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翻过身，紧追着江来，趴在水池边默默看着她，眼睛水汪汪的，可能因为睫毛太长戳的，像是里头汪着两行泪似的会勾着人心软。
江来想起自己学过的知识，古时候，人鱼会靠着美貌勾引下海捕鱼的船夫自己跳入水中。
之前，江来一直觉得这个说法有待考证，毕竟人鱼凶狠的模样十分狰狞，正常人都不会被这样的人鱼迷惑到去赴死的。
但现在看着眼前这双眼睛，以及池水中那慢慢起伏的鱼尾，江来突然又觉得那个传言有几分可信度。
人鱼确实很美，摄人心魄的美。
江来眨了眨眼睛恢复理智。
再美她也不打算和一条人鱼搞对象。
“江来。”
小人鱼一直喊着。
声音低哑又动听。
要说这也邪了门了，人鱼说别的时候声音古怪又沙哑实在算不上好听，但偏偏就是喊她名字的时候，“江来”这两个字像是泡了水似的柔软动听。
江来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蓝色的，竖瞳，像猫一样，漂亮又诡异的闪着幽深的光泽，和人类毫无关联的一双眼睛看起来却有些熟悉。
小人鱼伸手勾了勾江来的袖子，企图邀请她继续下水一块玩耍。
江来拎起白大褂呀白大褂，然后戴上眼镜转身径直走进一旁的休息室。
小布丁在耳边叹气。
“你没看到他的眼神，可怜哟，像条被抛弃在路边的狗。”
江来默默换了身衣服，透过单向玻璃看着水池里的小人鱼仍然趴在那，望眼欲穿的盯着她离开的那个出口，之前活泼的鱼尾都安静的沉浸在了水里。
看不到他的眼神，也能感受到他那低落难过的情绪。
“他已经成熟了，可以送回大海了。”
“哇你好无情。”
小布丁还挺喜欢这条性格和狗差不多的小人鱼，学什么都快，听话乖顺，主要是长得好看，感觉能成为居家必备的伴侣宠物。
不过他们的智商远在绝大部分人类之上，估计也就是江来能把他当狗训，换个人现在坟头上的草都长三尺高了。
“你对这条人鱼一点感觉都没有？”
“挺喜欢的。”
“喜欢你还把他放回去，你不怕他回去之后找个媳妇就把你给忘了啊。”
小人鱼对人类是有好感的，只要他回归大海并统领其他人鱼，那么就能大概率保证这些人鱼不会再随意出现在人类活动区，并肆意妄为的把人类当成猎物来捕食。
当然江来也不指望仅凭小人鱼就能让其他人鱼乖乖听话，所以她捕上来的这些人鱼就能派上用场。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人鱼又不傻，明知道打不过还敢继续挑衅。
江来就是要打服这些海底的霸主，顺便还要从内部分化他们。
想到这，江来按下指挥部的按钮。
“安保处，过来。”
小人鱼知道自己要被送走的时候，反抗程度比把他抓来的时候还要强烈，他被关在玻璃缸中，然后用起吊机直接把玻璃缸吊起来，然后直接扔进了大海。
很快其他人鱼便赶了过来，破坏缸体之后连忙将小人鱼给救了出来。
结果刚被放出来的小人鱼尾巴一甩直接掉头又游回去了，其余人鱼紧追在后面，直到快要靠近基地海岛附近了他们才停下来，并在后面不断呼唤着他们的王子，让他赶紧停下来。
这些人鱼是彻底惧怕了海岛上的人，别说攻击了，就连靠近都惧怕不已。
但小人鱼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他绕着海岛一圈一圈的转，偌大的岛屿处处都被电网给拦上了，他根本无法靠近。
夜半三更，江来是被小布丁喊醒的。
“你去看看吧，再不去明天就能看到一条烤鱼干了。”
江来皱眉，翻身下床披着外套跟着小布丁的指引来到了海岛外围。
昏暗的灯光下，原先被电网严严实实拦起来的地方破了个洞，洞口附近的植被有烧焦烤糊的痕迹，沿着这个痕迹一直向里走，最后在一片草丛里发现了伤痕累累的人鱼红星。
江来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
小人鱼感受到人的靠近，也没有多少反抗的意思，就只是抬头看过去，当他看到来人的长相时，一双稍稍黯淡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来。
草丛里处处闪烁着晶莹的光，那是他鱼尾上的鱼鳞，被这一路爬过来蹭掉的，再看他的鱼尾，伤痕累累的就连尾部最漂亮的鲛纱都变得脏兮兮了。
江来蹲下身，默默看着他。
“不是说喜欢大海么？又回来干什么？”
“你之前囚禁我，现在又要赶我走，江来，这是人鱼，不是狗。”
这句话把江来的自私全说出来了。
以前她只当人鱼是实验台上的研究样本，而人鱼当她是十恶不赦的科学怪人，一人一鱼你来我往互相讨厌，倒也能毫无负担的和平相处。
现在倒好，一场社会化实验训练，训出了这么个东西来。
这确实在江来的意料之外。
她一开始的目的，也只是想通过训练思想不成熟的小人鱼来达到人和鱼和平相处的平衡而已。
现在平衡过头了，成麻烦了。
江来把他带回实验室，给他的伤口上药。
这种事江来也是第一次做，好在她了解人鱼，手里不仅能拿刀也能拿纱布。
小人鱼红星一直默默看着她，头低着，眼睛却往上抬，看样子有些怯生生的，还带着些讨好的意思。
要不是目前站在人鱼面前的是自己，江来都忍不住要拿起本子记录人鱼的习性了。
海底这些鱼是不是天天泡在海里，脑子里水太多，所以各个都是恋爱脑？
原剧情中男主为了女主甘愿上岸生活，差一点就要强行进化了。
眼前这条也差不多。
这么一对比，搞得江来像是不负责的渣女，玩弄了一条鱼的感情。
“你的同类在过去三年内，杀了四千多人，几乎每次都是主动挑衅，并恶意屠杀，在我看来，人类对你们而言，只是猎物。”
小人鱼一听，一个劲摇头。
“我不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