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物无声……
张半斛点着灯,独自在书阁看了一个时辰的口诀,简直要口里生疮,两眼冒火了。
“吱呀”
书阁的门忽然被推开,一盏油灯伸了进来。
张半斛去看,原来是小麦进来,手里端着些饭菜。
小麦说道:“半斛哥,听师父说你在这里用功读书,我送些饭来给你吃。”
张半斛说道:“心中忧愁,没有胃口。”
小麦问道:“何故发愁?”
张半斛说道:“这么多口诀,背不下来。”便将今日之事前因后果告诉了小麦。
小麦拿起一卷竹简,看了看,笑着说:“记下来有何难?”
张半斛一脸惊讶看着小麦。
只见小麦拿着竹简,一目十行,一顿饭的功夫,便看完了一卷。
张半斛笑着说:“像你这样看,我也会。”
小麦便让半斛试着考她一考。
张半斛便在竹简上随便挑了一句,未想小麦马上便能说出后面的内容来。
张半斛大喜,抱住小麦:“没想到你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小麦说道:“本来没有,自从那日师父用银针扎我后,我虽记不得数月前之事,却能记住日后所见万物。我没和任何人说,师父也不知道。”
张半斛心说难怪教小麦识字如此之快,便急忙将所有竹简都堆到小麦身前,让小麦都给看了。
小麦问道:“都我看了,半斛哥做何?”
张半斛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好妹妹,你看完,以后慢慢教我便是。”
小麦一脸认真说道:“那你还是会带我下山?”
张半斛说道:“当然,背也给你背下山。”
小麦欣喜,蹦蹦跳跳,自顾自看书去了。
……
却说青州州府内,刺史接了圣旨,便与众人商议讨贼之事。
刺史想巴结曹嵩,便想先从蓬勃山开始剿贼。
此时账下一人上前说道:“不可!”
此人乃河北人士,姓卢名植,自幼博览群书,通古博今。曾拒州郡多次征召为官,只于乡中教学,此番为州府宾客,因而谏言。
卢植说道:“我闻蓬勃山有天齐庙,为道家修身清雅之地,纵使附近偶有山贼,也不可大动干戈,扰乱仙神。”
刺史说道:“曹司农独子险些命丧此山,且听说就是一群道士所为,不平此山,恐上方怪罪。”
卢植又劝:“青州各地山贼流寇,攻之则联合,缓之则内讧,若赶尽杀绝,必然共同抵抗。”
账下一员骁将上前说道:“此乌合之众,即使聚集,何足惧哉?某虽不才,愿带兵剿贼。”
刺史去看,乃账下先锋使淳于琼。刺史大喜,命淳于琼带兵三千,奔蓬勃山而去。
卢植出门叹道:“不听我言,必有闪失,这淳于琼有勇无谋,嗜杀贪酒,必将把青州各地闹得不甚太平。”
说罢卢植便不辞而别,奔冀州而去。
事情果然不出卢植所料。
却说这淳于琼领了兵符,一路经过各郡县,但遇山贼流寇,尽数剿灭。
只是这淳于琼年少轻狂,好大喜功,凡是剿灭一地,定将匪首斩首,不给投降机会。
又让当地百姓捐粮捐钱,说是官军为民除害,要慰劳军队。
一时间不管是民是匪,都怨声载道。
……
早有山下百姓将消息传给天齐庙,此时张角张宝学习术法已经半月,张半斛也出了书阁。
马道长对张角张宝说道:“你二人术法快成,听闻州府官军已到本郡,速速下山去吧。”
又问张半斛:“你口诀心法可曾熟记?”
张半斛撒谎道:“大概都记住了。”
马道长于是又各自演示了一遍符水术、搬山术和乾坤术的使用招式和注意事项。
并再三强调术法不可乱用,不可频用。
张角说道:“官军将至,我等下山,道观如何抵挡?”
马道长说道:“我自有办法,你三人速去便可,勿再耽搁。”
马道长把半斛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和小麦如今都是孤儿,我本想你们成年之后,将你和小麦结为夫妻,乱世中有个相互依靠。”
张半斛虽然心中摇摆,还是说道:“师父放心,我自会好好照顾小麦。”
马道长说道:“我本来恐你下山见了大千世界,被迷了心境,忘了初心。不过小麦既然记全了乾坤术,你也离不了她了。”
张半斛惊讶说道:“师父怎么知晓小麦记书之事?”
马道长说道:“我是你师父,我怎么会不知道。切记,乾坤术名为术法,实为人法,你要好好悟学,今后必有所用。”
说完了悄悄话,马道长又拿出些铜钱,交给张角,说道:“你既然是带头大哥,好生照顾这些小的。”
四人收拾了细软之物,都拜别了师父,小麦已哭成了泪人。众人出了天齐庙,下蓬勃山去了。
马道长站在庙门口,目送几人离去。
有扫地小道问道:“道长,强兵将至,如何放他们离去?”
马道长叹道:“即使官军不来,我也想放他们下山。这几人非池中之物,早晚鱼入沧海,鸟上青霄,不如随了天意。”
……
却说张半斛四人下了山,脱了道袍,又走了二三十里路,经过了几个破败的村子,便到了镇上。
对于接下来何去何从,四人却产生了分歧。
张宝说往北走去冀州,他和张角老家就在那,回去种田养鸡养鸭。
张角说往南走去琅琊,那里隐居的高人众多,兴许能有所见闻。
小麦说往东走去北海,自己没见过大海,想到海边生活。
半斛说往西走去洛阳,首要任务是找工作,当然是去大城市。
经过激烈的争论,最后大家得出的统一意见是:先吃饭。
街上人丁稀少,店铺与酒馆也都十家关了九家。
张角逮住一个路人,上前打探,得知是百姓听说官军要来,还征收财物,都躲的躲逃的逃了。
张角感叹道:“这世道官匪一样,受苦的都是百姓。”
四人好不容易看见一家酒肆开着门,赶紧进去。
张半斛穿越后,便再没下过馆子,每日只在山中粗茶淡饭,心中总想着以前的那些美食。
店家上前招呼,张宝便说:“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来。”
张角反手给了张宝一巴掌,说道:“师父只给了这些钱,还是省着些用。”
张半斛说道:“师父也是吝啬,那日明明收起一袋金子,却给我们这点儿铜钱。也罢,有火锅和羊肉串吗?”
店家一脸迷茫说道:“没有。”
“包子饺子也行”
“没有”
“面条总有吧?”
“你说这些都没听过。”
张角捂住半斛嘴巴,说道:“来四张蒸饼,若有鱼,蒸两条来,其他青菜也煮一些。”
店家说道:“蒸饼青菜还有,鱼却只有一条。”
张宝说道:“一条就一条吧,快去做来。”
店家退去后,张半斛才注意店里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
张角问半斛:“刚才你所说那些,都是何种菜肴?”
张半斛说到:“等咱们有了房子,我做给你们吃。”
小麦在旁拍手道:“半斛哥好厉害,还会做饭。”
几人聊了一会儿,店家就把饭菜拿了上来。
张半斛问店家:“别的店都关门,怎么只有你家开门,又为何只有我们这一桌客人。”
店家说道:“孩童勿问,吃饭便是。”
张半斛也没再多问,怕再多说一句张宝就好把蒸饼全部吃光了。几个人赶路也是饿坏了,不多时便风卷残云,鱼骨头差点都吃了。
张角掏出几个铜钱,喊店家过来结账。
店家笑着说道:“一共是二百钱。”
“什么!”
众人听了一齐叫道。
张宝拍案而起,说道:“把你这个破店买了也就二百钱,吃何物了如此金贵?”
店家说道:“那条鱼乃养殖之鱼,以五谷喂养,因此金贵。”
张宝上前揪住店家衣襟,怒道:“莫不是家黑店?”
张宝话音刚落,从门外和后厨冲出**个大汉。
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说道:“正是黑店,不见这街上只有我这家店敢开门吗?”
究竟张半斛等人如何脱身,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