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硕面见完天子刘协之后,又分别去拜见了王允和刘虞,向他们详述了刘琦对袁绍之举的看法。
刘虞得知消息后,自然是非常的重视,毕竟刘琦和他一样属于宗室,且还是统一战线上的,对于刘琦所言他甚是看重。
王允就有些窝心了。
说实话,王允在心态上是亲袁的,对于刘虞和刘琦这样宗室,他并不感冒。
因为太原王氏就成分和利益目标来说,和汝南袁氏同为望族,就根本来讲是同一阵线,可惜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上。
王允心中很是惆怅,但在潜意识里,他知道刘琦所说的话是对的,但却又不想承认。
堂堂太傅,居然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想到他前面去了,王允心中不服气啊。
可是不服气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针对这件事,王允找来了陈宫和李儒两个人商议。
陈宫听了刘琦的建议之后,遂道:“太傅,依某看来,刘伯瑜此言不虚,对于袁绍而言,此刻上雒乃是最重要的事,什么功绩不功绩的,都属虚谈,若是太师和太傅执意不准袁绍所请,他就会宣扬朝廷内有奸臣辅政,以清君侧之名出兵雒阳,到时候单凭我等之势,恐难抵挡。”
王允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袁本初为了一门之荣,居然算计朝廷至此,着实可恨,枉为汉臣。”
陈宫言道:“不过天幸刘伯瑜让吴硕返回来提醒了太傅,我等才能够不中其计,也好施策以应对。”
王允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袁绍报上来的受军功者,足足多达百余人,而且你我皆知,这些人根本就不曾立下真正的军功,鲜卑和乌桓都暗中与袁绍勾连,我大汉的军职之位,岂能轻易送给这些附庸的叛逆贼子?”
陈宫沉默片刻,突然道:“若是不赏,则袁绍必会怪罪,若是敕封,恐陛下和太傅都心有不甘,这倒是有些难办。”
一时间,厅堂内几个人都是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方听李儒缓缓地开口言道:“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王允听了李儒说话,不由精神一振。
他欣喜地转头看向李儒……但在和李儒目光相对的一刹那,王允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事,他的脸又冷了下来。
虽然已经收此人为门客有几年了,但王允每次一看李儒的面孔,还是愤恨难平。
若不是因为朝局艰难,需要此人的智慧,王允早就把他……
“有什么话,说吧。”王允淡淡言道。
王允的表情,自然是落在了李儒的眼中,不过他并无所谓,这三年的时间,王允对待自己一向凉薄,李儒早就习惯了。
他是一个被天下所不容的人,若是没有王允庇护,早就被人千刀万剐了。
为了生存,李儒眼下没有别的出路,只能受这份气。
谷銝/span李儒站起身,向着王允拱手作揖道:“太傅,敕封给袁绍麾下的军职,不一定非要从我大汉现在所有的这些军职中出,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依照李某人之见……不妨多设一些虚而无实的将军和校尉之位,用来安抚边郡将士,如此既破了袁绍的计谋,又全了朝廷的颜面,不知太傅以为如何?”
李儒这条计策,也算是应了当下的形势。
随着各地牧守彼此之间的战事愈发频繁,战争愈来愈多,获得军功的将士们也欲来越多,依照东汉原先的军功体制,根本无法有效的对各地立功的将士们做出封赏。
历史上到了魏蜀吴彼此交战的三国时期,杂号将军和杂号校尉就应运而生,而随之往后的各个朝代,也都用这个方法来应对军功过多的封赏问题。
有点类似于走职称而不走职务的概念。
待遇是将军和校尉的待遇,但实际权力……不好意思,没有。
李儒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之后,陈宫不由大为称赞。
“太傅,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法啊……而且不光是针对袁绍,以后咱们很长一段时间,怕是都要行使此法,此举也算是替朝廷解决了后顾之忧。”
王允捋着须子,缓缓点头:“李文优,你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不错,不枉老夫当初保你一命。”
李儒连忙向王允道谢,心中却将这糟老头子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帮你出主意,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弄的我还得谢你!?
陈宫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他看向李儒,道:“李兄,只是用这种方法敕封袁绍报上来那百余人倒是可以,但袁绍本人又该如何敕封……他如今已经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了,恐无路可再予以升迁。”
李儒不急不缓地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李某这里有个想法,还请太傅和公台先生定夺。”
陈宫道:“愿闻其详。”
李儒认真地道:“我闻袁绍膝下有三子,如今袁绍占据四州,太傅不妨谏言陛下,敕袁绍三子为河北三州牧守,以代其父领功。”
“什么?”王允闻言勃然大怒:“胡说什么!那袁绍已经是大将军,你还让朝廷敕封他膝下三个儿子为州牧,袁家一门如此荣光,日后这大汉天下,谁还能压他袁家一头?”
陈宫急忙道:“太傅且先勿要动怒,容李先生把话说完。”
李儒道:“太傅,河北四州已尽在袁绍之手,封不封给他袁家人,以无所谓,今日不敕封,日后早晚也要封,不如赶在现在先敕封,掌握一点先机。”
“何为先机?”
李儒低声道:“我闻袁绍虽有四子,但偏爱三子与幼子……他偏爱幼子也就罢了,偏袁绍还重用长子,如今其有三子皆成年,在袁绍麾下各领要务,职位相当,统兵数量相同,不分主次,此乃取祸之道……若是敕封其三子皆为州牧,一时半刻或许看不见成效,但久后必有大患,太傅乃是精明人,这当中利弊,一定可以想的清楚吧?”
王允闻言方才恍然。
“你倒是够毒,这种办法,你也想的出来?谋人之先也就罢了,居然还谋人之后,简直无耻之极!”王允冷冷言道。
李儒本以为自己献上了一条妙计,可得王允看重夸奖,但没曾想确对方却冒出这么一句,顿时有些蔫了。
同时,他藏在袖手中的双手,已经紧紧攥拳,手背上面青筋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