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顾四爷提黑色行李箱的光头小童今年十一岁,是太太的陪嫁和顾家账房先生所生的第三个儿子, 他叫英哥儿。----更新快,无防盗上-------
英哥儿吃力的从火车上将行李搬下来后就没了什么力气, 他没有吃早饭, 胳膊细的和姑娘家家有的一拼, 与同样是搬行李的六儿很不相同。六儿是顾四爷亲自从外头收回来当下人使用的, 英哥儿从前自认高此人一等, 谁知到了四爷身边才渐渐知道四爷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心腹来使用,反而处处都把事情交给六儿——那个空有一身蛮力, 断了根手指的小家伙。
六儿比他小半个月, 于是英哥儿私底下非要在六儿面前摆出一个哥哥、前辈的架子, 然而六儿并不吃他这一套,对他一直爱答不理, 他既着急四爷不重视自己, 又恨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六儿在四爷身边越来越得力,最后生恐越过自己成为顾家下人们的首领,于是总是明里暗里的给六儿使绊子。
比方说现在, 他故意走在六儿身后, 一脚踩在六儿的鞋后跟上, 害得六儿差点儿摔一跤,将箱子里的东西摔烂!
六儿及时稳住, 回头冷漠的看了一眼英哥儿。
英哥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东张西望,发现四爷并没有在意他们这里的小插曲,便得意洋洋的对六儿挑了挑眉,用口型挑衅道:“活该。”
皮肤黝黑的六儿之所以叫六儿是因为他曾经有一只手上长了六根手指, 为此他在村子里被视为不详之物,逃离村子后,在码头讨饭吃时遇见了正找人打砸对家铺子的顾四爷,顾四爷看他要饭的手多了根手指,却很感兴趣,亲自把他那多余的手指砍了,然后拧着那血淋淋的手指头对他说:【看,这虽然是你的一部分,但你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它,这不是它的错,是你太无能。】
六儿饿的头昏眼花,但却对顾四爷这句话记忆深刻,几乎融入了血肉里,感觉四爷和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所有人都认为他的罪是因为多长了根手指,只有四爷认为他的罪是不能保护这根多余的指头。
从此他跟着顾四爷,顾四爷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将顾四爷的所有话都奉为圣旨,他要为对他说了那样的话都四爷卖命!想要有一天可以达到顾四爷的地位,拥有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东西的力量!
顾四爷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每个月给天津的一个账户打三千块钱过去。
这听起来简单,但六儿知道,他在接触顾四爷最核心的东西,顾四爷有要守护的东西,他不信顾家的任何人,于是交给他来办,他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是顾四爷捡来的私有物,是只为顾四爷办事的人,他在获得信任。
为了配得起这份信任,六儿十分知情知趣的不过问任何事,只是对四爷说的每一个吩咐照办,办好,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当然,如果有人想要将他从这个他好不容易获得的栖身之所挤走,他也不会客气,反正六儿心里清楚,自己就算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英哥儿做点儿什么,四爷也绝不会生气,四爷要的就是他处理身边不安分的因素,他会完成!
这是六儿第一次来天津卫,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让光是盯着人不说话就能把人吓的屁滚尿流的四爷笑的这样开心。----更新快,无防盗上------
他偷偷看被四爷搂着的人的背影,一派风雅贵气,身材比例完美的让人自惭形秽,欢快的和四爷侧头说话时,琉璃一样的眼珠子被阳光折射着迷人的亮色,脸部的轮廓都被描了一层白光,漂亮的像是只有传说里才出现的人物。
这样的人被四爷喊‘哥哥’,眼睛便弯成月牙,那是全副身心都系在四爷身上的样子,六儿也瞬间感悟到:哦,就是他了。
——四爷的宝藏。
不等六儿欣赏完这两位兄弟重逢的感人时刻,从不远处又有一个穿着华丽的美丽女人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来,她每走一步烫的像是弹簧的头发便上下弹动,六儿欣赏不来,当然也轮不到他来欣赏,他只需要对四爷忠心,其余什么都不必管。
“哎哟,你们两个回家再抱吧,别在这儿大庭广众之下腻腻歪歪,不然这来来往往的乘客都要被你们酸倒了去。”乔女士嬉笑着调侃。
顾葭连忙点头,说:“是我一时忘形,太开心了。”
顾无忌冷淡的看了一眼乔女士,没有和她说话,而是拉着顾葭走出站台,一面走一面问:“怎么手这么冷,你手套呢?”说罢干脆握着顾葭的手揣入自己的口袋里,“哥,家里的车呢?”
顾葭无奈又有点心虚的说:“这个……车子不见了,可妈妈已经报过案了,大概是能找回来的吧。”
这句话顾葭自己都不信了,于是说完就很是自责的说:“对不起,我也没有想过会丢……”这下子弟弟这里这么多东西可怎么盘回去?那车子真是早不丢晚不丢的。
顾无忌哪里需要顾葭道歉?
他那和顾葭藏在一个荷包里的手紧了紧,全然不在意的道:“丢就丢了,你没事儿就好……”可说完顾无忌就发现顾葭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他的嘴上有被咬破的痕迹,脖子附近更是有明显的红痕,这些都是他不允许任何人留给他的,他竭力在哥哥面前做个好人,留出一些可以回旋的乖巧,然而哥哥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他不知道的事。
顾无忌没有立即声张,他擅长自己去弄清楚一切——假如顾葭不希望他知道,他乐意装作不知道,前提是他知道一切。
“六儿,去那边叫五辆人力车过来。”他虽表现的很大方,是个愿意给哥哥自由的好弟弟,可那不悦始终藏在眉宇里,那是挥之不去的极度烦躁,又或者叫做不安。
六儿被点了名,把巨大的皮包放在地上,立马跑去叫车,大冬天的,一下子叫来五辆,也算是在一众基本步行的平民中显得格外醒目。
“来,上来。”顾无忌第一个上车,上车后就伸手拉顾葭。
也不管后面的人,对车夫说去小顾公馆后便把顾葭的两只手都捧在怀里,一会儿哈气一会儿放在自己脸上捂热。
顾葭也感觉到此次弟弟回来后似乎有点变化,从前在外头他总是和自己还有些做作的距离,好像刻意维持形象不让大家知道他们之间好成什么样,可现在全然不管不顾,放开了,大胆的在外头都像是在家里那样粘粘糊糊。
顾三少爷心里有困惑,可知道现在是外面不好说话,也就只是好好的和弟弟对视,说点有的没的,恍然想起乔女士,一回头就看见乔女士丝毫没有被冷落的不快,正一个人优雅的独占一个人力车,看见他回头还对他扯了个大大的笑容,对他挤眉弄眼的指了指顾无忌。
顾三少爷了解乔女士,乔女士这是让他继续讨好顾无忌,要好好的把顾无忌伺候舒服。
可这绝不是他要的,他对无忌的真心,乔女士恐怕不屑去听,也不屑相信,只以为他们两个是走了大运,让这个原本就和他们是一家的顾家四爷同他们亲密。
顾葭很不愿意在乔女士心中留下个自己只是为了活得更好才和顾无忌这样腻歪的信息,他对乔女士摇了摇头,乔女士有恃无恐的翻了个白眼,一点儿要发脾气的迹象都没有——显然乔女士早被顾无忌带来的‘大蛋糕’给砸晕了头脑,一想到顾无忌是唯一能让自己和儿子回到顾家的人,乔女士就对那顾无忌讨厌不起来了。
等到了顾公馆的门口,一排的人力车停下,顾无忌又是第一个跳下车,随后伸手接顾葭下来,看见门口的老门房不在,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却也不问顾葭,而是继续引而不发。
谁知他这里还没有爆发,从街口的另一头突然来了三辆豪车,均是市面上根本找不到的,大约在国内都是独一份,豪车陆续停在顾公馆的门口,从上面下来十几个保镖后,才有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凝着化不开的沉重走到顾无忌等人面前,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打搅了,听说最近我弟弟陆玉山在顾公馆叨扰,我特地前来带他回去。”说罢花白头发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给顾无忌,“我是陆云璧。”
顾无忌余光看了一眼顾葭的反应,顾葭是一副震惊之余又在预料之中的表情,于是瞬间就了然了什么似的说:“既然是来陆老板,那么请便,我正好也仰慕陆老板多时,何不趁着今日这个机会好好认识认识,来日见了面也不必这么客气。”
陆云璧刚要说些什么周全一下礼数,谁知公馆里面突然响起一声重重的撞击声和一女生短促惊恐的尖叫!
“啊!!!”
顾葭听得是桂花的叫声,脸色便是一变,松开顾无忌的手就要往公馆里面跑去,顾无忌一把又将人直接拉回来,沉声道:“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跑什么跑?在这里等着。”说罢又对那四个人高马大的下人说,“看好三少爷。”
顾三少爷哪里忍得了,下人也不敢太拦着,便让顾葭和顾无忌一同走了进去,看见那一地的血色和在一楼窗口捂着眼睛不敢动的桂花。
顾葭连忙喊道:“桂花,怎么了?别怕。”
桂花还是不敢睁眼,她背过身去大声对顾葭说:“三少爷,三少爷,星期五掉下来了!”
顾葭根本无法再多看一眼那一地的血,走到屋子里把桂花牵走,刚安慰了几句,就见那自称是陆玉山哥哥的男人让人赶紧将星期五抬上车子送往医院。
他站在窗里看窗外一团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见弟弟回头对他摆了摆手,他便让桂花好好休息,又走出去问到:“怎么了吗?刚才问桂花,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会有问题的,我跟着他们去一趟医院,哥你乖乖在家里等我,中午叫一桌大菜,点你喜欢吃的,我很快回来。”
顾葭知道弟弟这是因为自己的公馆出了事,想要代替自己过去处理这件事,可这绝不可以。
“不行,要么一起去,要么我一个人过去,你在这里等我回来。”顾葭一般时候总是很听弟弟的话,可一旦感觉危险,他便什么都顾不了了。
乔女士却很不赞成顾葭的这话,她使劲拽着顾葭,说:“无忌都说了不要你去,你就不要去了,我看他们那群人多势众,若是那个什么星期五死了,那岂不是还得打起来?你弟弟比你懂得多,不要胡闹。”
顾三少爷绝不是胡闹,他只是搞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从楼上掉下来了?是因为之前星期五——不对,现在应该叫陆玉山了——是因为之前陆玉山和他说的仇家吗?
“要想弄清楚他掉下来的原因,只有我去最合适,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他这两天做了什么,和谁接触,只有我清楚。”顾葭知道这里面绝对不对劲,可又和每次星期五所做的事情那样,他找不到不对劲的证据,但只要他跟过去,总会有些发现,不至于让无忌处于劣势。
顾无忌可从来不觉得顾葭是他的累赘,他只是不想让顾葭受伤,参与这些麻烦事儿……
这乔念娇说话怎么永远都这么难听?!顾无忌实在是厌恶至极,可又无法对乔女士做些什么,便再次无视,对顾葭说:“好,哥你跟我一块儿,走吧。”
乔女士登时难受起来,生怕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把他的小葭怎么了,可恨小葭向来有主意的很,总是表面看起来听话,背着你就开始自顾自的继续做他想做的事情。
乔女士又劝说了几句,见顾葭死活不听,非要跟着无忌走,一时也脾气大发,把手里的珍珠小包狠狠一甩,珍珠顿时散了一地,说:“我再也不管你了!有本事永远不要回来!死在外面好了!都不要回来!”
顾葭此时已经坐上了那陆云璧的车子,和无忌一块儿坐在后座上,看见乔女士情绪化的哭起来,手便摸在那玻璃上,好像在被两个最重要的人拉扯灵魂,一个爱他生怕失去他,一个是他爱的害怕失去的……
顾无忌不耐的看了那‘惺惺作态’的女人一眼,手掌直接伸去捂住顾葭的眼,声音平静的对司机道:“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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