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定的光头冲天而起,被苏然一脚踹翻的方真目眦欲裂,起身便要拼命。右掌被废的方智此时也重新冲了上来,他虽擅长游斗偷袭,却非贪生怕死之辈,此时也有了舍生之念,全力运起完好的左掌朝苏然打去,嘴上对方真吼道:“师弟速走,向掌门方丈揭露此贼面貌!”
方智身体健全之时尚不是苏然对手,又何况此刻,苏然眼中露出几分不屑,随手一刀便将他抹了脖子,便要去取方真性命,身侧却忽然有一个庞大黑影扑了上来,竟是早已被他忽视的方愚,他自被斩断右腿,便一直摊在地上,他们师兄弟几人常年同吃同住,共守藏经阁,彼此之间情逾骨肉。亲眼目睹方定、方智的惨死,眼看方真亦要遭到毒手,他强忍疼痛,聚起仅剩的力量双手撑地弹起,朝苏然扑来。他一身功夫全在腿上,此时扑上来全无章法,心知必死,只想拖延住苏然一息,让方真速速逃跑。
方愚小山般的身躯好似出膛的佛朗机炮弹,以泰山压顶之势朝苏然压来。苏然自斩断方愚右腿之后,便再未关注过他,但在他飞身而起的瞬间,仍然立时有所察觉,左脚贴地滑出一步,扭腰旋臂迎着方愚一刀斩出,噗呲一声,方愚便被拦腰斩成两段,苏然手腕飞转,挽出几圈刀花,将满天血水尽数拦住,而后才听到啪啪两声闷响,方愚的身体才从半空落下,铜铃一样大的双眼仍死死盯着苏然。横练功夫全靠周身一气运转,牢不可破,他右腿断折,体内的气便泄了九成,是以苏然这一刀虽未用火焰刀的功夫,仍轻松将他斩成了两截。
四大守卫已去其三,方真听了方智之话,本就在纠结是与师兄同生共死,还是去向掌门方丈报信,然而他终究也只有二十多岁,尚有几分少年热血,尤其是见到方愚如此死状,更是血涌上脑,什么揭露苏然身份的想法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只想着与苏然拼死一战,纵死不枉师兄弟的情谊。
他双手握剑,架于身前,气机内敛蓄势待发,待苏然近身至三丈之内,勃然而动,长剑带着龙吟之声朝苏然刺来。也难怪他最初不和其他三人一同围攻苏然,他这达摩剑法招式怪异,玄妙异常,往往是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于难以想象之处倏然而来,寂然而去,当真是是动如脱兔,意在剑先,实在不适合与人配合夹击。..
此时方真独自出手,怀抱必死之志,除了眼前之敌与手中之剑,心中再无它物,更是把这门奇绝的剑法施展到了极致,倒是比方才更增几分威势,一时间藏经阁内银光遍地,紫电飞空。既已被方定叫破了身份,又只剩方真一人,苏然也不再隐藏,以刀作剑,和方真斗了起来。
他剑法比刀法高明了何止一筹,方真的达摩剑法虽然奇巧,可衡山剑法亦是以灵巧奇幻著称,在苏然这当世剑法第一人面前,再多的花招也无济于事,只是拆了三四招,苏然便瞧出了方真剑法中的破绽。
达摩剑法招式虽怪,却总归是以臂牵手,以手运剑,因此任你万般变化,苏然只需盯着方真的右肩,便尽可料敌于先。
此时方真横剑在前,自右至左划出一道剑弧,将苏然逼退一步。若常人用出这等招式,肩头必定向内收缩,苏然却分明看到他的右肩外扩,立知他要变招,果然方真招式未老,五指一松一翻,便反手持剑直刺而来,苏然早有准备,嘴角含笑,侧身一闪,长刀自斜上方顺势而下,恰好穿过方真剑势的空隙,将其持剑的右手练剑砍下,不待他发出惨叫,弓步朝前一迈,斜刀上撩,刀锋划过方真脖子。
苏然看也不看,便推刀入鞘,转过身来,方真仍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只是那只紧紧握住长剑的断手却已经掉落在地。
环顾四周,满地鲜血,尽是残肢,苏然轻叹一声,这四僧武功高绝,果毅坚韧,实在是难得的杰出人物,若非少林弟子,易地而处,苏然或许与他们还能成为朋友。可惜他们既为少林弟子,当知因果循环,享受了少林的武功与培养,也应当承担少林的仇敌与业报。
要怨就怨方证那老东西非要去算计自己吧,当日死在紫盖峰上的二三十个衡山弟子,哪一个不是无辜的?
自苏然进入藏经阁到杀死四名守卫,虽各施绝技,多有凶险,其实也不过是半炷香的功夫,此时他才有暇仔细打量了一番藏经阁。
阁内一层看起来与外面一样,仍是讲经的场所,水洗青石的地面,正当中有一尊毗卢遮那佛的金身,此时正端坐在莲花台上,静静的凝视着苏然屠戮自己的信徒。
苏然看向这尊金身,心头忽然一跳,想到自己屡次重生,莫非世上真有神佛不成?随即又摇摇脑袋,心道:便是真有神佛又当如何,若佛祖看到如今少林之中尽是伪善与算计,也该降下无量业火将其化为灰烬。
继而顺着木梯上到二楼,这里摆放着一排排的书架,一眼望去,尽是各式佛经,其中不乏表皮陈旧,纸张泛黄,看上去颇有些年头的孤本。苏然扫了一圈,未找到武功秘籍,便又上到三楼。
三楼的书架明显少了许多,显得颇为稀疏空旷,上面果然是少林诸多绝技,得益于藏经阁日常管理的有序严格,七十二绝技分门别类的按照拳掌脚指、刀剑棍棒、身法内功在邻近两个书架上摆放的整整齐齐,倒也省得苏然再去挨个翻找。
随意拿起一本拈花指,不过是几页薄纸,这门功夫是取自“佛祖拈花,迦叶一笑”的典故,专练三指拈劲,以苏然如今的记忆力,只是看过一眼便如同印在脑中一般,几息之间,便将这本簿册看完。
算了算时间,前面日月神教与少林派高手应当还有一场好斗,任我行有暗伤在身,不是方证的对手,但方证若是想赢,也该在千招之后,时间还很充裕。苏然便又按顺序拿起旁边的一本无相劫指看了起来,就这样接连飞速翻阅了二三十本,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阁外传来。
有人来了,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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