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的确离青岩不远,钟衍体内的修为依旧为平,不适合御剑,但行了一刻钟的时间,也已经看到了城郭的影子。--*--更新快,无防盗上----*---
城镇名叫平阳,还算富庶。虽说天色已暗,路上的行人依旧不算少,时常还有几个茶摊面馆在路边叫卖。
路人看到挎剑而行的顾悬砚和钟衍,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毕竟西南是道修盛行之地,连贩夫走卒,平头百姓早已经见惯了修者。
两人沿街而行,随便进了一个客栈。机灵的跑堂已经迎了上来,躬着身满脸堆笑道:“两位修者,住店吗?”
顾悬砚颔首道:“一间上房。”
钟衍一愣,偏头看向顾悬砚:“一间吗?”
顾悬砚也看向钟衍,问:“怎么了?”
呃……钟衍本来想问一问为什么不要两间,但是顾悬砚面上一副平静的样子,似乎一间两间房不是大不了的事,倒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只能委婉道:“一间有点挤吧。”
“在禅院的时候,师兄也是与我共住一间的。”顾悬砚声音温和,“现在怎么了?”
怎么了,钟衍也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别扭的很。大概是被顾悬砚在众人面前称作道侣的事把他下出了阴影。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钟衍再纠结反而有些奇怪了——说得也是,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两人上了楼,顾悬砚合上门才开口道:“师兄,今日我们出了师门,便成了散修,没了青岩门派加持。青岩也会将此事通传大荒各个修者门派,届时估计会有些人找麻烦,为了方便,此行我们都得住在一起了。”
钟衍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算是被逐出山门的。按照惯例,私德不端,被逐出门派的弟子,都要被通传于五修各派,以说明弟子与门派已经毫无关系,此后生死荣辱,皆不相关。----更新快,无防盗上----*--
而成了散修,便极容易被心术不正的修者杀人窃取修为。毕竟杀散修不必忌惮门派出头,也不会有同门寻仇,方便省事。
钟衍想到这,深刻的自我检讨起来——顾悬砚都已经考虑到如此长远了,自己居然还在因为住不住在一起而纠结,简直目光短浅!
顾悬砚倒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给钟衍倒了一杯热茶,道:“师兄放心,既然我在,便一定能护你周全。”
顾悬砚说的却是“能”,而不是“会”。语气淡然,却又说得万分笃定。毕竟能提前破境入界的修者已是凤毛麟角,而能这么快即入小乘界的年轻修者,当今天下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这或许就是强者的自信吧……钟衍默默想,喝了一口茶又忍不住提醒道:“你答应过我不再杀人的。”
顾悬砚见他说得认真,忍不住低笑道:“当然,师兄说的我都我记得。”
钟衍见他面色上没有敷衍的意思,也安心了不少。到床前拿出了青尤给的药膏,见顾悬砚还坐在桌前,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师弟,我要上药了。”
顾悬砚仿佛不懂他的意思,依旧坐在桌边看着钟衍,闻言只微微一颔首,道:“好。”
钟衍:“……”
顾悬砚眼见钟衍一脸的憋闷,不再逗他,温声道:“师兄换药吧,我下楼拿点吃的。”
等顾悬砚出了门,脚步声都远了,钟衍才脱下衣服上药,一边和系统吐槽:“我怎么觉得顾悬砚越来越奇怪了。”
系统道:“哦?哪里奇怪?”
钟衍思索片刻:“说不出来……你没觉得他奇怪吗?”
“我觉得你更奇怪。”系统道。“以前你住宿舍也这么别扭吗?换衣服先叫舍友出去?”
钟衍被怼得无话可说:“我怎么觉得你语气有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系统义正言辞:“不要胡说,我们工作的时候是不带私人情绪的。”
“……” 钟衍被他一打岔,没了继续探究的欲/望。转口道:“顾悬砚被逐出师门,剧情都已经崩出十万八千里了,还不知道会又怎么发展,我崩不崩人设也没关系了吧,以后可就自由发挥了啊。”
“你人设早崩完了。”系统叹了口气,又道:“随便你吧,反正这个世界的性质都变了。”
“什么性质?”
系统默了默:“取向。”
钟衍:“???”
他还想再问什么取向,门已经被推开了。顾悬砚去而复返,端了些饭菜。见钟衍已经换好了药,便摆好碗筷,让钟衍过来吃饭。
钟衍还没来过这样的城郭小镇,还想吃完出门逛一逛,但等两人吃完东西,窗外突然下起了雨。
雨势不算大,但连绵不绝。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往窗外看出去,家家户户房檐上挂着的灯火交相辉映,一直往远处延伸。
还开着门的只有茶楼酒肆,因为下雨没什么客人,小二撑着头在门槛边打盹。街上偶尔走过几个晚归的年轻人,披蓑打伞,走得极慢。每当不小心踩到路面上的积水时,伞下便有低语笑声,在雨中飘散而来。
半城秋水,暮雨千家。
这个时间若是在青岩,正是做完晚课要休息的时间。钟衍懒洋洋地倚在窗前看了会,心满意足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城镇间夜景,这么一看,做个普通百姓也不错。”
一旁的顾悬砚道:“平阳只是小镇,等以后我带师兄去长津,去看看十街灯火,烟柳画桥的景色。”
钟衍被勾起了好奇心,问:“什么时候去?”
顾悬砚答:“总会有时间的。”
钟衍默道:我可能没有了……
钟衍在青岩时听青尤讲血誓的解法时,虽然有些失望,却依旧不信邪的泡在青岩藏书阁楼之中,寻找血誓的记载,企图找到其他可行的办法,却依旧一无所获。书上关于血誓的记载少得很,解法更是语焉不详。钟衍一无所获,看来除了青尤给他的两个方法,确实是已无旁路可走。
钟衍脑子里漫无边际,嘴上又问:“反正已经下山,明日就启程不行吗?”
窗外起了风,有雨丝被吹了进来。顾悬砚放下窗,轻声答:“师兄想去的话,我们就去。”
顾悬砚如今极好说话,倒让钟衍不适应起来,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顾悬砚不答,只笑道:“师兄快睡吧。”
钟衍便不再追问,伸了个懒腰,语气松快的很:“那就早点睡吧。”
或许是因为劳累,又带了伤,钟衍睡得很熟。因此也并未发觉,在深夜时分,睡在一旁的顾悬砚起身了。
雨已经停了,窗外只有檐上雨水滴落的滴答声传来。顾悬砚推开了窗户。过了片刻,一只苍鹰不知从何处飞来,轻巧的落在了窗台上。
那只苍鹰浑身漆黑,只有一双眼睛鲜红如血,周身都是四散的魔气,但似乎因为感受到了眼前人的威压,鹰隼一动不动,任凭顾悬砚从它腿上取下了纸条,才抖抖翅膀,重新飞入了夜色。
顾悬砚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八个字。
“屋舍已扫,待君一聚。”
顾悬砚面色平静无波地看完,随手掐了个诀,将信抛向窗外,纸条瞬间燃成灰烬,无声无息地落入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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