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半斛等人听说是太平道的人来求见,都觉得奇怪。
一来朔北军和太平道从没有任何交集,既没有交情,也没有交恶。
二来太平道的势力虽然发展迅猛,但是还没有延伸到边关,雁门郡也没听说有太平道的人在活动。
张半斛对太平道不甚了解,只是在那次见到马元义后才开始关注到太平道。与朝廷对太平道深恶痛绝的态度不同,张半斛对这些底层民众的组织,反而持有同情之心。
张半斛便让人先带那些太平道的人去议事厅等候,自己带着侯志和小麦前去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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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来,就要你陪我议事。”
张半斛对小麦说道。
小麦心里倒是欣喜,因为最早以前,张半斛都是躲着小麦的,而现在不论大事小情,张半斛也都愿意带着小麦,帮忙出谋划策,张半斛竟然有些离不开小麦了。
议事厅内,四个穿着古怪的人站在一处。
他们身上穿的像是道袍,又像是斗篷,头上裹着黄色的头巾,不知是为了抵御塞北的风沙,还是有什么象征的意义。
为首的一人,便是张角的住家弟子,唐周。
张半斛等人到了议事厅,见了唐周几人。
唐周通了姓名,问道:“不知哪位是张将军?”
张半斛说道:“在下便是。道长们前来军中所为何事?”
唐周见了真人,果真与张角所描述的相貌年岁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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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周说道:“大贤良师派我等前来,与朔北军交好。太平道素闻朔北军抵御匈奴英勇无畏,愿意捐粮三万斛,作为见面礼。”
张半斛心想这太平道与自己非亲非故,怎有这等好事,天下从大臣到百姓人人皆有饥色,哪里敢出手就是三万斛的见面礼。
张半斛用乾坤术视之,果然唐周的言谈举止有诓骗的迹象,于是很严肃地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莫名之礼我不敢收,尔等还是说出真实意图。”
唐周大笑道:“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若不是非要见那物件,我便可断定你乃大贤良师的结义弟兄。”
张半斛愈发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也隐约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十分了解。
“你刚才所说物件,所指何物?”半斛问道。
“将军若是张奂将军之后,可有刻着‘张梁’的玉佩?”
唐周也直奔主题。
张半斛愣了一下,他想知道玉佩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就连想杀自己的那些仇敌,都不曾知道玉佩的事情。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提起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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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却替张半斛问道。
唐周答道:“只因我家主人兄弟,至今生死不明,曾有这么一块儿玉佩。”
张半斛和小麦一起大声喊道:“你家主人是谁?”
“大贤良师。”唐周回道。
张半斛和小麦一起大声喊道:“俗名叫做什么?”
唐周说道:“我家主人俗名岂能随便说出?说出即为不敬。”
侯志跳将起来,拔出刀来,架在唐周脖子上,不耐烦地说道:“说便说,不说人头留下!”
“张角!”
唐周立马说道。
张半斛从虎皮椅上也跳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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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可是巨鹿人士张角?”
张半斛接过侯志手里的刀,也架在唐周脖子上说道。
唐周有些惊慌,连忙说道:“正是,正是。”
“大哥居然没死,还成了大贤良师?”
张半斛放下了刀,自言自语说道。
唐周见了张半斛这般表现,心里也觉得此人真的是和张角关系不浅,不是仇人,便是亲人。
“唐兄弟,刚才一时激动,多有得罪。”
张半斛冷静下来,赶紧让唐周几人入座。
张半斛和小麦便你一言我一语问起张角的近况。
但是关于张角在洛阳被枭首的传闻,以及张角因何得了太平经的经过,唐周并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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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要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必须要亲自找到张角。
唐周说道:“我家主人听说将军在此,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若是我让人拿了玉佩回去,主人见了必然日夜兼程来见将军。”
张半斛说道:“不瞒你说,那玉佩我在颍川时,因为一些原因被官府收缴,我派人去要了三番五次,那太守只是推脱找不到了。就算没有玉佩,我可随你一起去见张角,我一个活人,还顶不上那玉佩?”
唐周觉得有道理,把这个张将军带到大贤良师面前,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既然如此,便烦请张将军随我去冀州,也好与我家主人相认。”
张半斛听了,却陷入两难。
天子的诏令,要求张半斛一个月内就要赴任。张半斛因为准备朔北军后勤的事宜,已经耽搁了十几日,此去洛阳,即使飞马狂奔,也最少要十日,哪还有时间再去见张角。
小麦看出了张半斛的难色,便帮张半斛出了个主意。
小麦说道:“我家将军因要去洛阳赴任,无法去冀州。不如两家主人都去河内郡,在那里相见。”
河内郡正好位于并州和冀州南部的交接处,也是由东向西去洛阳的必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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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周说道:“妙啊,如此一来,我家主人便不用北上,张将军也不用耽搁行程,两方都在半路上相见便好。”
张半斛也同意了小麦的方案,便给了唐周等人四匹好马,让他们星夜兼程回去禀报张角。
唐周谢了张半斛,也不耽搁,速速回去了。
等到唐周离开,侯志却说道:“张角身死洛阳人尽皆知,怎会死而复生,又成了大贤良师,此事会不会有诈?”
“我观察此人后来言语,不似有诈,确实是想我们兄弟相见。”
张半斛一直在观察唐周,若是唐周能瞒过乾坤术,那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小麦也说道:“还是小心为妙,相杀你的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怎么好巧不巧,正是在朔北军壮大时,张角派人找上门来。”
张半斛点了点头,说道:“你二人说的都有道理。只是这‘太平道’的理念和作风,确实像极了大哥当初的志向。那日遇到马元义时,我便怀疑过太平道和大哥的关系,但是又没敢往大哥身上去想。”
侯志说道:“主公,不如我就扮做你的样子,去会一会这个大贤良师,你自去洛阳,如此也安全一些。”
“不可,若见的真是大哥,此做法太过于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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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半斛摇了摇头,此时他心意已决,不管这个大贤良师是张角还是金角或是银角,都要去会一会,看个究竟。
张半斛对小麦说道:“明日你便随我上路,去河内郡,然后转程去洛阳。”
小麦见半斛心意已决,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张半斛再三嘱咐侯志带好朔北军,一定等他三个月。
侯志知道整个朔北军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塞北又飘起了鹅毛大雪,盖住了北国苍茫的大地。
张半斛拾起行囊,回头看了一眼石门关。
“小麦,积雪
“挖开它,或者等它化了。”小麦说道。
张半斛微笑着点点头,与小麦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