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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

作者:天下无病字数:5028更新:2022-12-01 01:02

说来也巧, 崔夕珺今日原本没打算出门,架不住苏盼雁想为崔慕礼挑缎子绣香囊,这才被拖着去往长乐坊。

她们从街头逛到街尾,从旺铺逛到生意疏落的小铺子, 仍是两手空空。

“盼雁, 逛了那么久, 你就没一样看中的吗?”她问。

苏盼雁道:“总觉得颜色俗气, 配不上崔二哥的气度。”

崔夕珺倒也干脆,横竖她是为了讨二哥欢喜,“行, 那咱们换个地方再逛。”

二人往外走,苏盼雁还在随意四望,目光划过某处偏僻角落时,瞧见了一张似熟非熟的脸。

“夕珺。”苏盼雁轻扯崔夕珺的袖子, 示意她看向某处, “那可是谢渺的丫鬟?”

崔夕珺眯着眼睛看, 见几丈外,拂绿侧身站在一处巷口, 周遭游荡着几名粗布打扮, 身强体健的男子, 看起来似乎遇上了麻烦。

崔夕珺不禁皱眉, “她在这里干吗?谢渺呢?”

她一直往巷子探头, 难道是谢渺在里头?

“以防万一……”苏盼雁也浮想联翩, 迟疑问道:“我们带人去看看?”

崔夕珺犹豫一瞬,叫上护卫往拂绿而去。

且说拂绿见万事俱备, 正欲引人进巷, 冷不丁地瞥见崔夕珺与苏盼雁走近, 当下惊得魂飞魄散,暗叫一声倒霉!

怎就那么凑巧?!

不行,她得拦住她们,不能让人见到孟远棠!

拂绿用力掐着手心,急忙朝打手们猛使眼色。打手们也注意到有人靠近,见状立刻如鸟兽散。

拂绿再迅速往前一迎,挡住两位小姐探究的目光,道:“三小姐,苏小姐,真巧,你们也来这里买东西?”

崔夕珺问:“方才那几人……”

“谁?”拂绿装傻充愣,“没人啊,三小姐。”

苏盼雁道:“方才明明有几人……”

拂绿笑道:“哦,定是过路人。”

崔夕珺见她神色自若,不像被人围堵,然而她形迹可疑,仿佛在掩饰什么……

“拂绿。”崔夕珺问:“你家小姐人呢?”

拂绿恭敬垂首,“奴婢只身出来办事,小姐在府里呢。”

苏盼雁冲崔夕珺摇摇头,她看到巷里有影子,分明是有人在里头。

“是吗?”崔夕珺挑着眉问:“那你让开,我要进去瞧瞧。”

拂绿心跳如雷,偏要强作镇定,“巷子乌糟,地上湿滑,奴婢怕脏了三小姐的鞋。”

崔夕珺拍手称赞,“真是个一心为主的好丫鬟,若你改天不想再待谢渺身边,倒是可以来我屋里。”

言罢,脸色一变,吩咐护卫道:“去,将她架开,本小姐偏要去巷子里看个究竟。”

拂绿挣扎无用,被两名护卫架到旁边,无可奈何下,转而向苏盼雁求救,“苏小姐,您劝劝三小姐!”

苏盼雁不予理会,反倒跟着进巷,她也好奇,谢渺偷躲在里面干嘛。

巷子狭窄昏暗,不过再暗,都遮不住一高一矮的两抹身影。

崔夕珺眨眨眼,再眨眨眼——

她看到了什么?谢渺盛装打扮,跟一名年轻男子在此幽会?

苏盼雁亦是意外,除去崔慕礼与周念南,谢渺竟然还跟人有牵扯?

两人很快便反应过来,默契对视后,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孤男寡女私下会面,他们二人定有猫腻!

“咳咳咳。”崔夕珺清了清嗓子,目不转睛地盯住他们,“谢表姐,劳烦介绍介绍,这位公子是谁?”

谢渺意识到计划生变,本想带着孟远棠往巷尾跑,但孟远棠哪会如她的意。

孟远棠不傻,相反,他十分聪慧。他光听称呼便猜出来人身份,又见她们妍丽富贵,转念便拨起另一副算盘。

京城崔家世代为官,清贵显赫,若能登门入府,做上几天客人……

他已有了主意,便惺惺作态地看向谢渺,无辜又好奇地问:“表妹,这两位是?”

……

谢渺还未说话,崔夕珺便抢着开口:“表妹?你是谢渺的表哥?”

孟远棠有礼回道:“正是。”

崔夕珺问:“有血缘关系还是半路认来的那种?”

孟远棠道:“自是货真价实的血亲表兄妹。”

崔夕珺仔细端详谢渺,见她用团扇遮着下半张脸,杏眸泛红,楚楚可怜。

听到孟远棠的回答,她言简意赅,只说了一个字,“对。”

孟远棠殷勤地解释:“自平江一别,我与阿渺表妹多年未见,不曾想竟在此处偶遇,于是便小话几句。”

仅仅小话几句,便能让向来气定神闲的谢渺泫然欲泣?看来这对表兄妹的感情非同一般啊。

崔夕珺灵光乍现,笑容可掬地道:“谢表姐,既然是你的亲表哥,在此地叙旧未免太失礼,应该请他到崔府,让母亲好好招待一番。”

谢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搞事。

她道:“我与表哥刚见面,正在了解近况,待我今日回去禀告姑母,再发帖子……”

“都是正经亲戚,何须这般繁琐?直接领回去就行。”崔夕珺道:“表姐放心,我与你一道回去,无人敢说闲话。”

谢渺自是推脱,“表哥还有其他要事——”

“等去完崔府再办也不迟。”孟远棠从善如流,情真意切地道:“身为小辈,我理当第一时间拜访谢姑母。”

事已至此,谢渺只能应下,若再拒绝,恐会更加惹人怀疑。

出巷子前,孟远棠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对谢渺低声道:“小阿渺放心,我去崔府开开眼界,绝不会胡乱说话。”

回程路上,拂绿泪水涟涟,自责不已,“小姐,是奴婢没用,挡不住三小姐和苏小姐……”

唉。

谢渺道:“与你无关。”

真要说,也是天意难违,即便她做足准备,仍未破坏孟远棠进崔府的轨迹。

无碍,比计划中麻烦些而已。

她背靠车壁,随手抽过迎枕抱在怀中,指腹摩挲着绣面纹路,懒洋洋地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拂绿问:“什么话?”

“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她道:“别怕,你家小姐稳得住。”

心无所念,自然无所畏忌。

孟远棠胸有成竹,以为稳稳拿捏住她,殊不知她正扮猪吃虎,要将他消抹得干净。

好戏才要开场。

孟远棠以客人身份,大摇大摆地进了崔府。

崔夕珺引他在前厅等候,又派丫鬟去禀告谢氏有远亲来访。

趁着等待空档,孟远棠手捧着茶盏,状似饮茶,实则不动声色地观察周遭。

厅堂敞亮明净,舒适雅致。全套的杞梓木镂雕家具,中堂挂着顾恺之的真迹《湖亭清夏图》,茶具是整套光润如脂的汝窑天青瓷,看着素净,实际上价值不菲。

再说入府后,那令人目不暇接的层楼叠榭,湖亭水色,峥嵘山石,虽称不上富丽堂皇,却处处彰显世家大族在岁月长河中的沉淀。

便连路上打扫的奴仆们,也尽是相貌端正,衣着讲究,行止恭敬。

孟远棠暗暗咋舌。

早听说谢渺的姑母嫁进京城官宦人家,不曾想,竟是这样的名门大户……

这趟没白来。

他暗暗勾唇,兴跃转瞬即逝,又恢复稳静容德的模样。

谢渺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崔夕珺却粗心大意,只关心想关心的,“母亲何时能来?”

话音刚落,雍容华贵的妇人现身门外。

孟远棠眼睛倏亮,连忙起身,朝她深深作揖,“谢姑母,晚辈孟远棠,不知您可还有印象?”

孟?

谢氏对上一张与谢渺有些相像的脸,愣怔后,惊喜地道:“你是嫂嫂的侄子,阿渺的表兄孟远棠?”

“正是侄儿。”孟远棠见她表情,心中愈发得意,不出所料,小阿渺根本不敢泄露丁点往事。

谢氏的确一无所知。

当初她远嫁京城,前途未明,便将小谢渺托付给了孟府。三年后,姑侄重聚,谢渺因种种原因选择吞下委屈,将往事瞒天过海,一口咬定孟家待她极好。

谢氏信以为真,对孟家心存感怀,此时见到孟远棠,难免言语亲近,“竟是远棠,怎么不事先来信通知,我好叫人去接你。”

孟远棠搬出临时想好的说辞,“我刚到京城,还未来得及打探姑母住所,便偶然跟表妹碰面,仓促之下上门拜访,还请姑母见谅。”

谢氏望向谢渺,谢渺点头,“我今日去长乐坊,意外撞见了表哥。”

崔夕珺插嘴,“当时我也在。”

孟远棠打趣道:“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是无巧不成书。”

他相貌堂堂,措辞有度,曾在平江当地小有名气,外人极容易被他蒙蔽,谢氏亦然。

他有心活跃气氛,谢渺怕谢氏看出端倪,“迫于无奈”地配合,姑侄三人相谈甚欢。

崔夕珺见状,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径直去往明岚苑,向崔慕礼绘声绘色地描述起经过。

“谢渺的丫鬟守在巷子口,像是在替她放哨……”

“她故意挡着我们,还骗我们谢渺在家,但我和盼雁进去一瞧,你猜怎么着?谢渺竟然跟个年轻男子一起!”

“那男子自称是谢渺的亲表哥,与她在长乐坊偶然撞见,便躲进巷子叙旧。”

“人已经进了崔府,母亲和谢渺正在招待他,三个人聊得可开心了。对了,我才知道,谢渺曾在这位表哥家寄住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呢!”

崔夕珺说得口干舌燥,崔慕礼却充耳不闻,手掌稳劲,细致地临摹着《江南百景图》。笔尖浓墨轻触,一个个神态迥异的人物跃然纸上,市集繁闹,贩夫忙碌,孩童嬉闹,女子们织布绣锦……

崔夕珺恼声道:“二哥,我说了这么久,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崔慕礼撂笔,淡道:“我累了。”

这便是赶客的意思。

崔夕珺见好就收,改问:“盼雁给你送了半个月的鸡汤,你何时才能许她进院探望?”

崔慕礼道:“与你无关。”

崔夕珺不死心,搬出大山来,“连祖母都觉得盼雁甚好,对此事乐见其成呢!”

“你若真那么喜欢苏盼雁,何不自己娶了她?”

“……”崔夕珺翻白眼,道:“我与她都是女子,是单纯的姐妹之情!”

“那恭喜你们,能延续一辈子的姐妹之情。”

意思就是,她与盼雁一辈子都当不成姑嫂。

崔夕珺气得牙痒痒,打心底感到愤愤不平,“盼雁那么好,哪里配不上你了?你就是仗着盼雁喜欢你才有恃无恐,你就作吧,等盼雁真被伤透心放弃,我看你不得哭着后悔!”

崔夕珺一走,书房恢复沉静,乔木送来汤药,见崔慕礼正对着窗外出神。

“公子,喝药了。”

崔慕礼没有接,问道:“几天了?”

乔木不明所以,思忖片刻后,试探地道:“您是问表小姐?”

崔慕礼一言不发。

乔木越发谨慎地道:“离您跟表小姐上回见面已有半月。”

崔慕礼眺向院中枯索的树木,秋风卷习,一片叶子失去依托,孤零零地飘落。

乔木觉得,此刻的公子与那片树叶无二,瞧着萧瑟极了。

“公子,您若是想见表小姐,不如——”

“不见。”他道:“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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