
靳白妤很有自知之明。
就她现在的身手,若是去掉那不一定有的女主光环,不给崽崽们拖后腿都是好的。
潭水又这么深,那人连影子都看不见。
她们若是下去救人,人救上来也倒罢了,没救上来或者救上来一具尸体,自己人还折了,那可是得不偿失。
深潭之下。
身上不断渗出血液的青年脸色越来越白,唇瓣也几乎失去所有的颜色。
胸腔中强行憋住的一口灵息已经快要耗尽。
他死死咬着牙关,不敢去看周围渗着血腥味的黝黑潭水,脑中一阵阵的眩晕,让他忍不住在识海中迫切问道:
“明老,你不是说让我放心跳,靳白妤和长生宗的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吗?”
“怎么还没有人下来?!”
明老也很憋屈,以他们对长生宗门人的了解,他们的计划确实万无一失。
但,这特么的——
谁能想到这几个长生宗的人都不会游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