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太巧了, 我也不是什么良人。”
王燃目光停留在顾葭的眼睛上, 拉着顾葭坐到正中央的座位上, 还想给顾葭介绍一下江老板呢,谁知道顾葭直接伸手对江入梦说:“又见面了,江老板。”
王燃这才笑道:“是了, 你弟弟和江老板是朋友,你也应当是认识的, 不然江老板估计也不会让我随便把他的歌舞厅当作欢迎会的场所。”王燃在斑斓的光色里失了白日见面时的英气,女儿家的柔美显露出来不少,然而姿态不矜持,浑然就是个男人,坐下后便把右腿的腿脖子搭在左腿上, 霸气的要命,“都坐都坐,来都是客,让上面放点儿舒缓的歌,刚才那个真是吵麻了。”
江入梦欣然应允, 目光划过顾葭的胸前,招了招手, 让侍立在旁的服务生前去点了一首温柔的歌, 然后又端了托盘过来, 给后来的四个公子哥上酒。
这上酒也是有顺序的,首先便是顾葭,然后是股价身边的陈传家、白可行最后是陆玉山。
陆玉山距离顾葭最远, 但大衣里面的大口袋里却装着顾三少爷在意的不得了的东西——相机。陆玉山猜想顾葭现在大概是有了职业病,去哪儿都想要带着相机,然而这人穿得光鲜靓丽,浑身上下除了装钱的口带能塞几张票子,哪儿哪儿都不能藏相机,于是就把主意打在了他的头上。
陆玉山当时觉得好笑,被晃着手臂晃了老半天,才装模作样的勉强答应。
歌舞厅的座位是圆弧形,半圆的座位包裹着中间的圆桌,圆桌上除了有一些甜点水果外便全是名贵的外国酒。
甫一坐下,顾葭便发现在座抽烟的不少,有人叼着雪茄,有人踮着细细的香烟,还有人提溜着烟杆,总而言之很有些乌烟瘴气使人呼吸不上来。
可顾葭虽然讨厌亲近的人抽烟,却总不能连别人再公共场所抽烟都要管,他也习惯了再这样的场合闻着别人的二手烟,脸上更是不会有任何不悦,他的不悦只会给亲近的朋友,即便不管是谁只要他说不想闻到烟味,大家都很乐意满足他。
台上的白玫瑰穿着小碎花裙子在独唱,精致的发型与妆容让台下的客人渐渐把注意力又挪到她的身上,但还是有不少桌的客人在和朋友小声的说话,包括顾葭这一桌。
顾无忌不在,顾葭喝酒是没什么数的,高兴便多喝些,不高兴就少喝点,但绝不会让自己醉得断片不省人事。
“这是白俄的酒,纯度实在是比不上我们的女儿红,但口感也算不错。”江入梦举杯站起来,说,“今日我作为歌舞厅老板,实在很应该说几句话来为大家介绍一下顾三少爷,但很遗憾我晚了一步,人家王少爷先找上门来要开欢迎会,所以我也就不喧宾夺主,让我们有请王少爷说两句。”
语毕,全场鼓掌,台上唱歌的白玫瑰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该继续唱,但只要没有人叫停,应该是没有关系的,于是便假装什么都听不到,继续唱。
顾葭见惯了这种世面,也毫不怯场,见王燃站起来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下无,轮到他给大家敬酒的时候便笑道:“惭愧的很,王兄方才大话吹过了头,你们再瞧我,一看我没有三头六臂岂不是我的过错?”
有好事者搭话:“是三少爷的错,三少爷怎么赔罪呢?”
顾三少爷端着酒,一饮而尽:“这样如何?”
又有女士笑道:“这可不够哩,一会儿得邀请我们每位女士跳舞才行。”
“这又有何难呢?”顾葭准确的看过去,那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身边坐了一群姐妹,正嘻笑着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捂住微笑的唇。
风度翩翩的俊美绅士答应要陪全场女士跳舞,这可只能
是玩笑话,在场恐怕有五十多名女士,若非要都陪一边,那顾葭的腰都能断了。
众人两三下结束了打趣,江老板便让人清理舞池,让乐队在舞台上演奏,第一场舞便开始了。
顾葭初来乍到的,不打算上去抢风头,就想着和许久未见的王燃叙叙旧,谁知道两人根本没说几句话,酒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女士邀请顾葭跳舞。
顾葭面前放着三只女士伸出来邀请的手,真是拒绝谁都显得很不礼貌,这时王燃便干脆解围说:“怎么?女士们是看不上我们这几位?专挑我的三少爷是怎么回事?他可是我的。”
说罢,拉着顾葭就到舞池里去,王燃是绝不跳女步的,于是一上来便搂着顾葭的腰,另一只手捏着顾葭的手,说:“赏个脸?”
顾葭哪里会拒绝呢?他温顺的配合道:“赏你几个都没关系,但不要踩我的鞋子,新买的呢。”
“呸你个顾小三,我今儿就算把你的鞋子踩坏了,重新再给你买两双不就好了?”
顾葭低头轻笑,但脑子里却是很不明白方才自己干嘛说踩鞋子的事情?王燃好歹也是经常来舞厅的人,怎么可能不会跳舞呢?更别说踩到别人的鞋子了。
顾葭猜肯定是陆老板那个小气鬼经常在自己面前念他的鞋子是刚买的,不能踩,害的他才会说出那样没水准的话。
思及此,顾葭那漂亮的眼睛不自觉的就看向陆玉山,谁知那一桌的男人们全都不在座位上了,各有各的女伴都上场来跳舞。
王燃起了比赛的心思,亲了一下顾葭的手背,说:“来,顾小三,咱们把那几个人都比下去。”
顾葭见陆玉山牵着的是个穿红白洋裙的女士,那蓬蓬的大裙子转起来大概是很能惹人注目,但他绝不认输,便说:“好得很,我也正有此意。”顾三少爷把自己不想抢风头的念头都抛在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如今满心都是怎么比陆老板那一对更惹眼。
场上大概十对跳舞的人,除却顾葭这一对都穿着西装,其他人都是和穿旗袍或穿洋裙的女士跳舞,大家随着音乐起伏,身体贴在一起,但贴的不紧密,因为都很矜持,没谁当真像外国人那样跳的让人欲丨火焚身——但顾葭不。
顾三少爷跳舞的时候大胆的很,尤其是和王燃更不必顾及什么,他身子似乎都没有骨头,随着王燃的动作轻盈灵动,他下腰能下到很下面去,腰部弯曲的弧度被光影折到地面上,顿时勾勒出一副绝美的剪影。
顾葭的额头和王燃相抵,呼吸交织,彼此的温度都像是能透过对方冬季的衣裳直接传递到皮肤上。
王燃本身跳舞一般,但却一瞬间被顾葭带成一流的舞者,发现顾葭跳舞的时候眼神都有些迷离的沉醉,脸颊也微红,但这可能是因为刚喝了一杯酒的缘故,有些人就是会喝酒上脸,有些人喝醉都看着跟没喝一样,属于体质问题。
“顾小三,你跳的不错。”王燃微笑着夸奖道。
顾葭在舞池里显然是最耀眼的明星,丝毫不比任何女士差,再加上动作更加有力,该亲密的时候也愿意调皮的抬高腿去夹住王燃,便让观赏的人光是看着都有些热血喷张。
“哪里是不错,要说非常好,无与伦比。”顾三少爷微微扬起头,眸子里灯光的亮斑犹如一池寒潭里的圆月,寂静孤高,却又无比惹人想要去试着摘上一摘,哪怕坐只水中捞月的猴子也觉得值。
王燃哈哈笑着,一个松手,把顾葭转出去,结果所有人都换了舞伴,把自己的舞伴转到了其他人的怀里去,顾葭正巧落入陈传家的手里。
陈大少爷刚把自己的舞伴转出去,接到顾葭,有些‘愕然’,但很快又露出招牌的微笑,说:“你这好像是误会我后
第一次和我跳舞。”
“是吗?那就当我的赔罪吧。”顾葭其实对陈传家不如白可行那样容易释然,他总觉得陈传家所说的爱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而白可行更容易相处,即便这样其实对白可行来说很不公平,因为他显然是只把陈传家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对白可行的话却像是听一场玩笑,笑过便忘了。
被区别对待的白二少见是兄弟陈传家接到了顾葭,立马使眼色要求换人,陈传家见状,对怀中的顾葭道:“怎么样?要换吗?”
顾葭当然是点头,说:“你说的,不想要白可行起疑不是吗?”
“恩,是我说的。”陈大少爷声音依旧很是温柔,然而却略带落寞,再不说什么,跟白可行交换了舞伴。
白二少爷假装自己也是不小心接到顾葭,装出一副‘啊,怎么是你’的表情。
顾葭白了白可行一眼,说:“不要装了,我看见你和陈传家使眼色,怎么?我就是你可以随意交易的物品?”
白二爷这可被扣了好大一个帽子,冤枉死了,连忙说:“我没有!我只是……”
顾葭伸手指头抵在白二爷的嘴上,说:“我没有生气哦,瞧你紧张的,我难不成还会吃了你?”
白二爷长吁一口气出来,看着面前似乎有一千年没能见到的顾葭,说:“你要吃就吃吧,反正我是时时刻刻准备献身的,只要你愿意。”
顾葭笑道:“我开玩笑的啦。”
白二爷认真说:“可我没有开玩笑……”
顾葭被盯得十分内疚,感觉自己不回应点儿什么,白可行就太可怜了,但他也不能骗人吧。
——赶快离开这里才好。
于是顾三少爷在有一次换人之际,主动脱离白二爷的手,被陆老板的手抓住。
这回顾葭一抬眼,便是害他说错话的陆玉山,因此顾葭首先踩了陆老板一脚以示惩戒。
陆老板莫名其妙,无奈笑道:“我又怎么惹你了?”
顾葭摇头:“没有,我就是看你穿的是新鞋子,想踩,你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