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之镜定格,江逸说道:“在这一次,先祖两度燕山的成效就有了。”
“是的,义端和尚只知大路,不知小路,还未到达金营,就被我设了埋伏。”
提到这件事,辛弃疾依然为自己曾经走过的路自豪:
“没有那两次燕山之行,我根本没办法追上提前做好准备的义端和尚。”
“论骑马,义端的马也不比我差,而且还比我更早出发,正面追上的希望微乎其微,但我比他更了解路!”
江逸认同道:“也正因此,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句话,该用在义端和尚身上了。”
画面一闪。
两边的树林相差三米左右,隔开了一条道路。
皎月当空,树林裹上了一层银霜,林间时不时传出乌鸦的叫声,给天地带来了一种有声胜无声的寂静之感。
辛弃疾背负弓箭,手掌利剑,提前埋伏在路边。
“他会往这来吗?”跟随辛弃疾过来的几个骑兵问道。
他们负责帮忙的同时,还兼具着监视辛弃疾的使命。
若是他有任何异动,这些骑兵都会成为他的敌人。
辛弃疾深知这点,但并不怨恨耿京。
在好友背叛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有信任他的义务。
不多会,不远处的拐角口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义端和尚骑在马上的身影由远及近出现。
“义端!!!”
辛弃疾爆喝一声,义端和尚立即停下战马,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必须马上掉头!
调转马头,义端毫不犹豫就要跑路,辛弃疾骑上战马,从一旁的林子里冲出,紧随其后开弓搭箭!
“嗖!”
义端还没来得及消失在拐角口,右胸口就插上了一箭!
吃痛坠下马来,身子撞击地面,发出“咚”的一声,义端和尚冷汗直冒。
一副满是肃杀的脸庞映入眼帘,月色照耀来人的脸颊,给他整个人都泛上了银光,义端定睛一看,魂都快要吓飞。
“幼……幼安?!”
义端知道要惨了,赶忙从地上爬起,膝盖也不敢直,跪在他面前道:
“幼安,您饶了我吧,我知道您的真身是一头青兕,您力大能拔山,将来肯定会有大的造化,求求您饶了我的小命吧!”
“背友不义、背主不忠,像你这种不忠不义的人,有什么资格向我求饶?!”
辛弃疾一剑斩断了他的头颅,悬着他的头和帅印,返回义军营地去了。
“此战之后,先祖终于成为了义军的核心人物。”
江逸说道,这义端和尚在别人眼里可能难对付,但在幼安先祖眼里,那就是新手怪。
“是的,再后来,金主完颜亮在南侵的过程中被手下杀死,宋朝迎来了一个空前制胜的大好时机!”
说到这时,辛弃疾的眼睛是放光的:“当时我就向耿元帅提议,想办法联络朝廷,让朝廷招安我们的军队,并和我们里应外合,将金军一网打尽!”
“就算不能一战定乾坤,也必能给金军重创,可惜又出了叛徒!”
叛徒,这个词,几乎贯穿了南宋……
“等我和贾瑞将军前往南方求见高宗,商议义军归宋一事,谈妥返回时,竟得知耿元帅被叛徒张安国所杀!”
辛弃疾握起拳头:“一个月,我只离开了一个月不到,原本多达二十余万的义军居然不复存在!!!”
“金国用了什么办法?”江逸牵引话题。
辛弃疾冷然道:“和对付岳帅一样的办法,只不过金人对付岳帅,只能从朝廷的贪官污吏中下手!”
“可对付耿帅不同,义军虽然也算是兵多将广,但和岳家军完全比不得,他们中许多人并没有坚定的信念,以至于金人只用高官厚禄,就瓦解了不少起义军,让他们逃的逃,散的散,叛的叛……”
“二十多万的义军,只用钱,只因几个叛徒,就全垮了……”
辛弃疾现在想起,依然痛心疾首:“这,或许亦是差之毫厘吧,我们只需要联合朝廷再打一仗,就能大败金军了。”
“可直到那时,我才发现,许多人之所以起义,只是因为受到了自己压迫才奋起反抗,一旦金人给他们好处,他们就不战自溃,不管百姓了……”
“没有坚定和统一的信念,都不需要利用外力,就能击垮一个军队。”
江逸惋惜道,这又是一个小人物改变历史节点的典型、
“可是先祖,您当时分明大势已去,身边连十个人都不到,为何还要去抓张安国呢?”
“您不怕死么?要知道,当时的张安国已经接受了金人的高官厚禄,成了济州知府,那里可是金国重镇,更有重兵把守。”
“您只从海州首将那借了五十人,就敢深入这样的重镇,不怕有去无回?”
“怕死还起什么义!”
辛弃疾斩钉截铁:“早在我决定起义的那一刻,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莫说是济州府,他张安国哪怕逃到金都,我辛弃疾照样要他的人头!”
观众们都被这一代文人的气势给震惊到了,这真的只是个词人吗?
“唉,那时候的文人,多多少少都是有气节的啊!”
“秦桧:你在说什么?”
“楼上你别再说了,今年春晚不把秦桧拎出来打我是不过瘾的!”
观众争议之时,时空之镜上,出现了辛弃疾人生中最为高光的一段时刻。
二十二岁的辛弃疾仅带借来的五十人来到济州城下。
济州城楼之上,数以千计的利箭对准了他,所幸有耿京旧部认出这是辛弃疾,这才没让人放箭,只把城门紧闭。
“辛弃疾,你来做什么?!”
已经叛乱的旧部可不认为,有人敢带五十人来打济州府。
“我找张安国!”
辛弃疾指名道姓,腰间的剑已经忍不住想出鞘了。
“你先稍候,等我禀报!”
旧部对辛弃疾还是带有一定的尊敬的,很快就把他到的事情告诉给了张安国。
此时,张安国正在营地里设宴,好不痛快的喝酒吃肉,怀里还抱着几个美人。
听到辛弃疾来了,还只带了五十人,张安国不由笑道:
“此人想必是来投奔我了,耿京一死,他也成了丧家之犬,估计也想在金国谋个好差事!”
“将军,那我们是收……还是杀?”
“收,当然要收!”
张安国笑道:“此人文韬武略皆乃人中翘楚,若能为我所用,我在金国的地位必能更上一层。”
“可是将军,辛弃疾的脾气我们也了解,他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再容不得沙子,他难道还敢只带五十人来闯金军大营么?!”
张安国底气十足:
“我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几万人的营地对我如何!”