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剑境之中的少年,已从开始的稍显慌乱中冷静下来,破镜之后,五感感知再上一阶,目光越过步步紧逼而来的胖红袍,直落他身后的瘦红袍身上,忽有所感:“如是剑境相叠,应如我与这瘦牛剑境相触后,显现相斥之状才是,为何这瘦牛能在双重剑境之中自由行走...”
正思忖间,胖红袍已将临近,狞笑着轻抬手中长剑,瞧见少年双目疾转,蹙眉不语,只道他已是在自己与师兄的双重剑境之威下,失了抵抗之心,得意之下,念念有词道。
“小子,今儿让你涨见识了,年少得意,才堪触碰到那武之上境,便以为天下无敌,殊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料到我兄弟二人剑境相叠,有如此之威吧...”
瞧得胖红袍得意模样,少年星眸狡黠一闪,这胖红袍口无遮拦,以激将之法,或许从他口中,能探出破开双重剑境之法。
心思定下,舒展眉头,佯装不屑道:“哼,你二人同展剑境,便是能拿下我,功法反噬之下,也好受不了。”
见少年对自己这最是得意杀招不屑一顾,胖红袍心头顿生怒火,恨不得跳将而起,扇他一记耳光,强忍怒火,咧嘴笑道:“你小子懂个啥,我兄弟二人这剑境,哪是寻常的两人,便能随意施展,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性命不保...剑之一途,本就与主人内力契合,别看你这小子双剑在手,可同样不都是你的内力施展而出...”
言至此,胖红袍话锋一转,带着残忍笑意开口:“说了你也不会懂的...莫要怕,瘦爷爷手中剑锋利无比,带回斩了你双足,就替你止血,回保住你一条性命的...放心,放心!”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胖红袍无心之言,似令少年有所感悟,迎上狞笑而至的胖红袍,喃喃自语,而后竟再不顾逼近的胖红袍,兀自阖目,静心冥思。
“人剑契合,剑境相融...”少年心念一起,立有所感。
断月剑中涓涓内力,如和煦春风,稍稍拂散肩头千钧,步光剑中蓬勃剑意,如大海奔腾,令少年肩背顿感轻松...青衫身前,再凝聚无形屏障,但似乎剑境暗隐,并未与胖瘦红袍的双重剑境立时交锋。
得意忘形下,胖红袍似还未察,狞笑逼近,见少年闭目等死的模样,心中冷笑,抬手出剑,斩向少年双足...细长剑锋眼看就要将少年双足斩落,更要触碰到那无形剑境之时,一声厉喝从胖红袍身后传来。
“瘦牛!退!”瘦红袍开口,简单明了,但每一字都隐蕴急切之意。
旁红袍深知师兄性子,若非形势危急,他绝不会直呼自己,可剑势已起,眼看已要斩断少年双足,胖红袍怎愿前功尽弃。
“管不了这么多,先斩他双足再言其他...”剑随心动,胖红袍不管不顾,执意斩下...
剑足够锋利,其中蕴含内力也足够强大,可猩红细长剑锋在距少年双足尺余之距,却赫然停滞,胖红袍肥硕面上双目顿时圆睁,不仅是望见自己掌中剑锋显出扭曲之状,更觉自己肩背如有重压...
“这...他是怎么做到的!”胖红袍已掩不住心中震惊,轻呼开口,少年此番施展的剑境之威,竟是自己与师兄二人苦苦习练多年,方有小成的双重剑境。
此前暗凝青衫身前的无形剑境,在涓涓春意暗涌,蓬勃剑意奔腾,相融之下,终化作做两重截然不同的剑境,护在青衫身前,胖红袍手中猩红长剑的扭曲之状,正是两重剑境相叠相触之处,虽还比不得胖瘦红袍二人施展的剑境之威,但也已初显双重之意。
“咔嚓——”双境扭曲之力下,猩红剑身上传来的细微裂声入耳,终将胖红袍从震惊中唤回神来,顾不得细想少年是如何在短短一瞬,领悟双重剑境的,运足内力想从青衫身前抽回猩红长剑。
胖红袍当局者迷,但他身后操控剑境的瘦红袍,自是旁观者清,先前师弟得意忘形,说出了双重剑境的关隘所在,令着狡诈的小子当场感悟,青衫身上初显锋芒的双重剑境已在不断冲击着自己二人施展出的剑境...眼下也顾不得细想,这青衫少年手中双剑,为何却蕴含的不是同样的内力,见师弟执着手中剑,不停己言,只得强行控住剑境,向胖红袍再度开口。
“还顾得什么剑,快退!”
厉喝之声,终让胖红袍不再执着,当即就要弃剑而退,但猩红长剑却已承受不住少年双重剑境之压,在胖红袍撒手一瞬,剑身之上的裂隙如同蛛网,瞬间满布...
胖红袍瞳仁骤缩,连忙后跃,但却在身形起时,猩红长剑猛然碎裂,断成数截,不受胖瘦红袍双重剑境影响,冲胖红袍肥硕身躯激射而去...
场中情形,立时调转,先前还在要斩断少年双足的胖红袍,此刻已是仓惶而退,虽有自己与师兄的双重剑境相护,但眼下青衫剑境也出,两相抵下,胖红袍再无法施展此前灵巧身法避开这些残剑碎片。
“噗...噗噗...”猩红长剑碎片没入肥胖身躯,发出沉闷响声。
瘦红袍眼睁睁看着十余猩红长剑碎片没入师弟身躯,矮胖身影从空中颓然坠地,砸出浅坑,心神一乱,双重剑境立时不稳,觉察少年施展的双重剑境欲趁势而起,瘦红袍心一横,运力丹田,一声轻喝。困青衫少年于方圆之地的双重剑境,似在无形坍塌,将少年施展出的剑境无形挤压...
即便胖红袍生死不知,只瘦红袍一人控住双重剑境,其内力仍比少年深厚,更何况少年仅是以胖红袍只言片语领悟,到底无法敌得过胖瘦二人研习多年之功。
压力顿生,只觉周身有无形屏障向自己疾压而来,此刻莫说要前行数丈,补刀那坠落的胖红袍,如不设法破开对方双重剑境,只怕片刻之后,自己便会丧命其中。
先前只浅尝双剑之境相融的少年,生死时刻,也不再小心翼翼,顶着周遭无形之力将断月、步光剑身交叠,再阖双目...
瘦红袍遥遥望见少年眸中星光消却一刹,顿觉两股内力于剑境涌将而来,一道汹涌如浪,一道绵柔如溪,交融汇集,转瞬即至,如同奔腾海浪,涌入剑境所成的池塘之中。
可池塘终归太小,又怎能容得下滔滔海浪。
虽瞧不出剑境空间几何,但凭凝滞空中的浮尘、断木,亦能判断出几分,不同剑境稳固之时,其中诸物皆凝滞之景,此刻胖瘦红袍剑境之中残叶烟尘横飞,暗涌不止,再观瘦红袍,一张马脸,已显细密汗珠...
施展双重剑境强行破敌的少年,此刻也好不到哪去,残破青衫激荡不止,俊朗面容上凝重万分,此时剑境拼斗,俨然已成鏖战之势,虽无刀光剑影,但却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剑境拼斗正酣,剑境之外,正有一人,暗中注视着一切,疯癫双目却显丝丝狡诈,手中剑仍在封魔乱舞,实则暗中紧锁剑境之中少年腰间装着血丹的青布包裹。
先前装疯卖傻,已趁机将野鬼村众人尽数灭口,此刻瞧见胖红袍与少年剑境之中坠地不起,心中暗喜,即便少年能将胖马瘦牛挑落剑下,也定受重伤,等到两败俱伤之际,方才是自己出手之时...
许是想到自己服下血丹,踏入那遥不可及的武之巅峰,也如慕容风凌一般,声名响彻江湖...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忽闻惊天响动传来,正想趁着装疯之际,以余光探查,却被扑来而来的劲风吹得倒飞而起。
原是那瘦红袍终是无法一人强行控住双重剑境,被青衫少年如滔滔海浪冲击岸堤般的双境冲垮,剑境交错,迸出强横真气,将瘦红袍并少年一同卷起数丈之高。
倒映慕容孤双眸之景,瘦红袍重重摔落而下,在地面山体之中砸出尺余之坑,而青衫少年,似也因初识双境,不能完全掌控,破开胖瘦红袍剑境后,自己两股剑境真气如脱缰野马,再无法掌控,亦被反噬,仰面飞出,如天外陨星坠落,砸穿巨树之干,嵌入山中石之中,生死不知...
慕容孤本就距离尚远,虽也被二人剑境余威震飞,但却并未受伤,摔落地面之时只感幸福降临得如此突然,胖马瘦牛与那青衫少年如自己所料一般,两败俱伤,自己这渔翁正是得利之时。
刚想要起身向身后山石之中找寻少年“尸骸”,将血丹搜出,却见砸落地面的瘦高红袍缓缓起身,一并而起的,还有胖红袍那肥硕身影。
“他...他们竟然没死!”瞧得此景,慕容孤心头巨震,不敢显露半分尚还清醒之色,忙歪头闭目,装作被剑境余威震晕之状,以耳力闻听。
“咳咳...他娘的,竟栽在一小子手中,此事传出,我瘦牛还如何在谷中立足...”与步履之声同传入慕容孤耳中的,是那胖红袍恨恨之声。
许是担心名声,胖红袍兀自说完,已是转向一旁师兄,继续开口:“师兄,慕容谷,迷魂殿,阴差牛马面,我这名号可是与师兄紧紧相连的...今日之事,想来师兄不会传出去吧...”
“此间除我,还有他人。”瘦红袍之声,依旧从容冷淡,可声中疲惫,却是难掩。
胖红袍闻言大笑,指向一地的尸骸道:“还有谁知?恶鬼村的小崽子们已死得不能再死了...万鬼阵被我所破,即便他们闻听此间动静,哪还敢来此探查...”
“天知地知...疯了的慕容孤知,那青衫少年,亦知。”不待胖红袍说完,瘦红袍已无情打断。
听闻胖瘦红袍提起自己,伏地装死的慕容孤心头顿时悬起,一瞬间,脑海中涌出数多念头,即便自己此时趁机逃走,在胖瘦红袍二人手下,也绝无生还可能,再三权衡下,只能咬牙装死,可当听闻胖红袍再度开口,悬起的心已跃出嗓子眼来。
“简单,慕容谷中无天地,唯穹顶、三山,你我不说,我先了结慕容孤,至于那青衫少年,听闻适才的动静,即便不死,也算残了,待会我去割了他舌头,挑断手筋,让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不就得了...”
慕容孤暗暗叫苦,此刻怕是自己装作疯癫醒来,恐也难逃一死,绝望之下,正等待命运降临之时,听的瘦红袍之声入耳。
“莫要多生事端,师父之命,是带回那小子,先去将他拿住了,再收拾此间残局不迟...”向来寡言的瘦红袍,凝重开口。
“师兄此言倒是不错,行,我先将那青衫小子拿下再从长计议...”
听得此言,慕容孤终是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夺取血丹一事,已然无望,待会趁着胖瘦红袍二人去青衫少年那时,自己就趁机溜走,至于如何逃出谷去,慕容孤已无暇去想,一心只想保住性命,再作他想。
胖瘦步履之声渐渐远离,慕容孤强掩心中恐惧,稍稍睁开双目,隐约瞧见胖马瘦牛远去背影,心中大喜,目光扫向来时索桥,正盘算着如何悄然遁去之时,却见胖瘦红袍赫然止步,只瞧背影,便能察觉他们紧绷的神经。
慕容孤目光越过胖瘦身躯,望向两人前方,却见山林之中,被撞穿树后,青衫隐现,剑光依旧...心中震撼,直让慕容孤暂忘却逃命之想,凝目细瞧,正是落入林中少年,扶树而出。
“想来二位,也与我一样,无法再展剑境了罢...”声中虽有疲惫,但却无重伤之相,少年双目,闪烁熠熠光彩,宛若夜中璀璨星辰。
震惊的何止慕容孤,便是迷魂殿主,阴差牛马,亦是面面相觑,瘦红袍再不似先前处变不惊模样,面上凝重比起先前剑境相较时,更盛三分,身旁矮胖红袍,似也生出紧张感来,堆满肥肉的脖颈之中,居然隐隐显出上下翻动喉结,足见心境。
“这么说来,剑境也好,剑招也罢,比斗之约,应是你们输了...原来如此,野鬼迷魂酆都寒,迷魂殿阴差牛马面...两位迷魂殿主,想必不是那爽约食言之辈罢...”少年朗声蕴深厚内力,清晰入耳。
闻言一怔,面面相觑的胖瘦红袍已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定擒少年的心思,胖红袍收敛目光,迎上少年星眸,狠辣尽显。
“哈哈哈,什么赌约,小子天真,且让我二人教教你,什么是江湖险,人心恶,不能施展剑境又如何,我二人联手,定要你生不如死。”
话音才落,少年还未曾开口,却闻连通金鸡、酆都山之索桥处,风声忽起,夹传乐器之声,飘然而来...
琴声流水笛声脆,箫声悠扬杀意锐;
风沉沉,雾阵阵;
江湖险来人心恶,情义何处不相逢。
三道身影,直踏索桥,翩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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