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阔,落木萧萧,回雁峰上又是一年北雁南飞。
衡山城刘府依旧光鲜亮丽,这一日门前来了一位身穿浅色蓝衫,手提长剑的年轻人。
他叫开府门,对开门的下人说道:「衡山门下弟子苏然前来拜见刘正风师叔,烦请小哥通禀一下。」
开门的小厮听到是老爷师门来人,不敢怠慢,让苏然稍作等待,便急忙转身跑去报告。
不多时,还未见到人,苏然便听到里面传来激动的声音:「苏师弟,没想到今日你竟舍得下山了。」米为义步履匆匆地踏着话音从院内出来。
苏然见到久违的米为义,也有些激动,笑着说道:「师傅这次回山考教了我的剑法,同意我下山历练一番,我这不刚下山就来这里了嘛!」
米为义一边引着苏然入内,一边说道:「哦?前些日子还听到传言,说在岳阳看到了掌门师伯,不想现在他已经回到衡山,他既已同意你下山,看来师弟你一定是武功大进,咱们哥俩可得好好切磋一下。」qδ
「哈哈哈,恰好我新学的回风落雁剑尚未纯熟,还得请师兄多多指教。」
「师弟过谦了,我听人说过多次,你武功进境神速,入门不过五年便已得掌门师伯真传,可惜我这些年几次上山都未得一见,这次一定不能错过!」
苏然拜入衡山门下已经整整五年,莫大先生最初只用了半年时间便将衡山派紫盖、天柱、芙蓉、石廪、祝融等十几路剑法,还有南岳支天,五峰穿云等掌法,以及回雁功、牧野流星等轻功身法一股脑教给了苏然,确定他都已学会之后,便独自带着一柄胡琴飘然下山。
苏然在莫大先生下山后,五年来每日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到的山谷中练剑,为了更好的修炼内力,夜间便盘膝在山头打坐,同门众师兄弟平日极少见到他,只能从他惊鸿偶漏的几次出手中,知道这位最晚入门的小师弟武功已经一日千里,非同凡响了。
直到外出云游的莫大先生近来回到衡山,考教苏然武功之后,欣慰无比,便传授了他衡山三绝技之一的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并允许他下山历练一番,好增长见闻阅历。
米为义这几年一直跟随刘正风在衡山城中习武做事,偶尔上山办事,虽也见过几次苏然,但都是匆匆一面,从未交过手。他多次听山上的师兄弟们说,这位小师弟资质惊人,练功又极其刻苦,已得衡山剑法真意,因而早就想见识一番。
此番见得苏然下山,如何能不开心,尤其是听到他新学了回风落雁剑,米为义更是兴奋异常,要知道刘正风在江湖上的名号,多半便是靠一手精妙无比的回风落雁剑闯下的,作为刘正风的亲传弟子,米为义自然也得传了这套剑法,正可与苏然好生较量一番。
二人边走边谈,行至后院,忽听得一阵萧声传来,清如溅玉,颤若龙吟,洋洋兮若江河奔涌,浩浩乎如冯虚御风,二人驻足静听,一曲终了,余韵悠长。
苏然叹道:「刘师叔的萧声中有天地辽阔,江河入海的气象啊!」
「是哪位朋友到了?请进来吧!」刘正风的声音传来,米为义推开半掩的木门,引苏然进入后院。
只见刘正风正穿着布袍,盘膝坐于一块巨石之上,膝盖上横着一只翠玉似的洞箫。
苏然快步上去,躬身作揖道:「弟子苏然,拜见师叔。」刘正风听到苏然的名字,起身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一亮,微笑道:「原来是师侄下山了,不必多礼,当初我看你资质不凡,将你荐给师兄,却不想短短三年未见,你已经脱胎换骨。早知如此,我可不舍得将你推荐给我的师兄,非要让你拜在我的门下不可。」
「师叔恩情,不敢或忘,弟子不管拜在您的门下还是师傅门下,不都是衡山门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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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也笑着说道。
刘正风哈哈一笑,转而问道:「哈哈,要是你师傅也像你一样想就好了。师侄可是学过音律?」
苏然不知刘正风为何突然提起莫大先生,也不知为何忽然问自己是否学过音律,有些摸不着头脑,照实回答道:「山中师兄弟们喜好音乐者众多,师傅也常在山间拉奏胡琴,但弟子耽于武功,还未曾学过音律。」
刘正风奇道:「未学过音律?那你如何能听出我吹箫之时心中所思所想?」
「弟子听得师叔萧声悠扬,若虚若幻,只觉眼前天地之间辽阔无边,唯有一条无际大河汹涌奔腾,归于汪洋,适才之语,也是有感而发。」
苏然确实未学过音律,但他见多识广,思想跳脱,听得刘正风箫声,沉入其中,也能品出其中的几分真意。
刘正风叹道:「哎,想不到你却是我的知音。师侄,你可愿随我学萧?」不等苏然答话,他又说道:「你放心,我们只谈音律,你也不必拜我为师。」
苏然实未想到刘正风会忽然提出要自己跟他学萧,犹豫一下,婉拒道:「弟子一心习剑,恐怕要辜负师叔美意了。」
刘正风摇了摇头,又说道:「音律之中亦有武学的道理,并不耽误你练习剑法,说不准触类旁通,于剑法也大有益处呢。你师傅号称「潇湘夜雨」,琴音中的凄风苦雨不也渗到了剑法之中吗?」
「这……弟子考虑一下,明日再答复师叔如何?」苏然对音律实在不感兴趣,却又觉得刘正风说的不无道理,一时拿不定主意。
见苏然没有立刻答应,刘正风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说道:「你一路劳顿,且去休息吧,为义,带你师弟到客房,好生招待。」说罢又拿起洞箫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
米为义领着苏然到了客房,待下人整理好床铺后,屏退左右,对苏然说道:「师弟不如答应下来吧,师傅想要教你洞箫,除了你的确有音律的天分外,其实另有苦心。」
「噢?还请师兄明示。」苏然听米为义这样说,有些疑惑。
「做晚辈的本不该议论师长,只是我实在是不想师傅的一番苦心白费,因此便把实情告与师弟吧。」米为义脸上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师弟怕是不知,师傅和掌门师伯之间关系并不和睦,二人已经多年未曾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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