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剑穿心,常人早已身亡,可红袍人却是天生异体,心脉在右,虽被少年重创,红袍人便想着屏息装死,待到逃过这一劫,回谷来个恶人先告状,可当他听到女子要带着少年入谷做人证时,不由心中大乱。看書菈
自己所为,若是被师父知晓,等待自己的惩罚...红袍人不敢再想下去,暗中定下心思,若得机会,定要将这两人截杀在入谷之前,绝不能让这两人安然回到慕容谷。
听得两人交谈,红袍人无时无刻不在寻觅出手良机,可少年武境高超,自己全盛尚不能敌,更何况眼下自己早已被重创,直至两人施展轻功离开,红袍人才敢活动了一番身体。
扯下身上红袍,望向左胸剑伤,仍在不停渗着鲜血,红袍忙出指点在胸口几处穴位,伤口才堪堪止血。
抬眸望向少年与师妹离去的方向,恶狠狠开口道:「小畜生,你千算万算,没想到老子还没死吧,想去慕容谷,可没这么简单。」
想起少年言及去往雁北城准备入谷物件,红袍人兜帽之下恶毒眼神微动,随即想到截杀之法,眼下无论那木一少年,还是自己师妹慕容妩,皆以为自己早已身亡,只要自己潜入雁北城后,趁两人不备,或能一击毙命。
定下心思,红袍人咬牙对伤口再做处理,而后勉力起身,向雁北城而去...
却说高登命让老陈守在徐安身侧,时时照看,自己引军在前,望雁北城赶路,心中急切,不时遣斥候快马查探,距雁北城还有多远。
脑中也一刻未闲,实是想不通,自己这些年一直伪装成那草包将军,无论是雁北,还是江霖城中,应当无人会将自己当成政敌看待,可那女子偏偏冲着自己而来...她是谁...又受何人指使...
这些在高登脑中不停萦绕,搅得高登心烦不已。
「将军!将军!」身侧偏将连声的呼唤,终是将高登从适才思绪中唤回。
小眼微凛,高登才发现巡守军行军之速已缓了下来,当即怒道:「何人下令,放缓行军的,老徐性命只在旦夕之间,传我令去,巡守军不得缓行,务必在天亮前赶到雁北城下,违令者,军***处!」
许是高登眼中的杀意,让身侧偏将不敢随意禀报,直到高登下完军令,才见一众偏将依旧立马在前,神色凝重,此时才觉事有不对,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见高登冷静下来,偏将中,才有一将驭马而出,开口禀道:「将军,适才行军之时,有...有一人只身而来,留下一句口信后遁去...」
今日本就因徐安受伤而心神不定,没想到还有人胆敢再冲巡守军而来,高登当即怒喝道:「这些人,真当我巡守军是摆设不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怒极之下,想要下令追查这闯军之人,但却被身前偏将出言拦下。
「将军,这人留下的口信...太过惊人,还是请将军喜怒,先听了这口信...或许将军...」
高登念着徐安伤势,可望见众将神色,亦知此事不小,不然众将又岂会如此慎重来报自己,当即开口:「你等报来,但行军之势不可停,传令下去,继续进军。」
「得令。」
众将领命而去,只余适才禀明事宜之偏将在前,待得众人离去,那偏将才驭马近前。
「将军...适才那人口信...言...言...」偏将似有难言之隐,支支吾吾,不敢直言。
高登眼神微凛,厉声开口:「行伍之人,扭捏甚,说!那人口信到底为何,让尔等如此!」
听得将军此言,偏将不敢再有隐瞒,如实答道:「那人口信说...说单将军已叛国投晋,故而才封了雁北城,想要与晋军里应外合,将我齐云十万
大军剿杀在雁北城外。」
「什么!你再说一次!」高登小眼圆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马上立起身子,近了偏将身前,一把揪起偏将胸甲,厉声喝道。
明明是初春,雁北尚寒,但偏将已生出冷汗,深知自己之言,若无凭据,构陷雁北军指挥使,乃是大罪,但兹事体大,又怎敢隐瞒,只得尽力压低了声音,再度禀来。
「那人言,单将军封了雁北城,向北晋投诚,想要将我雁北大军困死在雁北城外。」
高登呼吸急促,小眼失神,不觉松开了偏将胸甲,坐回马背之上喃喃开口:「这...怎么可能,那晋主能许下什么重利,让单斌不惜背上叛国之名,也要如此。」
口中喃喃,心中随即联想到刺杀一事,若此事是真,自己接任北境统将之位一事,尚未昭告,他单斌又何必急于对自己下手,这可说不通...若此事是假,这通风报信之人,为的又是什么...
高登心中乱作一团时,身后有军中传令士卒快马来报,直言陈医官请将军速去。
担心徐安,高登暂敛心中思绪,令偏将继续执行赶路之令,自己则回马去往老陈处,查看徐安伤势。
军中本就一辆马车,可却在那女刺客夜袭下,早已被毁,此时只能撕裂营帐,栓于前后左右四匹战马之上,让徐安躺于其中,以作简易步舆用。
见是高将军前来,老陈忙唤士卒暂止前行,迎上前去急切开口:「将军,适才我看行军已缓,可不能停,虽我用真气护住他心脉,但也快撑不住多久了...」
高登并未将偏将禀报之言说与老陈商议,是因此事太过重大,牵扯的乃是统军大将,没有真凭实据,即便是高登也不敢随意妄言,听得老陈提起暂缓行军之事,只将话题转到伤重的徐安身上。
「你不是说能撑得住三五时辰吗,为何现在...」
「高将军,我的真气是能护住徐将军三五时辰,可...徐将军受伤太重,若再以真气传入他体内,只恐他撑不住了。」老陈眉头紧锁,如实回道。
高登一张面孔已冷的让周遭士卒纷纷低头避开,不敢直视自家将军的目光。
「传斥候。」高登沉默片刻,冷言开口。
盏茶功夫,斥候已拍马而来,单膝军礼,高登眼神不移,盯着面色已微微泛青的老徐,沉声问道:「距雁北城还有多远。」
「不足十五里!」斥候如实相报。
「以现在行军之速度,多久能到。」
「若全速进军,半个时辰内,必能赶至雁北城下。」斥候在心中稍作推算,据实答道。
高登闻言不语,只侧目望向老陈,见老陈稍稍点头以示,方才开口:「再去传令,所有人不得懈怠,务必在半个时辰内赶到雁北城下。」
斥候闻言行礼而去,不多时,令已传至巡守军上下,高登并未再前去领军,而是守在徐安身侧,纵马前行...
直至这巡守大军离开,道旁林中方才显出一人牵马身影,离得近了,才见人衔草,马衔枚,望得巡守军远去,这人凶恶面上微显阴险笑容,啐去口中嚼着的短棒,从马背行囊之中取出只信鸽,在其足间捆上枚小小印信,向天空用力抛去。
在行囊中闷了许久的信鸽,终是不再被束缚,立时展翅高飞,直冲云霄,向着雁北城而去...
——
雁北城,通古轩内,三人围炉氤氲,却非团圆,桌前三人各怀心事,但面上却是一团和气。
「王恒敬大人一盏。」王恒端起酒盏,抬盏敬酒道。
晋使轻摇盏中美酒,亦同样凝笑举杯:「王公子此番立下大功,这一盏,当时在下敬王公子才是。」
王恒身侧许漠,虽是对通古轩中交手一事耿耿于怀,但眼下晋使乃是自家公子座上宾,也只得随公子一道端起酒盏,挤出难看笑容,向着晋使敬酒。
瞧着晋使饮下盏中美酒,二人才同时饮下,许是想到了事关重大,王恒略带不安道:「大人,请恕王恒多嘴,这单斌已是雁北军指挥,万钧被擒,说不定他能接任北境统将,为何笃定他必会反出齐云?」
晋使打量着面露疑惑的王恒,不知他是装傻,还是真的看不透这博弈之局,沉思片刻,开口道:「你所说的,高登倒戈,是否实言?」
「千真万确,我与许长老差点折在高登那巡守军中。」王恒言之凿凿。
晋使听闻,当即笑道:「那便是了,齐主果还是当年那位无双国士之高徒,这一招釜底抽薪,不仅是将我晋多年辛劳毁于一旦,便是那位也没逃得过他的眼睛。」
王恒听闻晋使之言,似懂非懂,忽地想到近日雁北城中所传来江霖「鬼魅夜行」一案,豁然开朗,骤然起身道:「难道...」
晋使笑道:「公子果然聪慧过人。」
王恒终是明白过来晋使口中「釜底抽薪」之意,不得不赞齐主用计之深,不下与自家主子,随即反应过来为何要向城外传出那口信,眼神中顿闪起光芒,向晋使开口道:「大人是想要逼那单斌不得不反?」
晋使大笑,内力不由透体而出,震散满室氤氲,不知是笑单斌还在做着封王美梦,还是在笑面前的王恒仍看不穿自己之计...
顿止笑声,晋使面上满是森冷,向着王恒幽幽开口:「公子先前不是问我,诱单斌叛齐,是否为了这一时之乱?」
缓缓起身,在王、许二人注视下,缓缓踱步至那窗前,望向北方,片刻后,似在说与身后的两人,更像是说与自己。
「咱们主子要的,可不是齐云的一时之乱...那枚棋子,自作聪明,以为投了二皇子,就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了,可悲...可叹呐,最终落得个‘鬼魅夜行之下场。」
片刻唏嘘之后,晋使赫然转身,正欲向身后两人再度开口时,忽地眼神微移,转向窗外,袖中掌心微翻,五指运力成爪,猛然一抓,一物从窗外破开窗纸被吸入晋使掌心之中。
王、许二人亦算得上高手,仅是晋使出手一瞬,也已知晓,被晋使吸入掌心的,乃是只信鸽,不过与金刀门的信鸽却不相似。
许漠不识,但王恒却对这信鸽脚环极为熟悉...
晋使从信鸽脚环之中取下个一纸密笺,目光微扫后,开口与王、许二人道:「二位,闲话至此,就了了吧,咱们还是尽快在城中寻到那何季下落,留给咱们的时辰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