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张安军的双腿,已经血肉模糊,连一块好皮都没有了。
烧灼的剧痛,让他满头是汗。
为了将疯丫头撒在腿上的粉末弄掉,他只能艰难的爬到地上。
他不能残废,要不然这辈子都不能离开这里了。
为了能逃离这里,张安军用尽全力坐起来,找了一块碎瓦片,一咬牙,便对着烂肉刮了下去。
也不知道那粉末是什么东西,腐蚀性竟然这么强,连一块皮都没有留下。
甚至还有些地方,都露出了白骨。
一夜过去,外面终于响起了鸡鸣。
张安军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他的双腿,算是保住了,可能不能走,却前路渺茫。
王老汉一家起来,也没有去看他,怒气未消,又上了一把锁。
“哼,我看这小子还怎么逃跑。”
“爹,人家要男人,人家要男人啦。”
疯丫头一脸焦急,似乎真的喜欢上了张安军,一边摇晃着父亲的手臂撒娇,一边想要去抢钥匙。
可姜还是老的辣,王老汉早已看出她的意图,一个转身,便躲了过去。
“臭丫头,有了男人,就不要爹娘了?你给我老实点儿,这男人必须要调教,要不然还会丢下你的。”
“呜呜,不要,不要丢下小丫,小丫会乖乖的。”
“乖,只要有爹在,他就不敢丢下你。你就听爹的。”
“嗯,听爹的,男人不丢我。”
疯丫头笑着拍手,便又疯疯癫癫的去追那看不见的清风了。
王婶犹豫的看了看自家男人,小声说道:“当家的,我们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给张安军看看啊?他腿被打折了,要是不治的话,可就真成残疾了。”
“哼,残废才好呢,看他以后,还敢和王明月那个贱人私奔。”
“不是啊,当家的。咱家不见了一袋烧碱,小丫今早又说给张安军上了药,我怕那丫头是把烧碱当药了。要是那样的话,可就要出人命了。”
听到这话,王老汉才终于松动,但还是没有开口说要请医生,只是打开门看了一眼。
他见张安军躺在地上,旁边的砂石变成褐色,大概猜到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去拿纱布。”
“好。”
王老汉粗暴的将张安军搬到土床上,简单给他的腿包扎了一下,确定他还有呼吸后,便又将门锁上了。
“从今天起,他每天就一顿清粥。这种人,不能给他饱饭,有力气了,就会逃走。”
“嗯,反正不死就行。”
王婶犹豫了一下,又小声嘟囔道:“其实若是小丫生个男孩,这张安军的死活,咱们也就可以不用管了,还能省些粮食呢。”
“反正他那样,以后也照顾不了小丫,也就只有生孩子,这一个用途了。”
“......你说的对,若是小丫有了孩子,这张安军也就不用留了。”
王老汉一拍脑门,拿了一个馒头,起身就去了张安军的屋子里。
“张安军!”
床上的男人,虚弱的眯着眼睛,看到那白面馒头,顿时肚子咕噜叫唤了一声。
“呵,你饿了?”
“谢谢爸。”
张安军伸手,想要去拿,却被王老汉一巴掌拍开。
“想吃饭?没门,你这个废物,我们家让你入赘,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我告诉,从今天起,你一天,就只有一碗清粥。”.
“你要想吃白面馒头,就让我家小丫尽快怀孕,要不然,我就把你丢到后山喂狼。”
“爸,这怀孕的事情,又不是我说了算的,况且我这双腿都站不起来,如何让小丫怀孕啊?”
“腿废了,你那玩意也废了?你要是不行,就直接说,我给你去买药,少在这里给我找借口。”
王老汉嫌弃的瞪了一眼,见张安军一直看着手中的馒头,犹豫片刻,决定换一种赏罚制度。
“这样,我还有另外一条路,你若想吃饭,就和我家小丫同房,一次一个馒头。要是没有,你就只能喝水。小丫怀孕的话,你就可以每天大鱼大肉,我也会让你在外面晒晒太阳。”
听到这话,身为江大毕业的高材生,只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若是从前,张安军也许还会义愤填膺的反抗怒斥。
可现在,他要活命,要逃出这里!
“......好,我知道了。”
“呵呵,这样才是我的好女婿嘛。你看你现在,两条腿都废了,就乖乖和我家小丫过日子,多生几个孩子,你俩以后,也就有人照顾了。”
“嗯。”
王老汉见他点头,总算露出笑容,当夜就将疯丫头送进了张安军的屋内,自己则蹲在墙角偷听。
只是,这一夜,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第二天,他在粥里加了一些药,想要早些抱上孙子。
这一次,他终于听到了响动,露出满意的笑容。
可还没有持续三分钟,就听到张安军嘶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小丫,你可以给我去倒些水吗?”
“水?”
“对,给我倒一杯凉水,一定要是凉的。”
“好呀,那我给你倒水,你要继续和我玩呦。”
“嗯,好。”
张安军口干舌燥,腿更是疼的钻心。
他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在刚刚的剧烈运动中,再次撕裂,鲜血染红了被子。
这王老汉为了抱孙子,也是真心疯狂,都不给他养伤的时间。
“水,水,快喝水。”
不一会儿,王小丫双手捧着瓷碗走来,只是那焦急的模样,似乎碗里并不是凉水。
“等等,小丫,这水不会是......”
“呀,好烫,好烫,我端不住了。”
啪——
只见一碗冒着热气的开水,连水带碗,全都泼到了张安军的脸上。
“啊,烫死我了,快,快去外面,给我拿些冰来!”
院子里,积雪未消,有很多大冰块子。
王小丫这次总算是听懂了,快步跑到外面,拿了两块冰坨子,便傻呵呵的向屋内跑去。
可刚到门口,就被王老汉挡住了。
“他就是个入赘的,你干什么要伺候他?把冰给我放下。”
“他,他疼。”
“疼就疼着去,这种废物,不配让你伺候。”
王老汉只觉张安军不是个男人,自己抱孙子无望,便拉着拿出女儿离开了。
张安军半张脸起了一层水泡,为了消疼,他用双手撑地,爬行到屋外。
头顶满月,他流下一行热泪。
爸妈,我想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