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袍怪看着铁笼,一脸疑惑。
陈三做了个“请”的手势:“以免伤到他人,我二人到这笼中,胜者方有资格走出来,可敢!”
可敢,而不是可否。
陈三的气势莫名就起来了。
但黄袍怪丝毫不怕,几个箭步,先行进了笼子。
陈三对一旁的守卫说道:“待会儿贫僧进去之后,劳烦再把黑布盖上,贫僧怕太过血腥吓到了陛下。”
守卫用请示的目光远远望向国王。
国王微微点了点头。
陈三俯身钻进笼子,四名守卫分执黑布四角,重新盖住铁笼。
铁笼内。
黄袍怪抬手祭出自己的兵刃蘸钢刀,就要动手。
“且慢。”
陈三道:“何必急着动手,贫僧有几句话,问过之后再打不迟。”
黄袍怪愣了一下,只当是陈三怕了,呵呵笑道:“也罢,就让你死个明白,你问吧。”
陈三盘腿坐下,如拉家常:“奎木狼,你说你私下凡间这事儿,玉帝知不知道?”
黄袍怪心中一凛。
又一个认出自己身份的。
当即紧紧握住刀柄,以为陈三要拿这事威胁自己:“原本还想留你一条性命,但如此看来,怕是留你不得。”
陈三强装淡定,不去看黄袍怪:“贫僧以为,玉帝定然是知道的,像奎木狼君这般要职,这许久未曾露面,岂能瞒过天庭诸神?”
奎木狼放下蘸钢刀,细想一下,觉得陈三说的有几分道理。
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自己在波月洞为妖十三年,天上不过一十三天。
但似二十八宿这般神职,每日都要点卯,玉帝事务繁忙兴许不知,却怎能逃过值日星君的法眼?
可是天庭并未派人来捉拿自己,这又是为何?
黄袍怪想不明白,就想从陈三口中一探究竟。
可陈三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震惊。
“想那百花羞,前世本是披香殿的玉女,因你二人私通,才被玉帝贬下凡间。”
“可这披香殿是什么地方?里面的玉女仙子皆是玉帝他老人家的内侍,你这行为往大点说就是挖玉帝墙角,祸乱后宫,要是依着凡间那些帝王,星君猜猜你会是什么下场?”
“但玉帝却没有降罪于你,单单是将玉女贬下凡间,又是为何?”
黄袍怪沉默不语。
陈三继续说道:“我猜你一定为当初那番诡辩之词洋洋得意,不过在贫僧看来却是荒唐至极。”
“你竟说是玉女勾引你,你一时动了凡心,才与其做下逾矩之事,星君你可知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玉女常伴玉帝左右,岂会抛却那般尊贵荣华与星君相好?”
黄袍怪的自信已经近乎瓦解。
然而陈三还在继续:“贫僧此去灵山,途中九九八十一难,玉女之所以被贬下凡,便是为了如今这一难。”
“玉帝料定玉女下凡之后,你定会魂不守舍悄悄尾随下界,更会在得知贫僧途径碗子山时捉走贫僧,想让如今的百花羞长生不老,与你做一对长久夫妻。”
“玉帝他老人家真是高瞻远瞩,说来贫僧真该谢谢他,若是没有星君私自下凡,我这九九之数少了一难可如何是好。”
黄袍怪已然对陈三的话信了八九分,但却不愿承认自己被人当枪使的事实。
强自淡定道:“如你所说,你遇到我,确实是你的劫数,而且是死劫,本君私逃下凡,已是重罪,此刻就算杀了你,也不过是罪上加罪,又有何异?”
陈三一听,这货是要狗急跳墙,鱼死网破啊!
他的语气立马就缓和了许多:“星君且慢,贫僧倒是觉得,此事尚且没到不可转圜的地步。”
黄袍怪果然中计,再次提起的蘸钢刀又顿了一下。
陈三说道:“试想一下,以星君的性子,是让星君杀了我容易,还是让星君放了我容易?”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奎木狼成神之前手上已是鲜血无数,杀个人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但要他违背本心,放了心中认定非死不可的陈三,怕是难上加难。
见黄袍怪犹豫,陈三便知自己这个问题已经起到了效果。
“星君杀了贫僧,玉帝定然会责罚星君,给佛门一个交待。”
“但星君反其道而行,放了贫僧,顶多落个私自下凡的罪名,到时贫僧再请佛祖菩萨出面说和,就说星君是我请下凡来助我降妖的,想必玉帝还是会给这个面子的,你说呢星君。”
陈三这个理由编的,纵然无耻如黄袍怪这般,都不禁暗暗佩服。
他奎木狼只是为明哲保身将过错推给玉女,陈三这却是将佛道忽悠了个遍。
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呢?
不过比起与百花羞双宿双飞,黄袍怪更重视的,还是自己的神位。
若真是情深意切,当初就不会甩锅。
如今也不会偷偷下凡。
若为爱情故,一切皆可抛,方为男儿本色。
“若我放你西去,你便在玉帝面前为我作证,此话当真?”
陈三闻言,长出一口气:“出家人不打诳语,自然当真。”
黄袍怪:“”
“如此我便信你一回,若是你胆敢食言,本星君就算拼他个神魂俱灭,也定然不会饶你!”
陈三道:“星君这是什么话!也忒小看贫僧了!贫僧既说了要为星君圆场,就一定不会中途变卦,星君这番话当真伤人!若星君不信,大可此时动手,贫僧虽本领不济,却也无惧!”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说他胖他还喘上了吧。
不过陈三这么一说,黄袍怪倒是安心了不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依方才所说,不过等下出去,如何向国王解释?”
陈三撇了撇嘴:“小事一桩,星君看我的就是。”
一声巨响,铁笼连同外面的黑布,一分为二。
陈三与黄袍怪对视而立,相距不过三尺。
近处的卫士连忙围住二人。
远处的国王和王后也是吓了一跳。
却见陈三突然抱拳:“义士好手段!”
黄袍怪反应稍慢,待看到陈三冲自己眨眼睛,也抱了抱拳:“圣僧过谦了。”
陈三转向国王,大声说道:“启禀陛下,方才全是误会,那妖怪另有其人,这位义士确是三公主的夫婿。”
黄袍怪心道:这和尚果真讲义气!
“启禀父王,先前是小婿和圣僧中了那山上虎怪的挑拨,以至于误会一场,唐突之处,还望父王见谅!”
这方才还不共戴天的两人,突然握手言和,如同挚友,着实令人费解。
好在二人口供一致,国王深思片刻也未曾察觉有何不妥,只能摆了摆手就此作罢。
但在这时,突然一股劲风自黄袍怪身后袭来。
“妖怪,吃俺老孙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