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病故,其长子人在荆州,故令其次子继承基业,这确实是在刘琦的预料之中,毕竟这是陶谦唯一的选择……不过公孙瓒南下攻徐州,这一点刘琦倒是没有想到。
“陶谦临终之际,可明说让陶应继承其基业了?”
徐庶的表情略有些嘲讽:“明说又怎样,不明说又怎么样,就算是其病来的突然没立遗嘱,但陶应事后想编排个明文,也是手到擒来的。”
“这倒是。”刘琦对于徐庶的这个观点深表赞同。
他转头看了看辎车的窗外,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思虑了好一会,方见刘琦转头问徐庶:“元直,依你之见,公孙瓒率兵攻入徐州的原因是什么?他眼下连青州的基业都还未曾巩固。”
“依照末吏之见,公孙瓒是在给自己找退路。”徐庶不紧不慢地道:“想来,大司马放弃幽州,回返雒阳的事情,给公孙瓒的触动太大了。”
“这是何意?”刘琦虚心地请教。
徐庶搓着双手,一边想一边道:“公孙氏是辽西大族,根基在边郡,他建功立业的地方亦是在边郡,中原的地界虽然富庶,但并不适合他,他一开始落足于青州,也是想暂时用之以做根基,然后与刘虞里应外合,突破袁绍的防线,然后回返辽西郡。”
“若果真如此,他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刘备,一同攻打兖州,导致损兵折将。”刘琦摇头道。
徐庶叹息道:“公孙瓒毕竟是久经战阵,战略眼光还是有的……他攻打兖州的目地不在于占地,而是想灭了曹操之后,逼迫袁绍将战略重心转移,曹操是袁绍的铁杆盟友,此事天下皆知,有曹操在兖州给袁绍当防线,袁绍就可以心无旁鹫的收服北方诸郡,其实这么多年来,袁绍在河北发展如此迅猛,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曹操,若是没有曹操,且不说中原诸牧守,光袁术一个人就足矣让袁绍无暇旁顾。”
刘琦恍然道:“原来公孙瓒打的是这个主意。”
徐庶摇了摇头,叹息道:“很可惜,曹操的能力超出公孙瓒的想象,他在最为危机的时刻,最终还是用计打败了公孙瓒和刘备的联军,杀死了张邈,一举破敌,而公孙瓒想要灭掉曹操分化袁绍兵力的策略,也算是彻底失败了……如今大司马又回了雒阳,毫无疑问,不出一个月,幽州就会被袁绍接手,到时候袁绍占据冀,幽,并三州,下一步的目标必然是青州,而公孙瓒恐怕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返回辽西了……他必须得给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你的意思是,袁绍在收服幽州之后,若是转战青州战场,公孙瓒必不能敌,他必须要选择一个给自己落脚的地方……而徐州则是最好的选择。”
徐庶慢悠悠地补充道:“也是唯一的选择。”
刘琦长长地叹了口气:“可叹北地名将,如今不得不往中原发展了……那针对徐州的问题,我们应该如何处置?作壁上观么?”
徐庶谏言道:“回禀君侯,我们的地盘离徐州太远,且中间还隔着袁术,孙坚等势力,只怕难以施展。”
刘琦闻言,眯起了眼睛,开始细细沉思。
“曹操和袁绍目下有何动静?”
徐庶言道:“袁绍目下正等着接手幽州,暂时还不会针对南面有何动作……曹操自打兖州大胜之后,尽扫兖州境内反叛诸士,不再信任陈留和东郡的本土士族,反倒是借收粮之机,南下蚕食豫州境,并启用豫州境内的诸多名士,以为臂助。”
刘琦深吸口气,道:“派卫士署的人,密切注意曹操和袁绍的动向,值此关键时刻,公孙瓒对徐州用兵,我不相信他们会对此事坐视不理。”
“君侯放心,末吏一直派人盯着呢。”
“还有什么大事情?”
徐庶言道:“关乎天下的大事倒没有什么了,不过有一件小事还需向君侯禀明。”
“何事?”
“君侯不是向朝廷表奏太史慈为豫章郡守了吗?”
刘琦额首道:“是有这件事,我想让太史慈去柴桑驻守以挡孙坚,故而向朝廷请奏,希望朝廷能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职位。”
徐庶拱手道:“雒阳的卫士回报,说是袁术针对豫章郡守的位子,也派人上表了。”
“他?”
刘琦闻言笑了。
谷/span自己要是没记错,袁术跟自己抢这种事好像不是一回两回了。
“我们的后将军表奏何人为豫州郡守了?”刘琦微笑道。
“据说是诸葛玄。”
“谁?”
“诸葛玄。”
刘琦闻言沉默了片刻,突然猛地一拍额头:“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人都忘记了!”
徐庶见状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刘琦:“诸葛玄……有这般重要么?听闻他昔日曾是刘荆州麾下属吏,只是在荆州待了没多久便辞官归乡了,他若这般重要,君侯当初如何不留住他?”
“诸葛玄在我父亲麾下当过官?我怎么不知道?”
徐庶尴尬一下,不吱声了。
其实说来也是,刘表当初麾下的属吏,鼎盛之时多达数百,且每一年都在换,刘琦当时常年征战于外,又怎么可能过多的去关注刘表的属吏都有谁呢?
沉默了一会,却听刘琦道:“我派往朝廷,表奏太史慈为豫州郡守的使者,你火速派卫士给我追回来,另外让伊籍替我起草一份奏章,表奏诸葛玄为豫州郡守,速度一定要快。”
“啊”?徐庶一下子愣住了,委实搞不明白,刘琦这是什么骚操作。
袁术是刘琦的敌人,他表奏的人势必是在政治上已经倾向了袁术,如今刘琦不表奏自己人为郡守,反而去支持袁术表奏的人为两千石?
这是要闹哪样?
“君侯三思……”
“不用三思,就这么定了!”刘琦肯定地言道。
徐庶见刘琦的表情不似作伪,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只能是无奈的点头答应。
刘琦似乎又想起一件事:“我记得这一次婚礼,陶商应该也到成都了,对吧?”
“是。”
在刘琦婚礼的诸多宾客中,自然也饱含着他的亲属,而刘雅和刘灵亦是来了成都,陶商和刘雅早就彼此有感,此番也以护花的名义一同而来。
“稍后派人,找陶商来见我吧。”
“唯。”
……
不多时,陶商来到了刘琦牧署,刘琦将陶谦去世和他弟弟陶应继承陶谦基业的事情,向陶商大致诉说了一下。
陶商听了,顿时目瞪口呆,当场便流出了眼泪。
刘琦安慰他道:“我本来想让你返回徐州,替父守丧,只是路途遥远不说,且目下公孙瓒正在猛攻徐州,而且你弟弟已经成了徐州之主,这个时候让你回去,我怕会误了你的性命……”
陶商擦了擦眼泪,作揖道:“多谢君侯关心,只是严君去世,末吏不能不归,还请君侯宽怀,让我回去拜祭先父,以全我父子之情。”
刘琦看着哭泣的陶商,突然道:“放你回去,不是不可以,但你……不怕你弟弟害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